父亲教我当会计
常常回忆那段短暂的会计生活,常常为有这样的父亲而沾沾自喜。
父亲是不怎么支持我当会计的,但因再三推辞不掉,还是扛回了两人一校的会计兼出纳一职。得知这个消息时,父亲居然很高兴,认为那是应该的,他儿子不当谁当呢?他觉得儿子公私分明,完全有能力做好这一行。
那天晚上,父亲和我谈到半夜。之前,我知道父亲当了20多年的村秘书兼会计。因为那时年纪还小,许多枝节并不清楚。父亲很动情也很自豪地给我讲府来审账的往事。那是退休要移交手续了,上面来的审账组5个人连续查了两天,结果是分毫无误。审查组不相信!父亲毕竟是当得太久了。这样又来了一次,又审了两天,结果还是一样。第三次来时,审查组长换了,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当了这么久,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关键是审查不力。然而审来审去结果还是一样。这样他们只好收兵回朝了。
我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往事。说实在的,父亲的细致负责,公私分明使我钦佩不已,同时我也深深体会到了父亲讲这段往事的用意来。
第二天,父亲不犁田了,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用杉木板做成了一个小木匣,分三间,用红漆给弄得油光发亮,在上面刻了四个字——“财会专用”。还开了个玩笑说:“人家大会计用的是专柜,你是小会计,用这个足够了。”就像父亲说的那样,两个星期后,那个精致的小木匣才等来了第一张巴掌大的发票。
“知子莫如父”。父亲说对了,我并不是当会计的料,因为太粗心大意了。我常常把一些发票夹在书里,而忘了让它们归家――收进那个小木匣。一次让父亲给捡到了一张,他说了我几句:“这些条子可不像我卷烟用的那些,那是钱,是不可以丢失的。”仅仅一个学期的时间,父亲竟有5次帮我捡到发票。父亲时刻提醒我要小心,也常常用行动帮助着我。只要发现地上有个两指宽的纸条,他就会捡起来,小心抹平,然后
再戴上那幅老花镜仔细地研究一番,验证一下
是不是钱――发票。每当我抱着衣服去洗,都要先让他把所有的口袋翻个遍才给予放行。 一次,我打开小木匣收发票,里面大杂烩一般的状况让父亲看见了:里面收支票据现金存折同居一室的样子,父亲又不高兴了:“木匣有三间,一间收入发票,一间支出发票间,还有一间放现金和存折。另外收支发票要按日期先后顺序编号,便于以后清理。”父亲说的有道理,我就学着这样做了。
其实让父亲放心不下的不止这些。之前,很多事情父亲是从来不过问的,因为他确认我是个
懂事的人,所以不必多讲。但自从当了这个出纳之后,他好像不那么信任我了。有次下课,我从
学校负责人龙老师房里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驻足细听,原来是父亲呢!只听见他说着:“你说他不打牌,我就放心了,说真的,他的工资要怎么花,我从不过问。但他现在掌握着学校的公款,我才不得不管着点。对了,如果今后,他要
打麻将什么的,你也要说说,你毕竟是他的老师,现在又是他的领导!”听着这样的话,一股暖流在我的心间涌动。
期末要结账了,我打算自己先整理一下账目。那天晚上,父亲把火烧得旺旺的,拿出了那把陪伴了他20多年的老算盘,噼哩啪啦地帮起忙来。当算了3次,结果都是一样时,父亲才欣慰地笑了起来。在他看来,只有做到了公私不亏,才能算是最好的出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