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

 找回密码
 注册

强烈推荐:微信免注册登录

搜索
热搜: 投稿 公告 密码
文化破圈 短视频推广免费录制音频,入驻喜马拉雅作家档案(欢迎加入)
查看: 331|回复: 0
收起左侧

难忘的岁月第三十九章剩火余辉

[复制链接]

64

作品

82

互动

1821

积分

三星作者

成绩
984
威望
409
精华
2
粉丝
4
好友
4
注册时间
2023-9-22
最后登录
2024-11-7
在线时间
745 小时
发表于 2023-12-9 11:38:4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难忘的岁月

第三十九章  剩火余辉

退伍的一九七八年四月,我回到了生我养我的故乡——卢龙县,相公庄公社,马家洼村。
父母亲健在,哥哥已娶妻生子,小弟没结婚,小老妹没上学,替母亲给嫂子照看孩子。父母和小弟、小妹在一起生活。
家里没有一点新起色——三间破老房七六年地震后只是简单地维修了一下;三间破厢房和破门房拆了给哥哥嫂子拼凑了三间新不新旧不旧的简便房,哥嫂结婚好歹有了个猫处。
我们夫妻俩没有房住,这是我和我们一家人当时最发愁的一件头等大事。
父母年迈,无力再创家庭业绩辉煌。小弟成家还得需要房子,又没有经济来源可指。这老少一大家人,没有可打钉的铁。在这样的环境中窝着,不会心花怒放、老少团圆。不憋死也得愁死。我不能让这种没头没脑的困境缠绕、限制着我的余生。
我必须要闯出去!
闯出一条属于我的新生之路。
我的妻子是抚宁县,城关公社人。与我同岁,一九五二年十月生,都是属龙的。小学文化,身体健壮,就是性格有点儿涨气。两地域的生活水平有点差异,比我的老家强一些。东城贯村村况:人少地多,半山半平原又有东干渠经过,能种水稻,山坡地是水果树,是个风水宝地。我毅然决然地选定了——这里,就是我赖以生存的久居之地。
可是,母亲的心情却出了问题。我这当儿子的非常理解:十月怀胎,到我落草第一声啼哭十八年没有离开过他们的眼线。当了几年兵倒是无所谓,这回是一下子突然离走,去别的地方久居。当父母的肯定是舍不得的,如同摘他们的心一样痛。
我当儿子的也是,二老一年比一年老,我不愿意陪在他们身边,尽一点微博的孝心,让老人安度晚年,尽享天伦之乐;养他们老,送他们终?这也是我当儿子的应尽义务和责任吗。道理是这么讲,也应该这么做。但是,客观因素的存在与限制,也不一定都能如愿以偿。好事变成坏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到了那个时候出了问题,惹父母生气,造成一家老少不悦,可就晚了。也不好办了。看事情得全面,有点儿超前意识。否则,后悔莫及。
树大要分枝,鸟大要出巢。这也是自然规律。我认为家里有哥哥、弟弟陪在老人身边,老人不孤单我也能放心。父母实在不想放我走,但,他们也知道家里的现状,困难重重,好戏不好唱。
我把我的心情和想法跟父母谈几次,把我的打算,如何去做,都仔细地跟父母讲了,解释了。给父母解开心理疙瘩,解除担忧,让二老的心好受一些。
可是,他们很固执。母亲对我说:“你要想走,我们也拦不住。你得给我们留下一百元钱。复原带来的被子又得给我们留下。”
我理解母亲的心情:他是想憋我,实在不想让我走。他们明知道:一旦走出去了,就是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回来了。这是母亲最怕、最揪心,空荡、失落、恐慌的预感,促使她不折手段地卡我。母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吧。
我既已决定,就非走不可。我不但痛快地答应了母亲的苛刻条件,还主动地向母亲承诺:家里的一草一木我都不要,我净身出户离开家门,凭自己的苦命闯出一条苦路来。
母亲只是含着无能为力的酸泪,只能默认。
“爹,妈,你们别难过,我走到天涯海角,永远都是你们的亲生儿子。别看我以后不再你们身边,我会尽一切努力好好孝敬你们的。等我有了自己的家,我一定亲自接你们到我那里去住住、瞅瞅、看看的,不也挺好吗!?”我说到这儿,母亲抹了一把子泪,听我说的在理儿,心里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脸上有了点儿笑容。
我把母亲的思想就算做通了,我的心里少了一点让母亲伤心痛感的压力。
一九七八年八月,我办好了迁移落户的手续,大事已成,就搬家了。
岳父从生产队借用一套毛驴车。我赶着车和妻子一大早从抚宁出发了,去赶六十里地的路程。中午十二点到了我的老家。名曰叫搬家,其实又简单又寒酸!就是那两套结婚时做的被褥;衣服和脸盆牙具,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纯牌儿的“无产阶级”。在生我养我的家吃了母亲做的最后一顿带着“苦涩味道”的午饭!这顿饭是伴着泪水一口一口强压着咽下嗓子、肚子里的呀!!只不过没让父母,哥哥,小弟小妹看出来罢了!!
为了不贪黑,我和妻子下午两点就出发了。我们出门的时候,父母亲和弟妹都陪送我们。我安慰了父母亲。可安慰是安慰,一旦面对真格的事实,就不是那样子了——再说好听的顺耳话,也不起多大作用了——母亲的眼泪成串儿往下流,“呜呜呜”,哭出了声!哥哥,小弟,小妹的眼睛也是泪水直打转转儿,情绪绵沉......
我的眼泪只能使劲儿地让他往肚子里流,不能让他们看见,母亲身体虚弱,不便远送。我三番五次劝着母亲,并再次解释,承诺“妈,您别伤心,我俩不用你惦着。等我们有了家,一定来接你们啊!您的儿子不是窝囊废,不用您们操心啊,快回去吧,快回屋吧,啊!?”看着母亲只是点了点头,难离难别的泪水还在滴落着。不舍得回转的身躯还在颤抖着。那种揪心失落,心空感更是猛烈地冲击、刺激着母亲。无论我怎样安慰,劝阻,都填不满,抹不平。
我拉着毛驴车的缰绳,眼巴巴瞅着母亲那消瘦的身体,那副黄肤褶皱、失魂丢魄的脸,猛然像一把尖刀捅进了我的心窝!疼痛的差点儿晕倒,脚步也顾不得向前迈了!
我拢住驴头,对母亲说了一句“妈,您多保重,快回屋去吧,啊!?”
母亲勉强地向我摆了摆手,我也向母亲摆动着“这特别意义的手”!还是这不孝儿子的我咬紧牙关离别了养我十八年,疼爱我二十七年的母亲;离开了既风雨飘摇,又可亲可爱又可敬的、更难舍难离的家!!
母亲的影子被越来越远的距离所折过。挡遮了我的视线。心里那种难受的滋味儿无法用语言形容。
父亲挺健壮!他老人家陪送着我们俩,边走边唠。父亲的话基本上都是不放心的叮咛、嘱咐。父亲不象母亲那样滴泪情衰,确显男人的刚性不柔,情怀宽敞的表情。心里的酸与痛只有他自己感受到并坚强地撑着。
“送儿千里,总有一别”。“爹,您别再送了。快回家吧,再送多远您也得回家不是!”
父亲:“嗯”了一声。可他那笨重的脚步仍然不舍得停下来。嘴还是不放心、重复地絮叨着。
“爹,您就别再送啦,快回家吧,啊!回到家,好好劝劝我妈,你们可千万往好里想啊,让我放心、省心点儿,啊!我都二十七八的人了,不用你们惦着呀,人到哪儿都混一辈子呀。”
在我再三再四的强烈要求下,父亲停下了脚步,十分勉强的样子。说最后一句话“去了那儿要是待不住了就赶紧回来啊!路上多加小心,啊!”
我连连点着头,挥着手,口头上使劲儿地应着父亲“知道哇,听见啦,记住啦!!”
我们驱车走到了村东的山坡岭顶上,勒缰停住车。因为:如果再走几步,就看不到父亲的影子了!这时,我的泪水“唰”的一下夺目溢泄,再难以抑制!!我面对着父亲那孤独的影子,向他老人家挥了挥手。我抽泣了,我哽咽着,示意让父亲赶紧回家,还有再见,还有......
一咬牙!猛转头,朝着父亲最不放心,最惦着,还在那里定足张望着的方向——我驾上了毛驴车......
我抹着眼泪,轰着毛驴车,与妻子在宽敞的大马路上快奔。奔向我的新家,我的第二故乡——东城贯。
离老家越来越远,离新家越来越近。一路上我的心七上八下的不安,一会儿像锥子扎、一会又像斧子砍;有时又像锤子钉。十八年的一件件往事,父母兄弟姐妹的一幕幕的身影,苦乐生活的场景在我的心里,脑海里呈现着。妻子一路上时常打断我的“走了神儿”的沉思、往日的记忆。要不然,我可能会迷醉这一路!
到了黄昏日没,我和妻子到了岳父家。还了驴和车。
我们夫妻暂住在岳父家。立足后,再另做打算。
我们这一来,可给岳父母添了大麻烦了!老爷子东跑西颠,求爷告奶奶,忙着给我们俩找租房子。岳母的心也是乱糟糟的!上顿下顿愁吃愁喝,辛辛苦苦地伺候她的操心费力的闺女、姑爷——我和妻子俩!
头一处找的是西厢房,房主开始同意。不知何原因又不同意了。
第二处找的是东厢房,这回定妥了。是李斌家的。只许我们住北间屋和外地间儿。也行,挺感激人家的!就我们夫妻俩,没什么装饰摆设,蛮够用的了。这还得说岳父母人缘儿好,招了我这个陌生的外来户小子。岳父母替我们领人家的情,我们夫妻俩,更是得必须的。
岳父母领着闺女和我拜见了房主人们后,就开始拾掇房子。几天后,我俩就搬进来了。
房东家共七口人。老当家的叫李庆春,七十四五岁,有情而开朗。瘦瘦的小老头儿倒显的精神立楞,嬉笑和善。买卖人儿出身。我第一眼就感觉到:老人慈祥可亲。没有一点让我拘束、打怵和反感的地方。按妻子庄里的辈分,我叫他老人家“表爷”。老太太我当然就叫“表奶”喽。表奶更是心善慈仁,开通,心肠特热,很疼人!她见我们很喜欢。如亲孙女儿、姑爷。我们也拿她当亲奶似的待敬着老人家!
当家的主人叫李斌。四十多岁,一米七左右个头,身材魁梧,大方脸,天庭宽广,留短发背头,一脸红性面肤,两眼眯缝,性格响快,说话干脆。我们称叫他“二叔”。我们的二婶儿也不错,心直口快,没啥歪蒯心眼儿。对我们俩也挺好!也都“你二姐”,“你姐夫”地恭称着我们。
他们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都是相差两三岁挨肩儿的。身体都挺棒。老大叫李德成;老二叫李德新;女孩子叫李鸿燕。他们见我们也挺亲近。我俩也喜欢他们小哥仨。把他们当作小弟弟、妹妹相待。我们与这一家老少三辈儿相处得非常融洽谐和,也很友好,像一家人似的。
百里迁居,初来乍道。人家这样善待我们,我俩非常领情更道谢!我们也必须得以心相馈,以行相报,以诚相待,以和相处。房东家的四老三少,老的老,小的小,老的小的都不能干体力重活儿。那时,我年轻力壮,正好当年。没有钱财物相报,还有把子力气,他们一家的吃水,我全包了。那时候,还没有自来水,家家户户吃水,浇园子都得肩着扁担两个桶到大井去挑。房东家干净、利索、讲究。扫院子的活儿我也承包了下来。每天必扫一遍。一时一晌的地里活儿,需要或不需要我们干的,我们都是责无旁贷。就这样我们住了一年多。
那时还是生产队年代。队长一敲钟,社员们就去饲养处集中,由队长分配活儿。我当时被分配的活儿是跟大车。赶车的老板叫庞树民。他也是新迁入户。
跟大车的活儿很苦很累。都是力气活儿——都是大湿苞米秸秆儿也装,粮食口袋也装。这装装卸卸,没把子力气,是吃不消的。依仗着我在部队没闲着干体力活儿,有基础。要不然,还真受不住,非丢人不可!
生产队实行“评分儿”制度。一年两三次,全体社员坐到一块儿,一个人一个人地评。就这头一年,给我评了“九分五”。就不算成手劳动力。成手劳动力是十分儿(一天)。
评分儿,也有人缘因素。里边的问题也很复杂。要说我这一年,苦没少吃,累没少挨,没评上十分儿,那是受了几个小人的暗算。咳!无所谓!随他们的便儿,给分儿就行,不在乎那一心半点儿,一时半晌。
我知道我的身份。红土地的虫蚁儿到了黄土地儿不是拱不动,而是不好拱!自己的四两半斤是放到盆儿里,还是应该放碗儿里?这是我初来乍道所面临的,而且也是必须慎重对待,精心选择的首要问题。如何把意识形态的内容确定为自己今后生活中的指导思想,?这也是关系到我的后半生是走黑暗,还是光明,是成功还是失败的大问题。
我把自己的思想指导原则确定为“少说话,多磕头。”
以善为人,诚挚交友;以和谐为前提,平等,公平,公正处世;入乡随俗,注重人情礼往,礼貌待人;以一个纯洁的心态,完美的形象融入到一个陌生又新感的小天地中。经过时间,空间的浸泡,熬炼,雨水冲刷,洗涤,淘沙,成为一个真正的抚宁本地人。
平常素日,我很重视我的自我展现效果。更明显验证我的指导原则和展现效果的机会我都抓住不放,我曾记得:某年某日的一个晚上,第三生产队选队长——
大队部大喇叭的“汪汪”声震荡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三队社员请注意,吃完晚饭,每户一名代表,到大队部开会。”
开会,不是什么新鲜词儿了。开三队社员会,又要求家家出一个代表,又没说开会的内容,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当兵养成的军人作风,时间观念很强。就一脚深,一脚浅到了大队部。会场上,人不多。两间的大队部办公室灯光明亮。我没进屋,在窗外的高台阶上靠站着。刹时,手电光,烟火亮伴着仨仨俩俩的零星人群,前前后后地向会场汇聚。
大概一个小时后,两间屋就有点显狭小了。“哄哄哄”的说话声,装满了室内空间。
开会点名,到会六十二户,缺席七户。超过半数,可以选举。大队副书记,主持会议,会议中心内容:选举第三队队长。
那年代,虽是民主选举,但没有准确的选举法。根据现有的实际情况,以投票选举的方式为首选。队长这差事,说白了就是“打头的”。不愿意干的为多数。但是,想干的人还总是选不上。为什么想当还选不上呢?不用言而知喻。
为了选举一次成功,投票前加有一个必要程序——表态。人人都表态。因为人人都有选举权,被选举权吗。挺好。在我之前表态的社员都说了“选上就干”。轮到我了,我的表态倒引起了哄堂大笑!我说:“我不干。因为想干,也没人选我。”
我的话与哄堂大笑是一个公认的、切合实际的鲜明又完美的吻合。就是这一通哄笑,真实地验证了我的自我指导原则的必要性、准确性和实用性。证明我有很理智的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分量,知道自己应该待站的准确位置。没人相信我,承认我,这是铁的事实。因为我现在只是个“刚剃了光头,还只是个“不懂规矩,不会念经诵文的小和尚”而已。
“多当孙子,不称爷”。孙子好当,爷且难做。爷爷是从先当孙子的时候过来的。天之常理,人之常情嘛。有什么想不通,做不到的呢!
我自立的规矩有了效果——有的说“这小子真挺老实仁义;有的说“那小子嘴挺甜;有的说“那小子看着不吱声不言语的,可跟他说起话来,还倒挺能说会道的;小伙子挺实诚。”还有的说“新来的户,不知道路。人家小伙子那叫真个尖......”
到这儿一年多了。还没听着有人骂我什么。因为我是新来的户,没有老辈人的那些恩恩怨怨,仇仇狠狠什么的。我像一张白纸,一碗清澈透明的水一样干净透明。再加上我严格的执行着自我约束的法则,怎能会不被人家接受呢?!庄里的领导和老少乡亲们逐渐地承认了我,接受了我,向我伸出了同情、关爱的热手!
一九八零年,村里批给了我三间房基地(0.3亩)。当年春天,我们就张罗着盖新房。那可真叫愁哇!!手里没有钱,说盖房就盖房?谈何容易!!我刚来两年不到,还人生地不熟,全指望着岳父和大舅哥爷儿几个操心费力,东跑西颠地紧张罗着。请人崩石头,托人买木料,找泥瓦匠,请木匠,七拼八凑,合着力,帮我们夫妻盖上了三间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为了凑钱,结婚时我们家给我妻子买的那台“上海牌”缝纫机,岳父都打算把他给变卖掉!那时候,这台缝纫机是妻子的宝贝疙瘩,妻子哭着舍不得卖,岳父也没辙,就放弃了出卖的念头。最后还是把它保留了下来!!它,是我们夫妻用泪和血拼命保存下来的最有历史价值、最有生活纪念意义的唯一一件珍品古董。是我们夫妻创家立业的铁证。
房子是盖完了,总共花了叁仟陆百元。木匠工是我们给拨的工分儿,瓦匠工是花四百块钱大包的。盖这房子拉了不少饥荒。不管咋地,总算有了我们自己的家!串房檐儿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来了。
我和妻子为了尽早还上这笔饥荒,在生产队加班加点儿地干,多包活儿,多挣分儿,不舍得掉一天队。
一九八一年,我们有了女儿!我第一次有了当爸爸的感受,心情更高兴,生活信心更足了!
这年,我被安排到了村里的林业队。当时,我们的房院还没有院墙,只是临时用玉米秸秆夹寨子糊弄着。那时后,我年轻,有力气,借了一把带刃儿的大铁锤,满山砸大石头。那一锤擂下去,溅起数块儿石屑,迸出来的火星像子弹跳弹“嗖嗖”直叫,打蹦在脸上,就是一个血点儿一块伤。一天下来满脸是带血的麻坑。就这样,抢着早中晚集体以外的零工,连砸带捡,攒够了盘院墙的石头,将就、凑合着磊上了前院的大墙。
贫困的日子,就得省吃俭用,拼命干活儿,多挣工分儿。因为那时候,生产队就是生活的根,工分儿就是庄稼人的命啊!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哇。就那几年,每年我们俩都挣五六千工分儿,年年能分下来二三百块钱红利,再加上养一两头猪,把精力都集中在还饥荒上了。生活质量就——咳!!
普通百姓家都是这样,孩子大了,就分家另过。年轻人都得经过吃苦创业阶段。穷不怕,只要都齐心合力地干,不怕吃苦,不馋不懒,勤忙肯揍,不耍鞋撂袜子,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回忆以前的日子,在林业队那年,是挨累最多的日子,天天都得干着体力极限的重活儿。春夏打坑栽树;秋冬打梢子穿树,然后全部靠人的一副肩膀往家挑。林业队是八一年组建的。队长,副队长各一名,会计一名,成员七名,一共十人组成。
穿下来的橡梢子,松挠子都得靠这些人挑。然后低价卖给社员。按百斤记工分儿给我们。我有力气,没巧劲儿。挑的不多,总觉得累死累活似的。我们队里有两个膀大汉,每一次挑的分量都在二百一二十斤左右,可我只能在一百五到一百八十斤中交替着。一公里多的山道,坎坷又崎岖,路面上的碎石子儿,肩上的重负荷,形成正负压,硌得脚掌心儿疼得不敢着实大步前迈。象山雀似的蹦着走。挑一趟,只能歇一歇儿,多歇就难以拱起这重负之担。只能在两个肩膀头上来回转换。挑到终点,连人带担子“啪”地一下全撂倒地上。一身象水捞的似的,那不是普通的汗,那是被极限重压和咬牙强挺着的坚持榨出来的白毛汗啊!!
晚秋入冬,我又被调到大队的榨油坊。又是超人的尖端累活儿!
油坊是村里组建的。是服务于商业性质的加工厂。社员们没人每年定量的十斤油料花生,都是大队油坊统一加工然后按定量分油。左邻右村儿的闲散花生,按百斤单价收加工费。
这油坊的活儿更是辣!蜕皮儿摇床子是咬牙的活儿,粉料子是力气活儿,簸簸箕也不轻巧,炒锅的活儿不但紧捻儿,还挨熏受呛,装包也是求快紧忙的活儿,还有一个是全体合力的活儿——扳榨杠子。
那时候的榨油设备都是古老的东西。叫笨工榨加工。榨油槽子是用混凝土把它筑在平地下。榨床子的大轴的一头有个十厘米见方的孔,把一根十二厘米见棱,两米二三长,重一百多斤的大铁杠子插入孔内,顶端拴上不粗不细的尼龙绳儿,开始上榨。
油坊工人都是本村的。从各小队里临时抽调的。工作量,报酬待遇:起早四点到晚上十点的情况不多,一般都是到下午四点左右就可收工。大队管午饭一顿。一般都是大米干饭,熬白菜。每天给记十二分儿。这油坊的活儿,是既分工又合作。只要料盘子一入榨床,除了一个校榨的师傅外,所有人都得同时扳榨杠子。用不间断的“嘿呀,嘿呀,嘿呀”声,有节奏地共同发力,达到挤榨出油的功率和目的。
油房里的温度必须得高出四十摄氏度以上,才能多出油。我本来天生爱出汗,到了这里,嗬!一天天的就像被圈进蒸笼,出气都费劲。汗水就像从泉孔里不停地往外冒似的,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干着集体的活儿,想着家里的事儿。每到下午三点多钟,心里就长芽儿,把手里的活儿当做最后的冲刺,早点完成任务,早收工。然后抢时间给家里拾把柴禾烧。
日子过得穷,缺吃少穿,倒是没有闹危机。饮食纇点儿倒无所谓,家里有孩子,这大冬天的,炕总不能让它凉着。
油坊的活只要一干完,狼吞虎咽吃饱饭,就回家取耙子篓子,一路小颠儿,背着压山儿的红日头,钻进那一片干草落叶之中。背着虚腾挂尖儿的一大背篓柴禾,熥着被汗水湿透的了的棉袄,步步登高,又步步浅低地迎着猫头鹰的“咕咕丢,咕咕丢”的瘆叫声,冷不丁“扑啦啦”的野鸟惊飞声,“嗖嗖嗖”的西北寒风,神经惊慌,毛骨悚然,又举步维艰地向我的家迈近!!脱下的棉袄在蒸发着腾腾的热气,扒出灶里的剩火烤着前胸后背,用手摸挲着头上的碎草烂秣,落到火堆上,随着“噼啪声”,火堆火光闪烁。那是头上被拨下来的碎草烂秣在燃烧,在爆烈。
那年头,烧火做饭,冬天取暖,就得靠从生产队分得的草秣秸秆根本不够。怎么办?拾呗!怎么着也不能烧大腿吧!不光是我,家家都一样。“穷肚子,富灶坑”吗。家家的大小孩伢儿都得抢着多拾柴,好熬冬度寒。
那时候,到了严冬腊月,我都得连着拾几天柴。近处没有,都是起早又贪黑,扛着扁担、耙子到很远的东山里去拾。先用小镐头子片,然后用耙子挠成铺子,捆成两坨子,用扁担挑回家。
冬天天短,柴禾不好拾。所以,只能起早又贪黑,中午不回家,中午怎么办?——饿着!!也曾经带过饭——玉米饼子,生白菜疙瘩。可是,无论太阳光多么充足,可嚎啸的西北风总是那么不留情——把那充饥解渴的菜疙瘩,玉米饼子冻得像石头蛋儿一样叮叮当当响。啃一口只能破个皮儿,划道牙印儿。没办法,只能让它闲着,给我空作伴儿。我饿了,渴了,只能瞅瞅它,活动活动舌头。它也很羞哒的样子,它不会说话,只随着风势的吹拂,点着头向我道歉!
我有个毛病:干活儿恨食。总恨拾得少,总怕不够挑载,可聚到一块儿后总是超量。
有一回,我的柴禾拾多了,去的早,回得晚,中午又没带饭,又渴又饥。饿的我前胸贴后胸。浑身一点儿来力儿都没有了,直哆嗦。我咬着牙,逞着强,挑走几步,就得歇一歇儿。哈哧哈哧直喘气儿。勉强地凑合到大雨山梁上就瘫倒在地了!山上的狐狸在炼丹——大火球滴滴溜溜地转;野鸟叫;猫头鹰哭,让我头发发奓!!不管咋地,也不能把柴禾扔了呀,不扔,要挑这么多的一大挑子柴禾往下坡走,大腿万一戳不住,就可能扑进深沟大壑去!不行!不能冒这个险。琢磨来想去——卸掉一半儿,只挑一半儿回家。到家吃点儿热乎饭,攒点劲儿,再来取剩下的这一半儿。主意拿定,回了家去。一路顺当,没停没歇,腿脚无损!
到了家,吃了几根白薯,卷了两卷老汉烟,像神仙似的享受了一番,赶上村里晚上有电影,就是没看着!放心不下的惦着那一半儿用汗水和饥饿换来的山柴,我又跋涉在漆黑、弯曲的山路上。重新捆了捆,精神气儿和体力都恢复了,胆子也大起来。轻飘飘地把剩的一半儿柴挑到了家!!村庄里连个狗叫声都没有,静悄悄的,又黑乎乎的。电影早已演完收机了。人们都已进入了梦乡。
我知道,成了一个家,完成一个业,肯定会脱层皮,要付出血本儿的。可是,总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激发着自己。温馨快乐的小家庭就像发光发热的小太阳,给我光,给我热,给我信心,给我力量,让我每天都为他去拼,去争。苦里包裹着甜,囧困境中蕴藏着勃勃生机,充满着对美好未来的追求之决心和力量。
人生的路总是坎坷崎岖的。一天一天的日子也是阴晴风雨,人与人之间也是变幻莫测。想不到的就可能得罪哪位大仙,触怒那个小鬼儿。有的时候吧,也不一定是你惹不惹他的问题。既使你躲躲闪闪,甚至顶礼膜拜,他也不会放下屠刀。人不同性,鸟兽有别吗。
正是在那个我最努力展现自己、和善为人、广交友情的日子里,莫名其妙的感觉着有一个鬼魂幽灵在我的脚前脑后晃悠着。两只发了蓝光的眼睛也在时隐时现地盯着我,我只是打打精神,振作振作自己的心态,既是如此,也没能让自己稳静下来。
是不是有人想出题考考我?或者是有人想给我这个新来的户“立立王法,定点儿规矩”什么的?琢磨来想想去,——有可能。想起了杨子荣刚上威虎山,那个座山雕和八大金刚不就对杨子荣“莫哈莫哈”;“不是个溜子,是个空子”了吗!又察颜观色,胡作一通吗?我看我也得经一经这样的场面喽。到了新地儿,只拜了玉皇大帝,不拜土地爷能行?土地拜了,小鬼不“搭兑搭兑”能行?好歹人家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达人”吗。
可我这个人天生就有个拗脾气——敬神灵,而不拜鬼孽。
果然,不出我只所料——幽灵附身了!那正是插秧的季节,发生了一件事——
那是我头一次参加挑秧。特别力巴。只能跟着人家学。插秧这套活儿,年年如此。全力以赴,大会战。男壮劳力挑秧,岁数大一点儿的就平池子;妇女劳力统统插秧。包亩数记工分儿,两人一组。挑秧、平池子的男劳力,给记日工子分儿。所有参加者,不分男女强弱,一律每人补助大米二斤。以资鼓励多出勤多出力搞大会战。
一个是:“新来户,不知路”;一个是“自留分寸”这两个门神在等着我。不让我使性质走极。
一个人挑秧供一个插秧组,要供得足,因为是包插记分儿,不能耽误插秧组人的进度,还不许挑多了而有剩余。这是队里的规矩。意思是“节省秧苗不得浪费”。再一方面,挑多了还是个自找累赘——还得自己费事往别处倒动。所以这就需要挑秧的人长眼力见儿,掐的准,才不会费二遍事儿。
这挑秧的活儿,秧床子与插秧的地儿总会有远有近。谁都知道往远了挑比往近了挑既费时又费力。明知道这个道理,可那最远的地方还是“包给了我”!理由很简单:一是手生脚笨又外行;二是本心没有勇气跟土著人抢。自己内心就有一种妥协谦让的意思。
按理说,我自觉地作出这么大地牺牲应该赢得哪怕是有一点儿人性的人都能同情。可是,不以为然,适得其反了,“啪啪啪”,三下五除二,把我的秧托子扣得满满的大泥坨子!他可真向着我!知道我又老实又仁义,还是新来户。比我爹我妈可强多了!五厘米——这五厘米厚的秧片子可铲的真标准!
正常铲秧厚度是两厘米左右。这小子真是特殊的照顾我,才给我铲了五厘米厚装了筐。挑秧的同伴们都看直了眼!因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铲法。但是却没有人敢问这是咋回事儿,为什么。
这人真是的,你当孙子,就有人惦着当爷。你骂我一声我不吱声,他就想骂我两声,三声,四声。他打我一巴掌我不还手,就有人敢打我两巴掌,三巴掌再加一脚。他是在向我挑逗,不!是在挑衅!不说其人有多坏,可自从我到了东城贯,只有他一个人如此这般地对待我。我从来没单独地接触过他,更没共过事。相互一点儿碍手碍脚、或口舌碰撞的前因都没有过。不知道他这么大的火气因何而来?我当时向他问询“请问,有这样铲秧的吗?如果都铲这么厚,我无话可说,立马挑走。就是压死了我,我也扁屁不放。要是单单给我铲这么厚,对不起,我不挑!不过,少给我记一分儿都不行!!”
那小子暴跳如雷,不服更不忿,一身蛮横的凶相更显猖獗、肆虐!我蹲在地上掏出旱烟卷起来。拗上了劲儿。没人劝也没人拉。都是目瞪口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俩谁也没指名,也没开骂,也没动手。他蹦着跳着,鼓着他那气蛤蟆肚子在给别人铲秧。我还是在原位蹲着不动,一口一口地深吸着烟。
僵持着,憋足劲儿僵持着。挑秧的伙计们都不顾得挑秧了,插秧的女人们你也喊,她也叫“没秧啦,快送秧子来!”耽误插秧,少给我们记分儿可不不行!”这一阵又一拨的叫喊,催命鬼儿似的。这些挑秧的人看傻了眼,倒想要看看最后的结果和究竟——是外来户硬气,还是坐地户强势?
但非常可惜!这开门嗵的把戏却让压轴的折子给收了幕——一个队干部给挑走了这一挑子厚土秧。这小子的大礼我没收,气得他眼睛直挤咕,小脑袋像拨浪鼓那样地摇个不停歇。好像没有太大的能量了。就这么一点儿“小鞭儿药”“biaji”一响就得了。我还以为是重磅炸弹呢!没劲儿了,真的没劲儿了!我准备了充足的能量,要跟这小子较量较量,比试比试,可他,却尿湿了裤裆......
毒,当然没出——
全体搬家,转到村北长垅地。这天队长安排了我平池子。那小子也平池子。我们是冤家路窄,好像有人特意安排让我们再次交锋,以分雌雄。
   “ 打他,打他个王八犊子的!”他又开始向我进攻了。虽然他没指名道姓地骂,可是我也接了茬儿“你过来,你不是想打吗,那就过来吧!”我明白:昨天想害我的阴谋没得逞,他算没熊得住我,一定不会甘心的。这回经过一个晚上的重新设计安排,应该在今天把我全部的给收拾了。解除他的心头之恨,挽回昨天下午的那场丢人的尴尬才对。可是,他的一张嘴被我的锋芒一刺,成了光冒烟却不炸的哑炮。却原来,他小子是个纸老虎,更是个成不了气候的软蛋、孬种。
那时候,我二十七八岁,是个正当年的膀汉子。都知道我在部队学过擒拿格斗。我这一叫号,他觉得我是个不好招惹之徒,没等他再次出招,我就迎面出击、拱手迎招了。
他,挺聪明,也算够怂的。没等过招,他就溃不成形了!他那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凶劲儿蔫了,咋起的毛捋起来了,尾巴也夹起来了,蛮象一块软红薯。直到如今,他在我的面前,也没炸拉过毛子。
事情过后,我很用心地琢磨过这个事儿,为什么有的人会这样高估自己,低估别人?为什么总会想当别人的“老子,爷”?等人家扇了自己的嘴巴后,才跪下来叫人家爹,叫人家爷?这是违背了伦理和自然规律的惩罚——先当儿子,才能当上爹,先当孙子,才能当上爷。哪有生下来就当爹、当爷的天理啊?
虽然他小子被我轻而易举地战败了,并没有因此使我胆大妄为。我却把他当成了我的老师,比对自己的一面镜子。无论何时何地,与对任何人都不能蔑视、歧视,落井下石,或坑害别人。只有堂堂正正地做人,规规矩矩地做事,软的不欺,横的、硬的不怕。如果你敢死,我就敢埋。
说句心里话:我既然敢进这个村,就得、就能站得住。既然凭着我的一身正直、正气,要打开人迹场面,就要谨慎,真心努力地去维护这个场面。服正服理,不服歪邪。要顶天立地地在人面前站着,做个昂首挺胸的汉子,永远都不去做那些偷鸡摸狗,伤天害理的阴鬼勾当。只有这样做人,不管你到了哪儿,都不会被人小瞧、看扁、唾骂。永远都会站得住,立得直,永远都会被人尊重、爱戴、同情和支持......
时间渐渐地逝去,又悄悄的重来。我的努力成功了,我的脚跟站稳了,我的信誉、声誉明显递增!!人们不再拿我当一个可怜巴巴、懦弱可欺的外来户穷小子。他们好像把我当成了会念经的远来“和尚”似的把我抬举、供了起来。成了他们的“领军之神”......
作者其它文章




上一篇:难忘的岁月第五十章习武场上的付出
下一篇:难忘的岁月第四十章仁政二十五载功过与是非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域名服务|西方经典阅读|古代经典|近代经典诗歌|近代经典散文|近代经典小说|作家档案|Archiver|手机客户端|小黑屋|域名申诉|域名仲裁|企业建站|联系我们|域名申诉仲裁|杂文评论|龙舞网络|天马原创文学网 ( 冀ICP备11025393号-6 冀ICP备2021004524号 )|网站地图

GMT+8, 2024-11-25 07:58 , Processed in 0.406250 second(s), 28 queries , File On.

冀公网安备:13032302000108 冀ICP备11025393号-6 

文章版权归天马原创文学网和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天马原创文学网是秦皇岛市抚宁区作家协会主办的文学交流平台。 

本站内容仅供抚宁区及部分域外作家学习交流,不涉及印刷和文化产品,是免费的非经营性网站。 

名誉站长:孙书柱、桑恒昌

By Dz! X3.4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