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篱下的女人

梁贵才

藩篱下的女人
中国历史上盛行过母系王权。
女性也曾遭遇被奴役、甚至充当过殉葬品的事实，历史中何曾寡闻之？
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法定了“男女平等”制度。肯定地说，这是社会文明革命性、跨越性的伟大进步。女性得到了解放。得到了社会的尊重和重视。合法公民政治平等、男女同工同酬权利平等。这是社会主义制度给予女性的权利，也只有社会主义制度才能决定女性在社会中的合法性、并享有一个合法公民的一切合法权益。当然，这是整体共性而论。
太阳守恒，光芒万丈，也有阴晴风雨之日，月亮夜以继日，也有圆缺无光之时。封建残余像挣扎的幽魂、顽抗的毒菌，在社会中游荡、作孳——
一个伶俐如毽的中年女子被流氓强制制裁后，哆哆嗦嗦握着并对着电喇叭带着柔弱丝缕不很规范的腔音唱着“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要注意.......”一眼看得出——她在流泪、她在哭泣、她在翻心倒肚、她在......
三轮车被限、电喇叭严禁吆喝。处于尴尬绝境之地的她，心感硬实力不敌，她似乎已神经质！悲哀、无助又无奈的酸楚倒逼得她的眼睛里闪出了一股强烈的锐光。光谱曲线中荡漾着不可消解的、对恨的抵抗；对自己命运的谴责。似乎是命运把她囚禁在人生的囚笼里......
一米五五的俏生身材，双辫缠头，淡眉秕眼，瘦消得如“日”字型的脸庞又堆积成褶皱。她纵泪涟涟在向人倾诉。连率的快嘴儿拌着哭腔在絮叨着她经历的委屈，被人欺辱的痛苦，还有那无法消解的恨。嘴皮子功夫十足，清脆响亮、免于修辞的语句，很难在言语的缝隙偶尔能看到她的牙齿长相......
她有多少岁？生产队年代她十八。初中刚毕业的她活泼开朗，纯洁稚气且无忧无虑。被公社领导相中，根据她的口齿伶俐之天赋，安排她当了一名公社广播员。花季少女当年时，那无忧无虑的青春，正与明媚春光同步灿烂，同晨露浴润的花苞媲美。伶俐的雀鸟弹跳翩舞、叽喳任性，天空是她的——本属，自由是该得的——无疑，浪漫的精彩——必然。]青春年华于得重用，运气有幸，岂不快哉？
但，还有——命运自主呢？还有别的吗？
不晓得！
本属净地之篱园斑斓秀色，当显达天赐神赋兴盛之荣华，却无端的被一嘴乌鸦啄毁葬送于是——
“小雅，知道是谁选你进到这个大院儿里来的吗？是我。这个大院儿我说了算，我是一把手，知道不？你应该懂得感恩哦！”
′“赵小雅，是哪亲自安排你当这个广播员儿的吗？告诉你吧，是我祁源红。我是专管广播和新闻报道的负责人，以后你得学会会来事儿，有我给你撑腰，别人不敢欺负你。知道吗？！”
赵小雅自从当上了这个单位的广播员儿，乐得屁颠屁颠儿的！父母家人、亲戚朋友们都为小雅拱手向祝。一个既没根儿，又没有襻儿，普通平凡的女孩儿进入到如此被人羡慕的显眼位置，还真是个令人不敢想象的好事咧！
赵小雅的心敞亮极了，心花怒放。工作积极主动，更兢兢业业。努力专研业务，苦练基本功。珍惜并深爱着自己难得的工作岗位。精益求精地为公社的广播事业操劳着、尽心尽力、尽职尽责地付出着。
“嘎吱”，一双狼爪踏进广播室的门槛！喵悄的声音从狼嘴里流出来“小雅，怎么样，这活儿还顺手吧？不是我当面夸你，这段时间的工作还真干得不错，领导、同志们还都挺满意，值得表扬啊。还有，还有——女大十八变，你是越变越好看了，瞅着你越看越顺眼了，真的，真的......”
“钱书记，您别这样子说嘛，干好本职工作是我的职责，是必须的也是应该的吗。”
钱来顺自打这次迈进广播室，上了瘾头儿，从一个星期来一次到一个星期来两次、三次，再到一有空儿就往广播室里钻。以检查工作为名、布置事项、任务为幌子频繁出入广播室，开始原型毕露、欲兽性发作。多次遭小雅反抗拒绝。
风吹物动，人行有影。不仅钱来顺磨平了广播室的门槛子，祁源红也开始伸手向赵小雅下家伙了。
还有，还有别的闻风而上的“野东西们”.......
单纯稚幼的赵小雅，已被狼群兽帮围困！
以贞护身的赵小雅 ——气疯了，她真的气疯了！
一个纯真漂亮、如花朵一般的贞洁少女、正在精心尽力地干好工作的时候，被一脚踢出某广播室的大门......
唱歌，跳舞、扭秧歌成了赵小雅的“日常工作”。
“把她抓起来，她是法轮功信徒。”这既是害人未死，又落井下石。其用意“以封口禁舌，消除隐患”为目的。
一个清清如水的黄花姑娘如此惨遭野蛮伤害，精神崩溃，身心失常，已隔出正常人的行列，被公安司法部门监管着，不允许她再过那种与普通合法公民同等的正常生活，害得她东跑西颠，求神仙拜佛主、求爷爷告奶奶、求青天大老爷开恩——“救救我吧，救救我的一家人吧，求求您们了！”
被毁了一生清白的、精神失常的懦弱女子，只能就乎了一个病体连身的孬男人为夫。强势巴火生了个孩子，却又给她添了个熬遭！
这样的一个家庭，赵小雅如何支撑？只有她自己知道——“我不死，我要活着......”
这是别人捉摸不透的赵小雅的吼声。
正义躲哪儿去了？此间，老天在看吗？
民间总是传说着“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辰不到”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鬼话一直再愚弄着善良的人。非得把好人迷惑到彻底死亡。这种反作的幽灵理念害死了不知多少怀有这种所谓的“正义信仰的”人。只好又把他推到下辈子去了结——三辈轮回吗，有的是时间呢！
赵小雅是法轮功信徒吗？
有人认为——她绝对是。因为她没死去！
因为“她是社会另类；社会余孽；社会的搅屎棍；影响社会形象的败仔、涂抹社会容面的脏渍.....
所以有人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要灭绝她，让他彻底消失而后安。
生命，有的时候是有弹性的，——你越压得紧，弹力却越强大。物理、哲学都是这么解——压缩产生爆炸力。
赵小雅的爆炸能量并没有以实现她的报复，在给与她强大压力的那些人身上爆炸，而是把这种力量转向到人性轨道上来——全力维护这个家。围绕着这个家去思索、去拼搏、去低三下四求人、求官老爷，求他们放过这个不堪一击的家。
赵小雅是法轮功信徒吗？
求其真儿而论：法轮功是反动组织。他们反党反社会主义。干着贴标语造谣言攻击共产党的阴险勾当。
而赵小雅一不贴标语，而不造谣言，三不参加反动活动。一直是唱着革命歌曲。那这法轮功的头衔未免张冠李戴得太不贴边儿了吧？！
直接杀死，他们不敢，没那个胆儿。悬在赵小雅头顶的那是一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软刀子。
“买菜嘞，哪位哥哥姐姐买我的菜，便宜，给钱就卖.......”“买菜嘞，买菜嘞......”
“滚蛋，快滚蛋！”
“再不走就砸了你的破车！”
赵小雅流着泪水，
流着，
流着，
流干了还有血.......

梁贵才
作于2020年1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