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钩沉忆亲娘之六

朱海明

                                           往事钩沉忆亲娘之六   
                                                     朱海明

      那年，我和妈、姥姥、姥爷、舅舅还有二弟照了一张合影，我和舅舅站在前排，舅舅在老爷前，我在姥姥前，旁边是妈抱着二弟，二弟嘴里咬着一个皮球。这是1955年照的，舅舅六岁，我五岁，二弟一岁。在东门里老韩的照相馆照的，我记得清清楚楚，照相前为了不让二弟哭，老韩说：“给孩子找个啥玩物呢？这儿有个皮球，给他拿着吧。”妈说：“中啊。”于是就留下了这张弥足珍贵的照片。
      我从七八岁起，经常随李树良到西门外的锅底坑洗澡，好大好深的水坑啊。妈对此操碎了心，曾到锅底坑边找我，都快急哭了。就在这年，我在锅底坑差点儿挨淹也学会了游泳。几十年我去寻找当年的锅底坑，遗迹尚存，只是已成了耕地，我是颇有感慨啊！
      想当年的我 ，一双新布鞋上脚一个月准张嘴儿不可，妈整天地做啊做，还是不能满足一群“小猪蹄儿”的需求。冬天，我经常穿着开裆裤，弹玻璃球是那时孩子们的主要游戏，一弹一下蹲，动作猛啊。得，裤裆禁不住了，咔！咔！开裆呗。开了裆，腚前腚后灌满了寒风，就是不觉冷。怪不得都说，男孩儿的屁屁三把火啊。然！
      1960年，二姑夫父亲去世，我和妈去了一趟12华里外的周各庄，到二姑父家去奔丧。二姑夫是奶奶二女儿的丈夫，叫李荫槐，13岁参加八路后改名李士魁。后转业到养老院当院长。我和妈一路走一路唠，好亲热。到了二姑父家，他们都夸我是妈的好儿子，年仅30岁的妈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光彩。
      15岁那年，妈给我买了一双漂亮的球鞋，35号的。眼看儿子长大了，年轻妈妈微笑着说：“你都赶上我的脚了，一般大。”妈的微笑里，饱含着自豪愉悦满足慈爱……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丰富而深刻的情愫。
      妈在20世纪八十年代渐生白发，九十年代几乎全白，2000年后已是干干净净的满头白发，根根露肉。2003年我下岗回到了妈的身边，一天妈说白发根部长了黑发，我一看果然如此。“妈，你返老还童了。”我高兴地说，于是和妈商量，一定活到最少九十岁……是啊，73岁的老娘血压不高心不跳，吃得饱睡得香干得动，说话还是响堂嗓儿，走路依然快如风，没点儿毛病啊！
      我和妈转遍了抬头营城的旧址，回首悠悠往事和古城的昔日辉煌，母子俩边走边聊，妈一点也不累。
      我见过妈跑，姿势一点儿也不好看，两臂不是前后摆动，而是端起来左右摇摆，有点儿跩跩的好像鸭子，那时的妇女都这姿势。但是我觉得，妈跑起来比王军霞还快还好看。
      每天早晨妈都领我去晨练。从家门出发，过大秦铁路，转过晾甲台回来，经中学返回，大约四五华里。要么就上麻达峪岭到晾甲台水库，有时还去水库库区或十八套路上，走啊走，几乎走遍我小时到过的一切地方。
      就在这一年，妈对我说她在平地上无缘无故地摔了个屁股墩，可能是爹叫她呢。我听了并没在意，哪儿能呢？不想这话竟成了遗恨千古的谶语……
      妈，我的白发老亲娘，您怎么走得这么快啊，真忍心我成了孤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