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淹没的三峡

鸿雁

被淹没的三峡
文/莫燅珠

一
长江里的三峡，渔划子少了
游轮与汽艇在竞相追逐
那些星光下撒渔网的黑白
剪影，留在记忆的黄昏

丛林里，猿啸早已隐遁
飞檐与窗扉嵌入峭壁
穿布衣的女子唱着土家歌谣
竹筏白帆，装点几处竹海的倒影

二
白鹤梁上，石鱼潜入了江底
卧牛山下，祠堂仍留楚辞的韵脚
石板的街道，镂空的窗扉
葫芦城的翘角飞檐依稀可见

一叶扁舟泊于万重山下
白帝城矮了三分月色
多了一座鬼城的丰都，少了阴森
幸运的西陵峡，尚存半壁嶙峋

三
淹没的，不是那些土地、房屋
也不是虎跳峡的身影
被淹没的，是长江里的三峡
那些浅岸、回漩、拍岸的涛声

那些激流、险滩、赤裸的纤夫
那些灯火、窗扉、回眸的微笑
以及那些产卵的身体
那些水里的村庄、街巷和溪流

四
神女峰下，僰人在悬棺里沉睡
张飞庙里已梳理不出传说的纹路
巴王府仍藏宝于群山
看不见的历史，已被江水淹没

镂空的背篓，背过巫山的云雨
船夫的号子，勒疼过赤裸的肌肤
渔火闪烁的夜半，远在姑苏城外
看得见的三峡，已是他乡客的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