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与爸爸（小小说）

于仙田

儿子与爸爸（小小说）


客厅里的“北极星”落地钟沉重地敲过七下之后，儿子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他揉揉惺忪的双眼诧异地望着房间的门。咦，妈妈怎么没有来催我起床呢？都七点了，去幼儿园可要迟到了啊！于是，儿子胡乱地穿上衣服，奔向爸爸妈妈的房间。
　　 “呼——噜，呼——噜”爸爸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打着呼噜,睡得正香。儿子奔过去扯着爸爸的胳臂使劲摇起来：“爸爸，妈妈去哪儿了？都七点了，我去幼儿园要迟到了！”
　　 “啊！”爸爸一个鲤鱼打挺下得床来，瞅一眼落地钟，慌慌张张地穿着衣服说，“唉唉，妈妈上夜班去了，爸爸睡过头了，真是该死！儿子，咱们快速战斗，应该不会迟到的。”
　　 爷儿俩于是快速地洗刷，快速地消灭掉爸爸提前准备好的早餐，然后走出家门，向大马路对面500米远的幼儿园奔去。
　　 初夏的早晨，新城的天空瓦蓝瓦蓝的，阳光灿烂；宽敞的大马路两边人行道上，成排的法国梧桐绿得耀眼；不知名儿的小鸟们，在青枝绿叶中叽叽喳喳地诉说着昨天晚上的故事；忙着上班、上学的人们行色匆匆，熙熙攘攘……
　　 快到十字路口时，爸爸望望拥挤的人车，一把抱起儿子，嘀咕道：“我们走近路！”说着就要横跨马路准备翻越护栏。
　　 儿子双手使劲揪着爸爸的耳朵，声嘶力竭地高喊着：“放下我！放下我！！放下我！！！”
　　 爸爸放下儿子，摸摸自己的两只耳朵诧异地问：“儿子，怎么了？”
　　 “不准横穿马路，不准翻越护栏！”儿子理直气壮地说，“这是老师说的，要走斑马线！”
　　 爸爸瞧瞧护栏上镶嵌的那幅警示语：“多走几步莫跨栏，不给人生留遗憾！”然后摸摸自己的头，呵呵地笑着向儿子说道：“好好好，老师说的，老师说的，咱听老师的还不成吗？”
　　 “哼！”儿子的嘴噘得老高，一边向前走去，一边埋怨说，“爸爸不听老师的话，不是好孩子！”
　　 “是是是，爸爸不是个好孩子，爸爸是……”
　　 爸爸赶紧走几步追上儿子，一边讨好儿子，一边握住儿子的手，爷俩一起向前边十字路口的斑马线小跑而去。
　　 新城的这条大马路是新城的主干道，在新城中央与青春大街相交，南来北往与东奔西走的车马人流构成了新城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这个十字路口的通行十分繁忙，红绿灯每90秒变换一次，路边时时都有交警在执勤。
　　 爸爸拉着儿子的手，来到这个十字路口，正赶上绿灯止红灯亮。爸爸掏出手机瞧瞧，啊，七点半了，不好，儿子要迟到了！
　　 于是，爸爸拉起儿子的手，在斑马线上向对面走去。
　　 儿子一边往后拖着爸爸，一边大声吼道：“不能闯红灯！”
　　 爸爸一使劲儿将儿子拖到身边，佯装怒道：“什么红灯绿灯的，再不走，就迟到了！”
　　 儿子抱着爸爸的腿，蹲下来，大声哭起来。儿子一边哭，一边说道：“老师说‘红灯停，绿灯行’，你为什么不听老师的话？”
　　 爸爸把儿子抱起来，儿子再一次双手狠劲地撕扯着爸爸的耳朵。
　　 一位年轻的交警迅速地走过来，把爷俩招呼到人行道上，喝令爸爸放下孩子。年轻的交警机警地审视着爸爸，严厉地说：“这是你的孩子吗？”
　　 “是的，呵呵……”爸爸无奈地应答着。
　　 这时，一位老交警从不远处走过来，对年轻的交警点点头说：“这是一对父子，是我的老邻居。”
　　 年轻的交警听罢对爸爸举手敬礼，说：“对不起，误会了！”
　　 爸爸尴尬地笑笑，连忙说道：“没关系的，呵呵……”
　　 老交警笑呵呵地用手指点着爸爸，说道：“三儿啊，我大老远就看见你们爷俩这一幕，咋了？你还不如孩子呢！”说着，又抱起孩子，伸出大拇指称赞说，“阳阳，是好样的啊！”
　　 阳阳笑了，笑得十分地灿烂，一脸的阳光。
　　 又一次绿灯亮了，老交警把阳阳放下来，对三儿说：“快走吧，注意安全啊！”
　　 三儿拉着儿子阳阳向对面走去。老交警摇摇头，像是对年轻的交警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活像二十多年前三儿跟他爸爸那一出啊！”
　　 “什么？师傅您说什么？”年轻的交警问。
　　 “你说说，为什么咱们中国的大人们总是不如孩子们遵守交通规则呢？”
　　 “这个……”
　　 年轻的交警陷入了深思之中，不一会儿，他望着老老少少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流，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