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未雨绸缪

温暖的灯光洒满整个房间，冷气机吹出的凉风直对着窗帘，如同粉色波浪轻轻摆动。

于雨朋觉得这房里任何地方都是温馨浪漫，都是值得他加倍珍惜。他斜倚在软包靠背上喝着热牛奶，杨洋斜靠在他怀里，轻轻整理头发。
　　“狼哥哥，今天二哥打电话了。”杨洋幽幽地说，她指的是钟英杰。
　　“哦，二哥他们还好吧？”于雨朋说着把牛奶喝完，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他们还好。”杨洋低声说，“二哥说下周妈过生日呢，想让咱们回去一趟。”
　　“行啊，老太太过寿当然得去了，你订机票吧。”于雨朋摸着她的头，脑子里想着事情，“顺便去趟深圳，洛城稳定以后，深圳是进军全国的第一站。”
　　“行，我明早订票，爱你！”杨洋抱着于雨朋吻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杨洋还抱着他脖子。忽然想到朱碧荷，往上挪了些，靠近他的脸说：“狼哥哥。”
　　“嗯？”于雨朋轻声应了一下，看着她不仅又想该给钟老太太准备个什么礼物，那家人热情好客不说，在生意上还给过很大的帮助。
　　“咱们刚进地产圈儿，我觉得可以跟朱碧荷合作，她的实力不可小觑。”杨洋看着于雨朋认真地说，“万象城就是她几年前的杰作，卖得非常好！听说，她跟市里的哪个领导是那种关系，所以她做的项目一定不会有问题。”
　　“听这意思你是做了很多工作了？”于雨朋微笑着看她，“应该不止这些吧？”
　　“就你能！”杨洋刮了一下于雨朋的鼻子，接着说，“前几天你家老三带着李英楠来公司，我出去找黄雯热借点儿猫屎咖啡，经过楼梯间时发现李英楠在鬼鬼祟祟打电话——”
　　“哦？印尼的猫屎咖啡？我好像也听过，明天找黄雯要点儿试试。”于雨朋打断了杨洋的话，他不想听有人搬弄他们弟兄之间的是非，杨洋也不行，换别人说肯定是得一阵批。
　　“哎呀——别捣乱嘛，你以为我不为你们老三着想吗？”杨洋捶了于雨朋一拳，被他接住攥在手里，“我本来不想偷听，可是她对电话里说，‘三少爷在姓于的这边’，我觉得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称呼，怎么着你也是她老板的二哥！她接着又说‘三少爷肯定被狐狸精迷住了’，狐狸精说谁啊？你说我能不生气吗？她后来还说，‘已经跟碧荷地产的内线联系过了，那骚货还挺能耐，很快有个大的别墅区要在洛城南郊开盘，正在跑地皮’。她还说‘二太太还没到洛城来，可能去别的地方了，徐家丫头只是个花瓶，就知道逛服装店，胡乱烧瓶’。我觉得她一定有问题，至少不是铁了心跟你们老三办事儿！”
　　“有这种事儿？”这下于雨朋全听进去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甚至觉得不远的将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羊妹妹，给我弄杯咖啡去。”
　　“要睡觉了还喝咖啡吗？”杨洋下床穿上睡衣往厨房走去，虽然不是很赞成却不会悖他的意思。
　　于雨朋也下了床，光脚丫在地板上慢慢地踱着步，从窗口走到门口，再从门口走回窗口……
　　“狼哥哥！”杨洋端着咖啡出现在门口，惊讶地地看着于雨朋。
　　“嗯？”于雨朋抬头看杨洋，“咋？”过来把咖啡接到手里，往嘴边凑着吹了吹。
　　“小心！烫！”杨洋提醒于雨朋，“狼哥哥，你这样走来走去是啥意思？”
　　“我？在想事情，吓着你了？”于雨朋慢慢喝了口咖啡，温度刚刚好，又喝了一大口。
　　“你自己转过脸看看。”杨洋说着拉于雨朋到梳妆台的镜子前面。
　　“噗”的一声，于雨朋嘴里的咖啡全喷到梳妆台上，镜子和地板上也都是。因为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丝不挂，连忙把杯子放下，麻利儿跳上床，拿被子盖住。
　　“咯咯咯……”镜子前面的杨洋笑得直不起腰了，好半天才停住，转身到卫生间拿抹布擦。
　　“狼哥哥，终于发现自己丑了吧？自己都被吓一跳！”杨洋收拾完还意犹未尽，到他面前勉强忍住，害怕再笑他会磨不开，“幸亏是我发现，要是别人——”她又想笑，就伸手捂住自己嘴巴笑。
　　“有多好笑？我又不会在别人面前脱光衣裳！”于雨朋辩解着忽然一拍脑袋，“对，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狼哥哥，人家就是笑笑你，别把脑袋瓜打坏了！”杨洋扑上床来拉住他的手。
　　“有正事儿得马上办，我手机呢？”于雨朋一边穿睡衣一边找手机。在床上乱翻，还抬头跟杨洋说话，“徐晓蕙的电话号码你有吗？”
　　“应该有吧？好像在厨房，我去拿。”杨洋转身去厨房。于雨朋也跟着出来，拿到手机坐在客厅，考虑一会儿开始打电话。
　　“喂，是我，没打扰你休息吧？”于雨朋拨通了梁晓芸的电话，“有点儿事儿想让你帮着了解一下。”

杨洋看他在沙发打电话，知道一时半会儿肯定是睡不成了，就倒了两杯红酒，一杯放在他面前茶几上，还有一片写着徐晓蕙手机号码的纸片。
　　“哦？”梁晓芸本来是半躺在床上的，正用平板电脑查资料。从北京回来将近两个月了，整天都是忙的，跟于雨朋也仅仅吃过一顿饭，打过几个电话。她这几天情绪有些乱，有些事又不能对别人讲，愁得不得了。一听于雨朋的语气知道有事情，连忙坐起来，电脑放在床里侧，“朋，你还没睡？在家吗？”
　　“没，在外面呢。最近事情比较多，后天星期天，你要没事儿的话一起吃晚饭吧？别考虑了，后天早上过去找你。”于雨朋说着端起杯子喝口红酒。
旁边坐的杨洋一听于雨朋是这种语气，猜想八成是梁晓芸，而且两人的关系也已经有了质的变化，不然吃个晚饭有必要一大早去找人家？但她并不想盘根问底，因为她爱他，只要他过得开心，无论做什么自她都会无条件支持他，即使他真找别的女人。
　　“我最近——唉——行吧。”梁晓芸也想见于雨朋，却又不得不有所顾忌，“先说你想让我查什么事情，不是新开发区的事情吧？”她的触觉一向灵敏。
　　“有一点点儿关系。上次表嫂说开发区的事情不是只有省里个别几个人知道？对吧？最近好像做地产的也有人在跑，可能是市里的关系。”北京回来以后，于雨朋也称呼温艳娟为表嫂，以示亲近。
　　“跟你的项目有冲突？”这个问题才是梁晓芸在意的，她不允许有人破坏于雨朋的事。
　　“目前，还不是很确定，防范于未然吧。”于雨朋笑着说，拿起面前的酒杯在手里晃着，“你听说过朱碧荷这个人吗？透漏消息的有可能是她老相好。”
　　“知道一点儿，碧荷地产，曾轰动一时的！”梁晓芸认真地说，“你能肯定她后面儿是市里的吗？”
　　“应该没错，我想知道他是谁？最好能知道她正在跑的地皮是哪一块儿！”于雨朋肯定地说，表情挂着几丝微笑。
　　“好，我明白了，尽快给你消息。”梁晓芸说着想挂电话，“外面天热，你尽量早点儿回去休息。哦？”没等于雨朋说话又接着说，“哎，我先挂了，去洗把脸，也该睡觉了。”
　　“嗯，你也早点儿休息。对了，你房间是不是还没有装空调？”于雨朋最近虽然忙得没时间见她，心里还很关心的。
　　“没事儿，我体质好不怕热，早点回去休息吧。还有，晚上少喝点儿酒，晚安！”梁晓芸说着挂了电话。把电脑放回桌子上，下床去卫生间洗漱完打算睡觉。
　　忽然觉得还是应该早点安排于雨朋的事情，于是，拿起手机拨通刑侦队现任队长闫鹏程的手机，告诉他安排两个人盯住朱碧荷，务必掌握她的一手资料，有特殊情况随时汇报。闫鹏程连连称是。
　　闫鹏程二十九岁，洛城老刑警队员，为人耿直诚恳，做事情很细心。从开始他就是梁晓芸的部下，同时也是她的仰慕者。梁晓芸做队长时他是副队长，可以说朝夕相处却有缘无分，他自己似乎也知道两人不可能有这个机会。一则她是顶头上司，又是北京人，家里肯定有各种关系。再则两个人在一起共事四五年，要有希望早发生点什么，可他们连半句工作以外的话都没说过。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能跟着她做一辈子属下也甘心，至少有机会看到她幸福，这是最低的要求。
　　于雨朋把手机放在茶几上，酒杯凑到嘴边刚要喝，想起梁晓芸让他晚上少喝酒，就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考虑两三分钟又拿起手机，拨通了徐晓蕙的电话：“喂，晓蕙，是我，于雨朋。”
　　“哦，二哥。”徐晓蕙非常认同这个二哥，觉得他的豁达和魄力很值得未婚夫学习，“你找Akins吗？他刚回来，在冲凉呢，我把电话给他吧？”她感觉于雨朋深夜里打电话，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找季维斯。
　　“先等等。”于雨朋连忙阻止，“晓蕙，我跟你打电话的事，暂时先别告诉老三。”
　　“啊？”徐晓蕙觉得很意外。她跟于雨朋平时几乎没有单独说话，更想不出来会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未婚夫，“二哥，你说，什么事？”
　　“是这样的，这件事暂时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我担心有人将来会伤害到老三，所以必须慎重。无论你发现什么都不要紧张，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跟我商量以后再做决定，明白吗？你要感觉做不到就当我没打过电话，因为我害怕万一你受到伤害，我这辈子都对不住老三了。”于雨朋说得一丝不苟。
　　“是，二哥，我只听你的。”徐晓蕙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同时也感觉到于雨朋对他们，尤其对季维斯的关心，完全超过了手足之情。
　　“我有理由相信，李英楠是被人派到老三跟前来的。”于雨朋认真说。徐晓蕙心里一惊，难道二哥发现李英楠跟我有来往的事？她紧张但没敢说话，继续听他说。“她在帮某个人调查老三做的所有的活动，当中还包括老三没参与的商业机密。你必须暗中观察，最好能弄到她的详细通话记录。这个本来我是可以弄到，但她用的是香港号码，你尽量试试，一定要注意安全！”
　　徐晓蕙这才明白，于雨朋说的人不是她，商业机密她要来也没用。心里开始对李英楠这个女人产生憎恨，无论谁在背后，这个女人都罪不可赦。
　　“二哥，我会小心，查到什么马上过去找你。”徐晓蕙低声说，因为她感觉季维斯差不多该洗完了。
　　“不，尽量不要见面，电话联系。还有啊，李英楠他们对付的可能也有你二嫂钟燕珍。”于雨朋尽量提醒徐晓蕙多点。
　　“好的，二哥，我知道了，我先挂了。”徐晓蕙听到卫生间门响了，赶紧收线。
　　季维斯穿着睡袍从卫生间走到卧室，见徐晓蕙手里拿着手机，猜想大概是看到他出来才挂的。于是就问：“咁夜仲冈电笩，夯扛嗰边嘅？（这么晚了还讲电话，香港那边的）”
“咳丫，咳我家姐！（是啊，我姐）”徐晓蕙赶紧说，“佢担心馁会虾我！（她担心你会欺负我）”

“呵，馁唔虾我够算咳老季家烧高吭喽！（你不欺负我就算是老季家烧高香喽）”季维斯笑着上床。

“同边个学嘅口甜舌滑！瞓觉喇！（跟谁学的油嘴滑舌！睡觉）”徐晓蕙说着把灯关了，上床抱住季维斯。

这时候，于雨朋也准备睡觉。他跟徐晓蕙通完电话以后，又分别跟大哥牛永成、老四王宏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明天上午十点到“Free bar”三楼酒吧说事，因为酒吧的上午非常安静，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第二天早上，于雨朋把车停到宇扬公司楼下，和杨洋一前一后进入公司。于雨朋先到办公室给龚兴龙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问他在香港有没有朋友，告诉他自己过一阵可能要到那边去办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朋友。龚兴龙说对那边不熟悉，只有个神交已久的文向天，还没有正式打过交道，只知道他是那边道上数一数二的人物，黄、赌、毒、娱乐事业都有参与。于雨朋说不熟悉就算了，走一步算一步。讲完电话又到财务，让陈会计今天上午抽空到银行换一百万港币，存放到一张不记名卡上，说不定随时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