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大事小事

每次召开村支部党员大会时，龚昕都要皱一下眉头。为什么呢？因为他看到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嘴上生胡子、脸上起皱纹了。
    他决定加强支部的党建工作，因为党支部老龄化问题的解决，已迫在眉睫了。上级也正是这样要求的。
    经他提议，党支部决定每年都要培养、吸收新党员，使党支部有新鲜血液，以加强支部堡垒的战斗力。
    对入党积极分子的发现和培养，龚昕总是尽心尽力，帮培帮教，以帮思想为主，始终帮促他们树立服务意识、大局意识、创造意识、奉献意识。他对新党员的质量关，把得特别严。
    入党积极分子王大文第一次写入党申请书后，龚昕经常上门帮教。王大文第二次写入党申请书后，在上级研究期间，龚昕鼓励他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一定要按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努力把村上的工作做好。
    与此同时，龚昕对他作了全面考察，发现他为人正直，敢于坚持真理，办公益事业他总是带头，带头集资、带头参与；他的社会关系清白，其父是党员，亲戚中有多人是党员。经过严格的考核和考验后，王大文终于光荣入党。
    党的工作不但要后继有人，而且这些新人要德才兼备。因此，龚昕注重入党积极分子的思想素质和文化素质。近几年入党的新党员都是鸳鸯村的先进分子，都是初、高中毕业生。
    一个濒于瘫痪的村支部，在龚昕带领下很快改观，如今新人如潮，生机勃勃。白云鹤成为正式党员才一年，就被选为支部委员。
    村主任王大文一直带头养猪，他在喂养二十多头猪的基础上，不仅自己一家人成了出栏300头猪的养猪大户，还带动4户村民各办了一个大型养猪场，出栏头数与王大文不相上下。
    新党员在带头脱贫致富的同时，又跟龚书记一起，带动乡亲们先后致富。
    鸳鸯村阳光灿烂，鸳鸯村热气腾腾。
    田仁政长期在教育部门工作，当然对教育工作情有独钟。他常说：“不怕缺钱财，只怕缺人才，我们鸳鸯村缺少的就是人才。所以，鸳鸯村要发展教育，办好学校，因为学校是为我们培养人才的地方。”
    鸳鸯小学就在村支两委办公楼的坎上，只要村里工作不太忙，龚昕总要到学校走一走，看一看，问一问，管一管。
    他带领村民改造了村道，使谈路色变的老师们放心了，安安心心在这里教书。有人读“霸王书”，他就去找“霸王头”评理，禁绝此类丑恶现象。有人到学校去捣乱、闹事，他亲自前去阻止，说得闹事人员心服口服，以后再也不去讨嫌。
    学校的校门烂垮垮的，师生每天看着，心里都不是滋味。龚昕和他们一样看着刺眼，觉得这是学校的脸面和标志，这校门一定得重建。他找来了资金和水泥，却被门边的4个摊点挡了驾。几个“生意客”一心想维护既得利益，不想离开校门，指望着每天在这里找几个钱。龚昕劝他们以大局为重，苦口婆心劝了半天，才将他们劝走。校门改建以后，鸳鸯小学的校园就焕发了青春。
    学校开家长会，龚昕总是不请自来。他把家长会作为宣传尊师重教的平台，要求家长们“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在村支两委会上，龚昕对此问题也大讲特讲反复讲。几年来，鸳鸯村的学龄儿童都是百分之百进了学校，接受教育。

学校每年都有毕业班，龚昕也不忘上门传帮带，给学校领导和毕业班老师讲复习和应考方法，提出了许多适用的参考意见。
    只要村里开会，龚昕就把鸳鸯小学校长请来列席会议，有困难有问题当面讲，然后当面商量、当面解决。在“一免一补”政策实施前，就曾几次在村委会上，对留守孩子、贫困学生给予了一些资助，使这些学生安心学习，同时也解除了老师们的忧虑。
    龚昕看到鸳鸯小学的厕所又小又窄，又臭又脏，因而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不能让我们的师生继续受这个罪！
    龚昕与村支两委一商量，决定尽快扩宽、改建学校厕所。他把乡党委书记魏子烈请到鸳鸯村来开现场办公会。杜书记在会上表态支持鸳鸯小学厕所的改建工作，同意扩大规模，并当即划拨20吨水泥给学校。

村主任王大文高高兴兴去征地，却碰上了“钉子”：个别村民红眉毛绿眼睛，说是学校占了他家的地，扬言要撬学校的墙，一时闹得乌烟瘴气。王大文也搞不清校地边界，那村民见有空子可钻，就从家里扛来钢钎，威风十足地对着校墙就要开撬。
    “搞不得！”一声雷鸣传来，人未到，声先至。那村民放下钢钎，回头一看，见是田仁政恰好赶到。田仁政走到人们中间，喊了那村民的乳名，话音虽平常，硬度却如钢：“猫猫，我说搞不得，就是搞不得！这校地边界你不清楚，连王大文也不清楚，因为你们都很年轻。鸳鸯小学建校时，你们还没出世呢！当时我在红旗教书，为家乡争得这个项目，每周星期天，我就回家给建校工程挑岩头，为学校建校园、打围墙出力。再说，校地划界时，公社和县教育局领导都在场，我也在场。你懂得什么？你有什么理由否定这个界限？”一席话说得那村民田绍武怪不自在，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蔫茄子一样拖着钢钎回家了。
    事态没扩大，工程顺利上马，厕所迅速改观。鸳鸯小学的师生对龚书记都十分感激，决心把学校办得更好。
    为了鸳鸯小学越办越好，龚昕、田仁政愿意始终为之保驾护航。
    龚昕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他和村支两委班子的又一个大动作是：道路硬化，招商引资，把广东省佛山市陶瓷厂搬迁来鸳鸯村落户，建设“西部瓷都”。
    这个大动作，很快就有了眉目。
    又一年年初，来凤县政府在锰怡大酒店召开农村工作会议，会议由县委副书记、县长吴昌旺主持。
    会上，个别部、局级干部看不到自己工作中的不足，却口口声声抱怨基层无所作为，月亮乡的乡、村两级干部听得心焦，公推龚昕站出来放了一炮。这一炮，使人振聋发聩；这一炮，令人心花怒放。
    龚昕说：“我们鸳鸯村，在县城北郊，原是著名的凤油产地。虽然后来毁林开荒，又搞了土变田，现在荒坡多，还不富，但我仍然认为它是一个‘宝岛’……”
    一石击起千层浪，全场哗然，那“宝岛”是不是与台湾相比呢？
    吴县长把手挥了挥，让大家安静下来。只见龚昕清了清嗓子，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为什么说我们的鸳鸯村是‘宝岛’，因为它东有芙蓉江，西有太平溪，两条河在鸳鸯嘴汇合，而我村的孔田组就与之相邻。虽然我们鸳鸯村现在不怎么样，才二千多人，千多亩地，可它的潜力大得很呀！如果广东佛山陶瓷厂能引进我们的鸳鸯村，这宝岛就立即变为现实。即使招不来陶瓷项目，我们也要把鸳鸯村变成花果山，变成纽荷尔脐橙基地，变成农家乐园。但是，这些目标都有赖于县政府和县级各部门的大力支持才可能办到——”
    他的话还没有讲完呢，吴县长当即在会上表态：“我一定抽时间专程去鸳鸯村看一趟。你那个‘宝岛’理论，太有吸引力了！”
    跋涉了来凤县山山水水的“铁脚杆”县长吴昌旺一诺千金，不久果然来到了鸳鸯村。
    龚昕、田仁政高高兴兴地把吴县长领到钟家董，兴奋地指点江山：“南到桐木董，北到孔田，东到芙蓉江岸，西到水塘，4300亩土地，两米长的平坦开阔地带，完全可以建设一条全国最大的现代化的陶瓷流水生产线。讲搬迁，这一地带上人家户不多，搬迁费不高；讲用水，芙蓉江、太平溪都可以提供；讲交通，我们的村道组道都可以提供方便，而且从今年10月起，我们的公路硬化工程已经开始。在交通方面，还有一个优越条件，鸳鸯村距几条重要交通线路都很近，距大怀铁路来凤站只有3.28千米，距包茂高速公路只有两千米，距国道线也只有3千米。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都占了。吴县长，你看有什么问题吗？”
    吴县长随着他的手势，饱览了“宝岛”风情，深有同感：“你这里真是个‘宝岛’，此言不虚，实在是引人入胜呀！如果在这里引进陶瓷厂，厂商只要投资60－80个亿，他可赚10倍、20倍的钱。我县也沾光，每年税收至少可增加8个亿。到那时候，你们鸳鸯村富了，整个来凤县也会逐步富起来。”
    两位共产党人心潮澎湃。龚昕请求吴县长一定要把项目争取到来凤来，争取到鸳鸯村来。吴县长也答应力争。
    湖北省上领导和广东省上领导经过协商并达成协议后，确认来凤县是中西部经济的交汇点之一，佛山陶瓷厂入驻来凤大有可为。于是，来凤县政府把这个项目争取过来了，而且通过几处考察、比较，最后定址在鸳鸯村。
    广东佛山方面要求来凤方面尽快把鸳鸯村内和与周围衔接的交通线路全部修通、硬化，以对陶瓷厂快速搬迁、快速建设有利。来凤县政府经过集体研究，由吴县长公开表态：对此项要求，我们一定在年底以前实现。
    提前开始的鸳鸯村公路硬化工程，立即融入了佛山陶瓷厂搬迁、新建的大工程。
    村民们感到很奇怪：“龚书记真是神了，你是不是长得有‘千里眼’？”
    龚昕正色答道：“谁运用、践行科学发展观，谁就有千里眼。市上、县上领导，才真正长得有千里眼。你们只要深入学习科学发展观，也会长上千里眼。”
    在龚昕的千里眼中，一是“西部瓷都”落户，二是搞好对陶瓷厂的蔬菜服务、大型养猪场、林果基地、大棚蔬菜基地、农家乐园旅游业开发、两条河上的钓鱼台……凡是应该看到的，他都看到了。
    把鸳鸯村建成小康村，建成“来凤第一村”，这是龚昕的宏愿。  

鸳鸯村向往未来，未来钟情鸳鸯村。
    龚昕把自己融入了鸳鸯村，鸳鸯村也以有这个好儿子而感到骄傲、自豪。

这天，龚昕、田仁政到桑树董来看丁大贵的千头猪场。近处，村民忙碌；远处，桔林泛绿。

龚昕：丁大富，你这个千头猪场，大气啊！你是状元，又是老板，给你打工的人也癞子跟到月亮走，沾光。

丁大富：这还不是你龚书记给我们带来的好处。你来我们鸳鸯村三年，三年三变样。一年路，二年水，三年大养猪，猪肉不愁销路，这种良种猪崽也不愁销路。为了我们，你把邻近两个省的猪老倌都紧紧抓住了。我们销售的洋三元猪崽，被那些猪客全订购了。

龚昕：我只是给你提供了一个平台，开初帮你们办了个贷款手续，要谢得谢王主任，他不给你撑腰打气，你还缩手缩脚的。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要感谢你自己，勤劳，聪明，爱科学，肯学技术，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

丁大贵：大哥，你还差一着呢，要帮助所有穷乡亲脱贫致富嘛。

丁大富：兄弟说得对，我给方大红再捐两千元钱，帮着把她儿子的病治好，救救那个高材生的前途。

龚昕：你做得对。我们大家一起帮尹大华、方大红，他们的信心就会更强。方大红说，眼前的困难一克服，心里亮堂堂，明天更美好。

田仁政：龚书记一到我们鸳鸯村来，大家都增长了信心，燃起了希望，现在眼前这个问题，就看大家的信心怎么样。

龚昕：这个生态环境问题很重要。我和老书记商量好了，好多农户缺肥料缺现钱，买化肥、农药要贷点款，也可以互相调剂一下。我们村喂了几万头猪，猪多肥多要充分利用，除了建沼气池所必需的粪肥外，大部分都放到柑桔林去。同时，我们也帮了丁大富一个大忙，他一家人被猪粪的臭气熏得饭也吃不下，日子也不好过，有个打工的受不了，辞工而去。

丁大富：我想建个大沼气池，技师说，沼气太多用不完，也是个大浪费。

龚昕：现在搞个供求平衡，丁大富无偿供应农家肥，缺肥农户就来挑运，你们看这个办法好不好？

丁大富：好是好，只是路近的村民用不了那么多，路远的村民都不肯来挑，因为大家用化肥用惯了，认为花这么大的精力划不来。好多人家主要劳力外出打工，家里劳力就差了。

龚昕：可不可以把以前用过的粪车重新动用？

丁大贵：有些人家有车，劳力外出；有些人家无耕牛，谁拉得动？

丁大富：可以租车，请人拉。

田仁政：谁拿钱呢？（沉思）那就村上出吧。

龚昕：公款要用到更重要的地方去，还是你那老规矩，不能随便动。

田仁政：我想到了另外一个法子，也可以说是老法子。以前我们让加工碎石的老板把碎石赊给我们，又让有车的人赊运输费，结果，我们一得外援，还不是给他们都还清楚了？

丁大富：老书记这是在启发我呢，我包开！我也不要偿还。就算我帮大家送肥送进柑桔林，让大家一起脱贫致富。不过，我要求能够每一个季度，帮我出一次肥。

龚昕：老书记，你看怎么样？

田仁政：这个嘛！我们可以打包票。

龚昕：那就这样定了。（对王）王主任，李文书怎么没见来？

丁大贵：我本来要汇报这个事的，你们一讲到我村的困难，我就来了劲，居然把通知人开会的事忘记汇报了。

田仁政：你哥又没给你钱，你啷个这么来劲？

丁大贵：这怪我。他支持我发展了养猪事业，我感谢他；一家人被猪粪臭气熏得受不了，我埋怨他。

田仁政：好你个丁大贵，吃了肥肉既嫌嘴油了，又嫌人胖了！（众笑）

丁大富：莫扯远了。我现在汇报李丽的事。她的境况很不好，结婚三年一千多天，天天吵大架。

龚昕：为么子？

丁大富：他老公冉秉胤，飞起赌，家里的一切都赌光，除了两个人，东西只剩两样了。

龚昕：哪两样？

丁大富：房屋和李丽的嫁妆。这次他又准备卖李丽的嫁奁，被李丽晓得了，就和他大吵大闹，几次用头碰他，一副拼命的架势，李丽骂人，兼文搭武，把个冉秉胤骂得恼羞成怒，就大打出手，把李丽打倒在地，扬长而去。是我把李丽扶上床的，她流产了，身心交瘁，一动也不想动了。可怜啊！她已是几次被打流产了。

龚昕：太可怜了！这赌风该狠狠地煞！

田仁政：屡禁不止。村里禁止了，他又跑到外村去赌，甚至进县城去赌！

龚昕：看来，这是个事关社会的大问题。我们只能想法做做赌博爱好者的思想工作，做好一个就增加一分和谐社会的因素。

田仁政、丁大富:（异口同声）我们大家共同努力吧！

王大文找到这里，对龚昕耳语了一阵。

龚昕：王主任说的秘密，价值不是很大，我就公开了。广东佛山瓷厂选到别个县去了。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我们要脱贫攻坚，重在一个“攻”字，而不是靠别人施舍。脱贫千条路，条条在脚下啊！

田仁政两手一拍:说得太好了！

众:脱贫千条路，条条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