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前妻后妻

所谓“委座”，其实是个“危座”，坐不稳的。中国最大的工业基地，被他蒋介石的东北之行“飞”掉了。还得林彪胆小，不敢执行毛泽东对东北国民革命军关门打狗的战略，紧紧抱住“穷寇勿追”的信条，让我们20万残兵败将得以经过营口，逃上军舰，然后南逃、南逃……

卫立煌灰心丧气，这样呆想着，这样烦恼着。他在飞往南京接爱老蒋训斥的天空中，看到他的部下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热锅之蚁，心中实在不是滋味：当初林彪被杜聿明赶出城市，逼得他让开大路，占领两厢，三下江南，四保临江，现在却反过来把我军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是他笑到了最后。历史嘲弄了我们！

卫立煌替蒋介石背了丢失东北的黑锅，就要去南京送死了。他无意中往下一看，如像是车子撞倒一个人。但飞机不容他看下去，继续南飞。

车子是撞倒了一个人，而且是故意撞的，设局撞的。

这触目惊心的一幕，结果是压死了一个孕妇。

孕妇印芳菲，正是苏力的爱妻。

苏力把一些情报特别是林彪命令把守海口的解放军不要血战，能歼多少歼多少等等这些情报向李彬普汇了报，没想到林彪竟有这样的失误！李彬普原拟在乱军中起义的计划无法实施了，地下党命令他随乱军南下，以后再寻找起义机会。他这才告诉苏力：“印芳菲找你去了，我叫她不去她不听，现在可能在三岔路口附近。”

印芳菲腆着大肚子，步履蹒跚地到了三岔路口。忽然，一辆吉普停在了路边，车上的人问：“你是谁？”“我是印芳菲。”印芳菲喜从天降，急忙向吉普奔来。

但印芳菲一听声音，不是苏力，本想离去，但是，她在劫难逃，咫尺之间，吉普向她开过来了……。

此时，苏力骑着摩托赶到了这里，看到了印芳菲，心中一喜。他刚刚喊一声“印芳菲”，然而印芳菲已被吉普撞倒了，压碎了，血流满地……。

苏力看了车牌，正是军统沈阳站的那辆。他终于弄懂了：这就是残暴、残酷，这就是军统的残暴、残酷！

苏力本想追上去，打死设局者，为印芳菲报仇。但是，满路残兵，车上败将，胡奔乱跑，水泄不通，让人眼花缭乱，连印芳菲的尸身都无法收拾，还追得上设局的军统杀手吗？

万般无奈，苏力只好骑着摩托，返回原路，同李彬普一起，挥泪南去。

李彬普的74师，驻在长山县城，紧挨晋冀鲁豫解放区。

一日，李彬普令苏力去解放区冀中军分区侦察情报。苏力化装成普通乡民，在街头、在乡村，他看到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他看到了人心的向背。三民党抓壮丁，派捐款，一律采以弹压手段了，而解放区的男子却在帮着解放军运送粮草弹药，汗流浃背却笑容满面。一个老太太把手上的一双军鞋送给了一个赤脚战士，那个战士刚扔掉不能穿的鞋子。妇女们在为解放军指战员比赛做军鞋，这是苏力平生第一次亲睹到的景象。

苏力趁夜到冀中军分区侦察了一下，虽盗得份情报，却不知情报是假的。李彬普之意，一是让他看看解放区，二是让他见识见识解放军的反侦察能力。

苏力盗得情报，正要去向李彬普汇报，冷不防迎面停下一辆吉普，几个汉子，一块黑布已蒙上他的双眼。然后，吉普把他送到了一间宽敞浑亮、香气洋溢的楼房。

一个穿着入时的妙龄女郎，娇滴滴、笑吟吟地尊了一声：“苏先生，您好！”

“你是谁？”

“我是宝莲，专门为您服务的。”

“不用‘您’这个词，我不敢 。”

“行，苏先生，赏花呢？饮酒呢？”

“先饮酒吧，美若天仙的宝莲！”

苏力懂了：毛人凤令军统沈阳站故意撞死我的心上人印芳菲，连印芳菲的胎儿我的血脉也在所不顾，就是要让这个美女宝莲作为引诱我、控制我的工具。

为了避免宝莲用麻醉药，苏力立即一把抱住宝莲，左一个“宝贝”，右一个“乖乖”，逗得宝莲春心荡漾。他用了有生以来最虚伪最肉麻的油腔滑调，油嘴滑舌地哄住了美女蛇。

宝莲神魂颠倒：戚骈站长还说要如何如何防范这位苏力，他哪知这苏力本是性情中人，于是 ，她满心欢喜地同苏力干了一杯又一杯，尽是喝的交杯酒。苏力接受她的一切挑逗，让她乐得像个疯丫头似的。

他们一起喝了红酒又喝烈性酒，吃吃喝喝到了半夜，宝莲已烂醉如泥，又被苏力用蒙汗药再灌一杯，并把他从膝上放到了沙发上。埋伏在楼房四周的杀手们不见宝莲发号，还以为苏力入彀，春窗一刻值千金，个个心中暗喜，思想也麻痹了起来。

苏力弄醉了宝莲，管他三七二十一，管它是谁的蚊帐、窗帘、被面一律剪成条，拧成绳，从楼上前面阳台缒绳而下。武器被缴，此时却从宝莲的抽屉中找到了两把勃郎宁。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军统在这幢楼房周围撒下了天罗地网，就是前门的力量不多，仅有两个哨兵。

苏力把长绳吊在一根柱子上，然后沿绳而下，很快到了地面，看两个哨兵惊慌地向他端起了枪时，他已左右开弓，二人应声而倒。苏力看了车牌，正是压死印芳菲那辆车，便打开车门，飞车出城，一直跑到离长山县城还有百多公里的场镇，弃车而走。追兵往前搜索，他却后退到一处远离交通要道的农户，躲了三天，才回长山县城见李彬普。

苏力这次汇报，一点也不掩饰他对军统的仇恨，并毫无顾忌地说：“这一辈子与军统是要斗到底了！”

李彬普劝他谨言慎行，因为还不到火候，他既不亮出自己是地下党员的身份，也不能给苏力讲他这次搞到的是假情报，反而夸赞了几句。

李彬普何尝不痛恨军统呢，但他并不只是痛恨军统，而是痛恨整个黑暗势力。

军统不但对杂牌部队实施监视，而且得蒋介石批准，在蒋的嫡系里也安插了军统人员。越是到内战后期，监管愈严。

军统长山小组和李彬普却接到军统北京站的电报：务必严密监视苏力的一举一动。

军统的逻辑是：不能为自己控制的人，就是危险的人，就是可能的敌人！

苏力所在国民革命军170师师长李彬普，山东大学毕业后投笔从戒，入武汉军校一期生，此人一生敬佩李大钊。

淮海战役，蒋军大败，苏力随李彬普到了重庆。此时，蒋介石派188个特技间谍潜伏重庆，以备丢失政权去台湾后作伺机进攻大陆的间谍网之用。蒋介石因为不信任苏力，便把他名字删去，另换他人，苏力得与李彬普同赴云南。

170师在云南元江县起义。起义后，苏力协助卢汉把沈醉搞得神魂颠倒，最后智擒沈醉。

战事平息，苏力想见父母，便自愿回家乡参加革命工作，170师资遣回家。苏力回家之前，李彬普才告诉他，他能从军统和宝莲的魔掌中生还，是李彬普和地下党施救的结果。

苏力一心回青山乡老家，因青山乡丁一涛反水，区长王田心、指导员孔祥会、政委郭殿祥等领导劝苏力暂留区公所工作。纵然苏力归心似箭，也得先参加剿匪战斗。直到丁一涛苕洞自杀，匪患消除，苏力才实现了回家的愿望。

一个大好晴天，苏力回家与白娅团聚。第二年，白娅生了长子。因感情不合，苏力、白娅三年后双双自愿离婚。当时离婚很难，但是苏力离婚就像喝粑汤那样容易。

苏力爱印芳菲，印芳菲和胎儿一起被军统杀害的惨境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爱印芳菲，他爱他未能出生的儿子，他爱天下的孩子。从这点出发，他向领导请示，不当青山乡指导员，而去当人民教师。领导听了他的表述，批准了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