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坛谍影第八章

林本

第八章
作品名称：音坛谍影      作者：晓林      发布时间：2021-02-05 22:48:42      字数：3731
　　林来香在“满州”的成名，这是王家亨早有所料。
　　
　　他以为，只要林来香按其旨意行事，就会如其所愿。但其所意，怎可瞒住甘粕正彦这条老狐狸。在钟鸣启来求见之时，甘粕正彦就已料其所图。而林来香的现身，正中甘粕正彦下怀。为了掐断王家亨伸进“满州”这条线，甘粕正彦果断地，把钟鸣启收编到“满映”，捞捞的握在手中。而钟鸣启这个奸商，圆滑的很，正好就势来个两头靠，又何乐而不为呀。这是王家亨，连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刚要在“满州”扯起的线，就这样轻易的，被甘粕正彦给掐断了。
　　
　　再说林来香，自从在“关东洲”经受乐团指挥，松山太郎的指点，对唱流行歌曲的能力和偏好，更盛一筹。如当时的流行歌曲《夜来香》、《何时君在来》等。一唱成名。立时，成为“满映”的名星。
　　
　　一次。林来香在从“大同公园”（1)露天音乐演唱会上回来，甘粕正彦单独把她叫到理事长室，问道：
　　
　　“刚才，你在露天音乐会上演唱，我听了。演唱得很有一定的专业水平噢，必是受过专门的指导吧？”
　　
　　“是的。”林来香答道，“那是我和王家亨先生在“关东州”时，认识了当时放送局，管弦乐团的一位指挥，是他亲自指导过我。”
　　
　　“啊？我说呢。”甘粕正彦点点头。顺便又聊起说，“嗨。‘关东州’那可是个好地方噢。我早就去过这地方。咱们日本人不少吧？”
　　
　　“是的。”林来香微微一点头，说，“这个城市很漂亮，也很干净。我就在这和王家亨在一起来的。”
　　
　　“哦。是这样。”甘粕正彦应了一声，又问道；
　　
　　“那你的家乡在什么地方啊？”
　　
　　“我的家乡在京都。”
　　
　　“京都，那是个好地方啊。”甘粕正彦说着，喝口清茶。沉思一会儿讲道，“可惜呀，我只去过一次。那时节，正是樱花盛开的时候。。。。”他没有说下去，便转回话题说：“我看你很喜欢唱歌，唱的又好，当个歌手还是满够的。”
　　
　　“是的。我从小就喜欢唱歌。”林来香说到这，又兴致的回味起往事说，“我小时侯，在家乡的农田里，总随着父亲吹的尺八，唱民谣。是父亲指点我唱歌的。”
　　
　　“哦。”甘粕正彦很感兴趣的露出一丝笑脸容，说：
　　
　　“噢，你的父亲还会吹尺八？真行啊，看来你是音乐世家喽。”
　　
　　林来香腼腆的低头默言。
　　
　　甘粕正彦看她没有做声，便把他心里的打算，顺口说了出来：
　　
　　“我想吗，你的条件，很适合到中央放送局乐团去当个歌手。我看准能行，你是日本人，中国话说的又不错。”
　　
　　说到这，他瞥一眼林来香，顿了一会儿
　　
　　“放送局乐团？”林来香听这个字眼很熟悉，她想起了松山太郎。便搭话说：“是和我刚才说“关东州”放送局，哪个乐团一样的吧？”
　　
　　“是的。不过，这可是首府新京的，中央放送局的乐团呐。今天在露天音乐会上，给你伴奏的乐队，就是中央放送局乐团的。”
　　
　　“是吗？”林来香猛然一愣。
　　
　　“它可是中央放送局专职乐队。不但演奏，而且还通过电台向外播送呢。”
　　
　　“哦，这可真好啊。我要是一唱，那日本都能听见呐。”林来香兴奋的拍起手，“我的父母，也一定会听到我的歌声了.”
　　
　　“好吧？只要你同意，我会把你送到中央放送局的。”
　　
　　说完，甘粕正彦把银丝眼镜摘了下来，握在手中，露出一副坦然而阴冷的笑脸，说：
　　
　　“就看你了，林小姐。”
　　
　　“我同意去。”
　　
　　林来香捎一琢磨，便爽快的答应了。
　　
　　“好哇，痛快。”甘粕正彦很高兴的戴上眼镜，瞅着林来香很严正地说，“你这次去中央放送局，到哪儿，就是专职人员。除了参加乐团演唱，还兼有一份工作，那就是要，经你手审查演播的曲目，你明白了？”
　　
　　“这个？。。。”
　　
　　林来香有些犹豫，低头琢磨着。
　　
　　“这个吗，你不要想的太多了。”甘粕正彦看她有些顾虑，接着解释说，“到哪会有人跟你说的，只要你去就行。到时候，我叫钟鸣启，把你送到中央放送局。好吧？”
　　
　　甘粕正彦说完，从转椅上立起身。他把银丝眼镜摘下来，放在枣红色的桌面上。从那斜视的余光里，露出一丝令人悚然的阴笑。和刚才那温和的面容截然分明。
　　
　　林来香瞟在眼里。在她那天真而纯洁的心灵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注(1)“大同公园”：现在长春的儿童公园。
　　
　　事隔不久，林来香带着忧郁而新奇的心情，来到了新京中央放送局。
　　
　　当时在放送局任职的张喜春，对林来香小姐的到来，并未介意。这是因为上井先生曾跟他说过，放送局最近要新配给一名女秘书，协助他工作。
　　
　　林来香小姐那天真、活泼的性情，和朴素而谐和的作风，给张喜春很好的印象。
　　
　　没有几天，林来香小姐，便开始接手播音的正常业务，接触薰风音乐会乐队。也就是放送局的乐团。她首先接触到的，必然是林剑秋先生。
　　
　　当林来香第一眼，见识林剑秋时，她惊喜悦目：
　　
　　“原来是他？在大同公园露天演唱会上，给我演唱伴奏，哪个打扬琴的先生？”
　　
　　那文静而洒脱的面容；刚豪而镇静的眼神，好潇洒啊！一直记忆在她的脑海中。今天，梦一般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愕然而幸，心“砰砰”的跳个不停。她想爽口说出，可碍于初次相识，便羞涩的低目飘了他一眼。轻轻的说："您好。请您填上报单，林剑秋先生。”说着，她把报单递了过去。
　　
　　林剑秋接过报单，回眼瞅瞅眼前这位清秀、俊俏的小姐，心里一惊。从她那清脆得像铃声般的音语中，他好象嗅出一种熟悉而回味的甜香。思忖片刻，便笑着问起：
　　
　　“暧，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难道你见过我？”
　　
　　“哦，那当然了。我见过您一次的。”
　　
　　林来香放开了情面，抬起那俏媚的黑眸，爽快的应答。
　　
　　“见过我？”林剑秋思忆的念叨，“那是。。。。”
　　
　　“噢，您好好想想吧。”
　　
　　林来香料下一句，便扭头要走。
　　
　　“哎，我还没问你呢。”林剑秋瞅瞅她，急忙补上一句说，“小姐，您尊姓大名啊？”
　　
　　“我呀？”林来香回过头来，瞧瞧他，俏皮的说，“噢，我叫林来香。记住了？”
　　
　　她的话音更为甜蜜、清脆。
　　
　　“林来香？”林剑秋点点头，寻思一会儿说，“嘿。咱们还是一家子呢。”
　　
　　“是啊。”林来香笑盈盈的瞅着林剑秋，“那以后哇，就不要在客气了。快把报单填上吧，我一会儿来取呀。”
　　
　　说完，转身离开了。
　　
　　林来香活泼、娇伶的举止，叫林剑秋好喜欢。他手填报单，心里却在揣摩着刚才她说过的话：
　　
　　“她说见过我？会在哪儿见过呢？”
　　
　　他皱着眉头想，实在是想不起这码事来。发愣的吸着烟，倚在扬琴旁，闷头思索着：
　　
　　“难道是在演出的场合上？”
　　
　　“嗡！”
　　
　　扬琴的琴弦声惊搅了他。
　　
　　“暧，您填好报单了吗？”
　　
　　林来香纤细的手，抚弄着扬琴弦，站在了他的面前。
　　
　　“哦，哦，填好了。”
　　
　　林剑秋愣愣的看着她，顺手把报单递了过去。逗话说：
　　
　　“噢，看你那样，好象很喜欢扬琴？”
　　
　　“哦，这叫扬琴呐，挺好玩儿的。”林来香又轻轻的拨弄一下，“这琴声脆亮，很好听呐。”
　　
　　她抬眼望着林剑秋，有意的暗示说：
　　
　　“听您敲那扬琴呐，更好听。”
　　
　　“哦，哦，那你看过我敲扬琴了？”林剑秋很惊讶的问，“在什么地方啊？”
　　
　　“恩，您还没想起来？”林来香托着腮，两眼注视着林剑秋，待虑的说，“不是在哪露天音乐堂吗？那次演唱会上？”
　　
　　“噢？”林剑秋靠在椅背上，仰起头来，“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次，在露天音乐堂。我们以放送局乐团的名义，参加演义会的。那还是在九月份，已经是秋天了。时间太久了。好象还给各界的歌手伴奏来的。是不是？”
　　
　　“你还记不记得，你们乐队给歌手伴奏过《夜来香》、《何日君在来》的歌曲吗？”
　　
　　“是啊，演奏过。我在乐队里敲扬琴。”林剑秋说时，仔细的端详一下林来香。猛然想起来，认定的说：“是你唱的那两首歌，对吧？”
　　
　　“是吗？”
　　
　　林来香仰起柔白的脖颈，挑起黑亮的双眸，抿嘴笑了；笑的是那样香甜动容。林剑秋赏视不尽。可想起她当时演唱的情景时，又是一番心境：漂亮的半袖旗袍，裹在那秀美的身资上；荷叶式的长发，托在柔柳的肩上，让人心扉意或。
　　
　　而今天看到的她，却另有风情：兰色的短裙,翻领的蓝上装，露出清白的衬领。乌黑的短发，梳秀齐眉的刘海儿，一双灵活有神的黑眸，给人一种天真、娇媚的感或。真叫他琢磨不透，象一片云乎来乎去。顷刻间，林剑秋忆往情易，不觉有些疑惑。
　　
　　而林来香响铃般的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哎哟，您还记得吗？在我上演前，您还向我介绍啦，这呀，我才知道了您的名字，叫林剑秋。”
　　
　　“哦？我说呢，你能叫出我的名字来。”
　　
　　林剑秋才有所悟。
　　
　　“可话说回来，当时，要是没有您扬琴的领音，我不知会唱啥样呢。”林来香抚摩着扬琴，默然的念叨，“所以，我至今还记忆在心。”
　　
　　说完，她拿起了琴竹敲了两声。
　　
　　“你还很喜欢乐器？”林剑秋感兴的问她。
　　
　　“是啊。”他瞅瞅林剑秋，“那是我受我父亲影响，他喜爱乐器。”
　　
　　“噢，我说呢，受影响啊。那你父亲喜爱什么乐器呀？”
　　
　　“他，他喜欢。。。。”她支吾着，差点说走嘴，“吹笛子吧？”
　　
　　“噢，笛子呀。笛子吹起来好听啊。和扬琴、二胡配在一起，可是个小乐队啦。”
　　
　　“是吗？那你叫我学敲扬琴呗。”林来香感兴趣的望着林剑秋，恳请的模样，“将来我学会了，和我父亲在一起合奏，该多好哇。”
　　
　　“好吧，只要你有心要学，我一定教会你的。”
　　
　　林剑秋说着，拿过琴竹，比画给林来香看：
　　
　　“我现在就教你。”
　　
　　“哎哟，那我可得叫您林老师了。”
　　
　　她高兴的拍起手。
　　
　　“呵呵！可也中吧”
　　
　　林剑秋瞅她一笑，拿起琴竹演示一番，给她看。
　　
　　过了一会儿，林剑秋看看表，已到中午，对林来香说：“今天学到这吧，我回去还得给乐队排练一下，准备晚上演播。好吗？”
　　
　　“哎呀，我都忘了，差点误了您的正事。”林来香很不好意思的说。
　　
　　“再见吧，林小姐。”
　　
　　林剑秋提起皮夹包，向她摆摆手。
　　
　　她回手招了招，含情的望着林剑秋，一直眼送他走下楼梯，好久没有动地儿。
　　
　　当她回转身时，瞧上井先生，正站在前厅的门口。她一扭身，一眼没抬的，默默走回自己的房间，关在屋里，再没有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