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将至浅浅喜

陈草旭变

谷雨将至浅浅喜

清明已过 ，谷雨将近 ，老宅的温度已高 ，午饭时汗下 ，小憩后，不忍家中残破 ，还是回到新宅 ，略微家务，弄花草 ，有风从高窗上屡屡流下。上午已抺了一遍地板，处处洁净 ，正是午后的春夏之交， 街已有荫，我阳台自然窗帘相掩，不觉从书柜下，取出昱弟送的茶案。案板竹制，央镶黑色玉石，玉石左天雕有疏竹 ，叶叶如生，枝干斜出，右地落款 ，题诗曰：墨洁书干古润事，清风已静新物泥。几案上杆下栏，皆雕云纹。一切正是心境相梦，或者此梦如我心境 。
那好吧 ，带来妻子新煮的绿豆，盛兰花小托盘，缀有六颗草莓 ，如此绿红蓝相间，正是春夏之交的景象 ；又盛一碟儿腌菜，间几粒醋泡花生 ，以下酒；上午煮有清茶 ，本意浇花并草， 也可小品 ，玻璃明杯，茶水七分，又空一杯，可以盛酒 ；不知为何？两瓶残酒，一瓶桂花烈，先搁置，取二锅头，因为是竹色瓶装。如是，竹黄竹翠，石台墨刻，水果小碟儿，不觉拍摄下来，留在这个季节里。季节雕刻在我的阳台上，一切就绪，两晋的故事还在旁边，依偎道来，可以饮酒了 。
对了 ，正好刚刚盯着几枚水果， 迟迟想不到它的名字一样 ，恍然片刻 ，才有很远的地方把“草莓”寻觅回来， 此刻竟忘了还有这本 《剪灯新话》，著者瞿佑瞿宗吉，寿年87岁，善哉。也只读了序言部分 ，而刚才的季节春夏，来自于其间的两句： “恨从张敞毫边起 ，春向梁鸿案边生。”又载：“知锦轩窗闻笑语，采蓣洲渚听愁吁。” 况且，虽未深读，已知传闻遥名。笔路满花行乔木，辞源深绿潭碧渊。不觉浅浅喜 。
并不觉得这样的美好多么易逝 ，知悉不可忘怀 ，失去自己， 我时刻与自己与它，主客观一体， 没有谁可以在无降意不屈服的情况下，围剿中，欲望里，而丧失自我 ，因为不仅是独立，而是彼此关照 。当然，在劳作的时候，也就是奉献之际，为了它而忘怀忘已而舍身舍心，正在酒醉， 哪怕醉自外面侵入，劳作自愿起去 ，当然也是敌者了 。如此，还在阳台，默默的，或者品尝着美酒素食 ，看着感知着暮色一点儿一点儿的千里又一千里的缓慢到来，与您一样 ，如此与朝阳暮色同存同在 。
是的，我需要一株草或者一盆花， 因为它可以共生命及此世界 ，让我随你远飞神往， 离开这狭窄的边鄙的所在， 与更广大的领域和人事发生关系 ，展开联系 ，引我去更广大的界面 ，那个可以排浊弃污的介域， 清澈无邪的介域，是我们可以想什么就是什么的宇宙 。
我的家里有多盆这样的小宇宙 ，我的单位也有，我放置在签到表的地方 ，那是一盆生命力极强的坚韧的兰草 ，虽然只有我一人爱护她 ，浇灌她 ，那同样漫漫地溢然相视相佑的生命 ；签到的同事们，你们是否也能浅浅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