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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人] 乡村轶事之阿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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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31 04:25:4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乡村轶事之阿真
原创 山岚深处一声笑 山岚深处一声笑 2023-05-31 00:02 发表于河北

       “三条!”三婶每用力打出一张牌,便气呼呼地报出所打的牌张。也难怪,都快一圈了,老太太一把也没有胡,只起了一个明杠。别看三婶已经七十多岁,但打起牌来一点也不含糊。
       “杠!”,“谢谢三婶。”我把四个三条摞在一起,慢悠悠地从后面过了一张:“呦,杠上开!”
       “妈呀,你又满了,今儿你哥俩这是咋的了?”三婶抬头检查着我的牌张,接着恨恨道:“气死我了,一把也不胡!”几下子便把眼前的牌全推进了麻将机里。
      “你那算啥,我三个会,到现在连个听也没有找着呢!”对面的年轻妇人沉着脸,满脸的不高兴。
       我是午睡过后才去找二哥玩的,临走前一打电话才知道,他正在三婶家玩牌。有近一个月没有与二哥在一起了,我很念家,也念与哥姐一起打麻将。轻车熟路,加上玩牌心盛,我把小电驴骑得飞快,七八分钟之后,便到了三婶家。二哥见我来了,慢慢地站起身子,把位子让给了我。我来之前二哥就已经赢了许多,麻将机的抽斗里都快装不下了,虽然零块的居多。
       二哥每天的营生就是打麻将玩牌,接孙女放学是他的副业。虽然他四十七岁那年得过脑出血,腿脚不是很灵便,说话也总是说半句,下半句多半时候是说不出来的。很多次他分明是叫我,可嘴里喊出来的却是他儿子的名字。好在我们大家都明白,二哥的大脑真的就象电线接错短路一般。虽然如此,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玩牌的技艺,每每总是赢多输少,基本上是十回八赢。大概他脑出血后把该忘的都忘了,唯独没有忘记的是他那副打牌经。
      我是很少玩牌的,因了工作的原因,不到休星期天我是没有时间打麻将的。我之打牌,不单单是为了休息休息眼睛,免得一天到晚都在刷快手,更是为了能和哥姐们一起开开心。六十岁的人了,能和哥姐们在一起的日子愈来愈少,所以我是很珍惜的。虽然我牌打得很烂,但今天的手气不是一般的好:快一个点了,胡大多是我的,没有几把是别人胡的。
      “不玩了,你们哥俩干啥来了,合起伙来赢我们来的吧?”三婶开着玩笑,嘀咕着,慢慢的起身,一只手攥着刚从麻将机抽斗里拿出来的钞票,一只手拄着拐杖,慢慢地摸摸索索着坐向沙发里。
      牌不玩了,几个人也没有就此散去,因为二哥坐在炕沿边靠着门框竟然打起了呼噜。鼾声引起我们几人的哄笑,三婶笑道:“这老二!这觉也太厉害了,这么一会,就能够睡得这么香!”继而咂着嘴,说着一些羡慕二哥有福的话语,什么我的二嫂每天忙得团团转,二哥啥也不管,每天只是水杯一拿麻将一打。
       我抽出了一些零钱递给了三婶,算是替二哥付了麻将桌费。
      “给这么多干啥?”三婶一边笑着接过钱,一边客气道。
       “拿着吧,总来您这打牌,应该的。”我冲三婶笑了笑。
       “你们哥俩,总这么仁义。”三婶攥紧了钱,突然仰起头,朝向我:“哎?老三,咱庄阿真跳水库了,你知道么?”
“哪个阿真?”我一头雾水。
“就是你们家老房子那趟街上的那个阿真啊!”接着愤愤道:“你说,老爷们当官,有的是钱,这咋还跳水库了呢?”停了一下,又道:“妈个X的,有钱就找小老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他妈啥呢?”三婶嘴碎,说话总爱带着点小的零碎,虽然有点污,但是让人听了舒服。
      阿真?听人说前几天晚上城北水库有个官太太投水,难不成投水的人是她?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真娘家离我家老房子不远,就隔着一条南北的大道。
      阿真是个很老实的人。虽然个子不高,皮肤也有点黑红,但摸样还是挺俊的。说起这个阿真来,她的命运实在是多舛。她比我小两三岁,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学,就去了她父亲的单位做小工。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阿真曾经搞过三个对象。第一个对象是我们本村的一个小木匠。本来两个人挺般配的:阿真老实贤惠,小木匠既有手艺又很忠厚。就在所有人都看好他俩之时,有一天小木匠竟然抱着一瓶农药死在了西山的一块巨大的滑石片上。原因是小木匠的妈妈想把刚刚盖好的新房留给初中刚毕业的老二。原本这房子是盖给小木匠的,小木匠在盖这房子时也付出了不少的心血。小木匠的妈妈是个说话响亮的主,丈夫虽然干过生产队长,但也是怕她的很,街坊邻居更是不敢与她打架干仗的。房子不给自己,小木匠一时想不开,竟然寻了短见。
       阿真的第二个对象是个当兵的,听人说不是个排长就是个班长。那时候阿真也接了她父亲的班,成了一个有铁饭碗的人。正当两个人商量着要结婚办事的时候,天又刮来不测风云,那年东北的杀人犯“二王”在通过滦县大桥时,阿真的对象奉命阻击,不幸被歹徒子弹击中,牺牲了。
       就在阿真还没有从痛苦中走出来的时候,有好心人给她介绍了她现在的丈夫。两个人不久就结了婚,婚后还生了一个女儿。听人说阿真这个丈夫当时是个乡里的干部,很是能干,家庭还挺有背景的。听阿真的家人们说,过年的时候,阿真的丈夫曾拿着一摞成捆的钞票,给大舅子小姨子们发压岁钱。
      就在前些年,阿真的丈夫得到了高升,到了县里工作。这我是知道的,因为差不多全县的人都知道了。毕竟他是有背景的人,升迁是意料之中的。
         阿真一家早就在城里住上了楼房,女儿大学毕业后也因了阿真丈夫的原因找到了一个好工作,继而又嫁了一个好人家。至于阿真的丈夫什么时候因了什么而有钱,抑或她的丈夫到底有没有小三,小三生没生儿子,这是我所不知道的。虽然坊间有着这样或是那样关于他的传言,但对我一个整天窝在校园里的人,实在是懒得去理会那些不属于我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傻Ⅹ,有那么多的钱,许他找,就不许自己找?找个比她老爷们更年轻的,不好么?干啥自己去死给别人腾地方?”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哒哒哒,就像是一挺轻机枪,火力就是狠。刚才对面那位年轻妇人嘴里地巴巴着,起身撩起门帘,扭着屁股,走了。
      “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嘴巴怎么这么厉害?”我问三婶。
      “你不认得她?”三婶接着又道:“难怪,你总不在家。”,“老王家的,那谁——”三婶指了指她家房后:“俩老婆那家的。”见我没有作声,又补充道:“大老婆的闺女!”
      见我“哦”了一声。三婶伸出三根手指,晃着脑袋:“十八就跟人跑了,走了三家了!这回嫁了个东北跑大车的。”老太太快人快语,挤着眼睛,撇着嘴,一脸的轻蔑。
       “哎,好人没好命啊!”老太太嘴里叹着气,又将话题拉回到阿真身上:“咋就想不开呢?”老太太闭上了口,拄着拐杖,陷入了沉思。
      想不开?坐在麻将桌边,我没有接三婶的话茬,而是用沉默反驳着三婶的观点。世上有哪个正常的人遇到这种事,会想的开呢?一个人如果不是伤心到绝处,有谁愿意将自己一个包裹着滚烫的热爱生活的那颗心的身子,去投进野外冰凉透骨的一方库水之中呢?我想象不出暮色中阿真投水时的情形,也想象不出她入水时的面目表情,我只记得自己小时候曾经看到同龄的女孩小惠在她的妈妈下葬时,在冬天的寒风中扑在坟土包上,扒拉着深褐色的冻土块,撕心裂肺地哭着喊着“妈妈,妈妈”的情形。
       当年听大人们说,小惠的妈妈是吃棉花套子死的。原因是自己的男人在收村民电费时,有个老娘们拿了自己的身子,交给了小惠爸爸的下半身抵了电费。那年代,一家人一年的电费也用不了几块钱。村子里也就是少收入了几块钱而已,但是一个人生活作风不正在村子里却是件头等大事。那时正值文化大革命的晚期,于是小惠的爸爸被人在胸前挂了两只破鞋,夜晚在村小学操场前的司令台上,弯着腰,撅着屁股,接受台上台下全村人的批判。
       直到现在,我还依稀记得当年小惠爸爸被批斗的场景: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爸爸双手被反捆在背后,胸前两只破鞋,标志着他所犯下的罪行,猫着的腰,耷拉的脑袋昭示着人们批斗的成果。他不时地被人拽着头发,仰起头来,露出脸,再用不太亮堂的马灯照一下。每照一下,台下的人们便会爆发一阵起哄似的喊声:“打到搞破鞋,打到搞破鞋!”
       同样的,我很难想象得出小惠的母亲吃棉花套子时的情形,更想象不出她当时的面目表情。棉花,它是那样地难以下咽,然而吃它的人却又是那么地决绝!
       现在想来,面对死亡,两个女人是下了怎样的一种决心啊!
      曾经看过一段文字,说人生在世不外乎两件事:第一是身体舒适,第二是灵魂自在。我想,无论是五十多年前那个困难的时代,还是物质富足的今天,都有一种人,他们的身躯,绝不仅仅为了上半身和下半身的舒适,更是为了安放自己的灵魂。一个人,如果灵魂无处安放,那么那个躯壳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咋不打了?”二哥停止了鼾声,问道。
        “还打?准得把我们的兜赢得都干净了?”三婶开着玩笑,逗我的二哥。
       二哥憨笑着,朝我一扬头:“走呗”,拿起杯问我:“给三婶了么?”我点点头,于是我们兄弟俩告别三婶,出门登上小电驴,向二哥家驶去。
       晚饭过后,我们姐弟还会打一场开心的麻将,麻将桌边,肯定少不了二哥的孙子三蛋子和外孙女宝宝在一旁跟着添乱。当然,最后的赢家,多半还是我那脑筋短路的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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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6-1 08:24:4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鲜活的生活场景,身边的奇闻异事,引人入胜,发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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