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土孩儿”过六一》文： 李海松

李海松

　　

山里“土孩儿”过六一
李海松

　　黑屋子，土台子，泥孩子，是对山里孩子受教育境况的真实描述，我们小的时候乡村教育条件普遍艰苦，在低矮潮湿，四面透风，夏热冬冷的教室，土坯抹泥做成的讲台、桌凳，土操场，土设施……这样的环境下读过了小学，度过了童年时光……
　　尽管山里土孩儿读书环境艰苦，尽管没有出色的老师，甚至有时连教科书都达不到人手一册，几乎没有教辅资料，但我们硬是凭着山里人那种吃苦耐劳的品格，把书读得有滋拉味。
　　有句古诗曰：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确，生于山里的土孩儿淳朴，单纯，实在，尽管“没见过大阵势”，但我们上树捉鸟捡蛋，下河洗澡摸鱼，上山打草拾柴，采草药抓蝎子，放羊赶牛，踢房子，扔茆头，唱童谣，藏猫猫，听瞎话儿，绝对不是城里孩子能够体会到的。
　　那些年，别说我们这帮孩子，就是村里学校的老师对 “六一国际儿童节”一点儿概念都没有，学校几乎不组织开展过六一活动。只是“六一”这天，按照上级的要求，给我们放一天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就算“欢度六一”了。
　　可我们这帮孩子怎么能老老实实地困在家里呢？
　　天刚刚放亮，我们一大帮男孩子就背起大大的花篓，拿上锋快的镰刀，结伴来到云彩山余脉大坡松梁上给猪牛羊打草。大坡松梁上树木琅琳，野花鲜艳，野草青青，山泉叮咚，我们挥舞着镰刀，追逐着鲜嫩的青草，累了，挺直身子，呼吸着散发花香草香的空气，渴了，用手鞠起一捧山泉水，滋啦一下咽进肚里，哇，好凉爽，好惬意……
　　不一会儿，割下的青草就装满一大花篓，青草压在我们稚嫩的肩膀上，我们径直背回家，撂下花篓，抓一大把青草扔在猪圈羊圈里，猪打着“哼哼”吃草，山羊“咩咩”地抢草，那时心里美滋滋的，心想，我们虽小，但也能靠自己的劳动给家里干点小事儿啦！
　　早饭过后，我们一大帮男孩儿来到大队部的院子里，结伴做游戏，大山褶皱里的小山村哪有游戏设施呢？不怕，我们自己制造！拿来一捆高粱秸，每人选出一根直溜的，长长的高粱杆儿，剥去掉外面的软皮儿后，高粱秸秆光溜溜，细长长，我们三下五除二，把高粱杆儿折成“步枪”形状，然后各自手握“步枪”开始了“战斗”，我们根据电影里“打仗”的情节，分成两个“队伍”，一队扮演八路军，一队扮演日本鬼子，端着“秸秆步枪”，嘴里高喊“砰砰砰，突突突”的“枪声”，扮演八路军的队伍勇猛无敌，四处追杀日本鬼子，把鬼子对追杀得七零八落，扮演鬼子的孩子听到“突突突，砰砰砰”声，或应声倒地，或举起“枪”投降，战斗结束了，扮演八路军队长的小二还做个“总结”：今天我们战斗，八路军队胜利了，把鬼子全部消灭了。之后，我们唱着“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歌曲，凯旋回家 。
　　女孩的游戏是“踢房子”，一帮女孩子在村里的大树下找个宽敞的地方，在地上用木棍划上连在一起的十个格子，“房子”就建成了，每人找来一块方形的，磨得光溜溜的小石块儿，用一只脚从格子外面往格子里面踢石块，连续踢进十个格子里，石子不被踢出格就算赢，否则就算输，踢赢的孩子兴高采烈，踢输的孩子满脸的不高兴，有时还哭鼻子 。
　　盛夏 六月，太阳像一个巨大的火球，炙烤着小村的角角落落，奔流不息的青龙河，河水清澈，岸芷汀兰，锦鳞游泳，午饭后，我们结伴来到青龙河边，脱下衣服，像泥鳅一样“滋溜”一下钻进水中，经过半天暴晒的河水，此时热乎乎的，泡在水里，舒服极了，我们在河水里打水仗，游泳嬉戏，一会仰泳，一会儿蛙泳，一会立凫，胆子大，水性好的孩子索性游过青龙河对岸，到云彩山脚下的山崖上采来野花扔到河里让我们轰抢，也有的孩子拿着抄网在河里捉鱼，上岸后，刚撂下抄网，我们就把鱼抢得一干二净。欢声笑语洒在河里，洒在沙滩上，也洒在我们的童年里。美丽的青龙河呀，带给我们多少童年的回忆和快乐呀！
　　夜幕降临，我们和大人一起，来到村中的老槐树下，藏猫猫，几个人一组，有藏的，有找的，我胆子小，每次都和小二在一组，我们四处躲藏，胡同旮旯，柴火垛，高粱地玉米地……都是我们的藏身之处，有一次，我和小二藏在玉米地里，刚趴下，只听“刷刷”声响，小二眼尖：六哥，看，蛇，借着月光，我看见一条不大不小的蛇吐着信子刷刷地爬行，我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小二一下把我嘴捂住：遭了，被他们发现了，他拽着我的手，快速跑出玉米地，摆脱了那条蛇，钻进一个干草垛里，老半天也不见有人找，我们从草垛里出来发现，老槐树下早就没人了，我们失望地回家了，此时，天都快亮了……
　　每年的六一节，是我们山里土孩儿最快乐的时光，没有统一的庆祝活动，没有新衣服穿，没有玩具玩，没有大人带着我们玩游园，可我们在自娱自乐中，感受了你绝对体会不到的欢乐……
　　山里土孩儿的六一节，我们快乐着，幸福着，而此时，我在回忆着，那是满满的，轻松的，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