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岁月第二十三章大书记的儿子

梁贵才

                                 难忘的岁月

                         第二十三章大书记的儿子

       那时候的我，十四五岁的孩子已经知道打扮自己了。我们有条件的学生，都穿得利利索索。可我在班里走的是两极――学习好；穿的類。冬天穿着一身儿粗线黑棉衣，拆了又补，补了又拆，里面的棉花套子都成了一嘟噜黑，棉衣里头连裤衩、衬衣都没有。外面更不用提有件外罩了。
       家人里有的是烂活儿，拾柴拾粪，零三杂四，没完没了，天天都是嘴里含着饭就上学，有时候还迟到被罚“门外站”。
一身棉衣从打穿上，一直到春暖花开才脱掉，那味道都熏得人直打喷嚏；虱子成群也不感觉咬的慌。不有那么一句话吗“虱子多不咬，饥荒多不愁”。再看看棉裤裆：前裆裤面上一层尿碱巴，像白云，又像不规则的白色地图。脱下裤子看，裤裆就剩下一层黑布，棉裤成了单布片儿，裤裆里的棉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老天心里有数：把我打发到这个世界上来，又把我安排到了这位大书记家，却让我享受着如此“贵族品级”的福。真可谓“天意如此，拜谢何呼?”
       还好，怕我享受不了这份福，给了我一身强壮体躯。那时，我就着这一身“官少爷”的行头，脚上穿着一双母亲点灯熬夜，一针一线做的家线布鞋，没有袜子穿。这布鞋不是新的，也不是半新的，它是一双脚尖有窟窿，后鞋跟露脚后跟的、两头通风的“济公”鞋。肉体的脚后跟儿，不该叫脚后跟儿，应该叫“冻红梨”最贴切。就凭着济公的装束，一朝一夕，一天一天地拼争着，熬度着，维持着一个少年生命的存在，追求着青春寄予希望的曙光......
       我从不怨恨谁。苍天大地，父母、兄弟、姐妹，社会，都允许他们的存在，相互间都过得去。我生来命苦，又运气不好，但我却总是不认、不服地力图征服一切。苦难的岁月使我从无知到尝试，从悟懂到明知――只要生命有一息存在，就得靠自己。不能把自己所求，完全寄托在任何人的身上。必须学会独立生存，独立思考，独立做任何事情。目击必学；学有所用；民间成理“是食充饥，是衣遮寒”为我所用。要适应各类环境，再去改变环境；要负重，必须忍辱；既炼钢性，又练柔性、耐性，以利刚柔并用；苦乐客随，立足于天下，而不败于地上也。
       除了上学的时间不可忽视外，一年四季的早晨、冬季节吃两顿饭，下午放学后，我必须到生产队干活儿，早晨挣两工，下午挣两工。因为家里工分少，哥哥当兵，队里也不给补助工分。所以我必须抢、挤时间给家里多挣工分，弥补我家工分儿的不足。我长大了，过日子知道“锅是铁打的”了。酷热的大伏天，中午不休息，我和小弟挑着“三系筐”到陈官屯去拾粪。陈官屯离我家八里地，每天去一次。每次出去准能拾满满的两筐驴、马、牛粪送到生产队积肥场过秤记分儿。当时是一百斤粪给记五分儿。我们拾的一担子粪，多时有六十斤，少时也有四十斤。连干活带拾粪，一年下来就是一千二百五十分。我家每年都养几头猪，猪粪交队里也能挣一千五六百分儿。父亲是村干部固定工分儿，他包哪个队哪个队给他记工分儿。就这么紧打紧儿，家里的工分儿足而无余，分不着红利，但也不倒找钱。我家吃的是“中线儿标准”的口粮。全家平均每人三百斤。分的粮食有玉米、谷子、红多穗高粱、红薯，还有极少的豆类，油料每人十斤花生，这是一个人一年的油料；一人能分一斤皮棉，每人还能分得几斤“粳子”。这些就是一大年从生产队分得的全部收入。粳子类似旱稻子，有芒子，能出七扣米率，是当时的“贵品细粮”。我们全家能分二百斤粳子。就是我们全家一年的细粮。可这粳米特别值钱，我记得父亲带我去卢龙赶集卖粳米，好粳米一斤能卖四角四分钱。家里缺钱花，这点儿细粮最多只能留下三分之一的比例数，留着来人来戚，大节、过年用。那三分之二的粳米，全让父亲给变钱花了。可以这么说，我是吃“苞米、高粱碴子粥”和“红薯面儿汤”长大的。
       不是当儿子的给父亲鸣冤叫屈，父亲从小就给富人放牛，十七八岁就给地主扛活当长工，吃尽了受剥削凌辱的苦头。是共产党救了他，他为了报答党对他的恩情，真心实意，忠心耿耿，想在前干在前，从不贪图享受。我可对天说，对地诉，父亲活了七十八岁，别说老婆孩子没沾着他一点好光。就他本身连一天好日子都没享受过！他把属于自己的一切全都无私地奉献给党和人民的伟大事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