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氏璧传奇之三：宦官缪贤偶得玉璧

王群

                             

和氏璧传奇之三：赵国宦官缪贤偶得和氏璧

                                                                    赵国宦官缪贤偶得和氏璧
   
    却说赵惠文王（12）十五年(公元前284年)，喜爱收藏奇石玉器的赵国宦官缪贤（13）这日闲来无事，就换上便装，带上一个随从，乘坐马车去都城最繁华热闹的珠宝玉器市场游玩。转了半晌，缪贤没有发现能够看上眼的奇珍异宝，于是，按照惯例来到常去的“聚宝斋”歇息喝茶。
   老板见是贵客到来，忙热情接待，命下人奉上茶水。
   缪贤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说道：“嗯，不错，好茶。”
   老板忙满脸堆笑道：“多谢爷夸奖！”
  “近来店里可曾进过稀罕的宝物？”缪贤低头啜茶，头也不抬地问珠宝店老板。
   老板知道这缪贤在宫中为官，非同一般客人，看看左右无人，便走进前来附在缪贤耳边说道：“您老来巧了，店里刚进来一件上乘美玉，世所罕见，不敢摆在柜橱中。”
   “噢？世所罕见的美玉？”缪贤一听来了精神，忙说：“快拿出来看看，是何等罕见宝物。”
   珠宝店老板听了，赶紧走进内室，拿出一个红色绸缎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在缪贤的桌案上，然后打开层层绸缎。
   缪贤眼前顿时一亮：这确实是一件极为罕见的玉璧，八寸方圆（14），厚约二寸，通体半透明，呈现靓丽的翠绿色，温润光洁，晶莹剔透，细腻如同油脂，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这缪贤是玉石玩家，他将玉璧拿在手中，细细把玩观察片刻，确定这玉璧绝非一般玉件，实属世所罕见，心中十分喜爱，脸上却故作平静，于是，缪贤淡然地问珠宝店老板道：“这玉璧看起来还不错，你可欲出手？”
   老板讨好地对缪贤说道：“本来小店打算将此玉璧作为镇店之宝的，您老如看中了，便让与您。”
  “老板打算多少钱出手？”缪贤问老板。
   老板迟疑一下，伸出食指，说道：“不瞒您老，最少这个数。”
  “哈哈，一千两黄金？老板真敢要价啊！”缪贤冷笑一声说道，其时他心里清楚，这玉璧远不止这个价钱。
  “您老是玩家，识货，这个价格不能再低了。”老板点头哈腰，满脸讨好地陪着笑脸说道。
   “我问你，这玉璧哪来的？是谁转让与你的？老实回答！”缪贤沉下脸来逼问老板。
   珠宝店老板一听就慌了，为难地说：“本店收购宝物从不问来人来处，只看货色，这是规矩。您老是行家，小的不敢多说。”
  “哼哼，我也不打算知道此玉璧的来历。”缪贤冷冷地说道。说完，他让随从自马车上拿来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放在案上，对珠宝店老板说道：“这里是五百两上等金币，已经不少了，相信你大有赚头，这玉璧我就带走了。”
  老板还想说什么，缪贤伸手示意老板住口，把玉璧用红绸包起小心地揣入怀中扬长而去，走时还没忘记留下一句话：“有好玩意儿别忘了给我留着啊！”只剩下珠宝店老板兀自站在那里摇头叹息。
  过了几天，缪贤见到了王宫里掌管国库金银珠宝的大臣，这位大臣精通金银珠宝鉴定技艺，所以缪贤特意请他到自己府邸鉴赏刚到手的玉璧。
  当缪贤揭开红绸，这位国库大臣看到玉璧时，立刻睁大了眼睛，顿时惊呆了。他小心地拿着玉璧翻来覆去看了半晌，还对着亮光察看，口中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难道真得是它吗？怎么会出现在我赵国？”
  缪贤见这位国库管理大臣表情奇怪，自言自语，感觉蹊跷，便问道：“看你表情怪异，自说自话，难道是这玉璧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是。”经缪贤一问，这位大臣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再次细细端详了玉璧一番，遂向缪贤施礼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要恭喜缪大人了！”
   缪贤疑惑地问道：“恭喜我？我喜从何来呀？”
   这位国库管理大臣说道：“大人可知道这块玉璧有何名称？”
   缪贤摇头答道：“在下不知。难道它早有名称？”
  不等缪贤再问，这位大臣接着说道：“它实非普通玉璧，乃名冠天下，绝世无双，失踪几十年的‘和氏璧’啊！”
    “和氏璧？难道这就是楚国令伊昭阳当年丢失的镇国之宝和氏璧？”缪贤听了，先是一愣，后是将信将疑，等他听完了这位珠宝专家的详细指点，不禁大为惊喜，遂拿出家中金银重重酬谢这位大臣，把和氏璧视为镇宅之宝，倍加珍惜。
   然而，缪贤得到和氏璧的事情很快便不胫而走，王宫大臣们知道了此事，纷纷向缪贤道喜，都欲亲眼见识一下这稀世奇宝，皆被缪贤婉言谢绝。
   不料，赵惠文王也听说缪贤得到了和氏璧，于是把缪贤召进宫中，问道：“寡人听说你最近得到一件宝贝？”
   缪贤心中一跳，答道：“是，大王，小人近日刚购得一块玉器。”    “是何种玉器啊？”赵惠文王紧接着问缪贤。
   缪贤再不敢隐瞒，只好如实答道：“据国库管理大臣鉴定，此玉可能是楚国令伊昭阳四十年前遗失的和氏璧。”
  “果真如此？”赵王故作惊奇，接着对缪贤说道：“寡人听说这和氏璧极为瑰丽，世所罕见，很想见识一下这件稀世珍宝，你可愿意？”
  “大王想看玉璧，微臣马上回家拿来便是。”缪贤其实已经明白了赵惠文王的用意，哪敢拒绝，赶紧回家拿来和氏璧交给赵王观赏。
   赵王将玉璧拿在手中，左看右看，啧啧称赞，爱不释手。缪贤见赵王没有将玉璧还给自己的意思，心知这宝贝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只好暗暗一咬牙，向赵王说道：“既然大王喜欢此玉璧，小人就将它献与大王！”
   赵惠文王听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好，寡人就收下你这一片心意。现在宫中宦官令一职正好空缺，看你对寡人一片忠心，就任你为宦官令，凡宫中宦者一律听从你管理，即刻上任！”
   缪贤一听喜出望外，赶紧下跪行礼道：“多谢大王恩典，微臣定当尽心竭力侍奉大王！”
   缪贤心中暗想：“花五百两黄金买了这块玉璧，原想就此白白献给赵王了，不料却一步升任宦官令，这钱花得值了！”
   从此以后，和氏璧便留在了赵国邯郸，成为赵国的国宝。也恰好是缪贤被任命为宦官令，成为赵惠文王的近臣，因而才有机会接近赵王，举荐自己的门客蔺相如携和氏璧赴秦国谈判，从而引出流传千古的传奇故事“完璧归赵”。
注解：
  （12）赵惠文王(约公元前309年─公元前266年)，亦称赵文王，赵惠文王在位时有蔺相如、廉颇、平原君赵胜、赵奢等文武大臣，政治清明，实力强大。
  （13）缪贤(生卒年不详)，战国时期赵国宦者令（宦官管理者），向赵惠文王举荐了自己的门客蔺相如，后人评价他为历史上的好宦官。
  （14）战国时一尺相当于现在的约23厘米，一寸就是2.3厘米。八寸即18.4厘米。

王群

    第四回：捍卫国威智勇斗秦王完璧归赵

   赵惠文王十六年(公元前283年)，赵王得到和氏璧的第二年，秦昭襄王（15）听说了这件事，他知道和氏璧乃世所罕见的美玉，璀璨无比，价值连城，很想据为己有。于是想出一个主意，派使者给赵惠文王送去一封书信，信中说道：“赵王一向可好？寡人近闻赵王新得玉璧一件，十分稀有珍贵，寡人很想观赏此宝，想必赵王不会拒绝。如赵王愿意将此宝转让于秦国，寡人愿以秦地十五座城邑交换，以示与贵国亲善友好。望赵王早日派遣使臣携宝前来，商谈以玉璧交换城邑之事，不知赵王尊意如何？寡人在咸阳静候赵王佳音！”
   用十五座城池交换和氏璧，可以说这是一个相当高的价码，赵惠文王自然十分怀疑秦昭王的诚意，于是召集丞相赵胜、大将廉颇以及诸位大臣们商议对策。大臣们议论纷纷，莫衷一是，但是皆认为，如果真得把和氏璧给了秦王，恐怕也得不到秦国的十五座城邑。但是如果断然拒绝，又怕秦昭王早就有进军三晋（16）的野心，这次达不到目的会更加恼羞成怒，找借口攻打赵国。赵国虽然经过十余年的治理，强军备战，实力大增，但整体上毕竟不如秦国。一旦战败，不仅是丢城失地，最终还是要被迫交出和氏璧求和。大臣们讨论多时，左右为难，还是想不出一个妥善可行的办法，赵惠文为了此事王茶饭不思，夜不安寐。
   这天，宦官令缪贤入宫对赵惠文王说道：“启禀大王，微臣家中有一门客（17），大胆刚烈，聪慧过人，能言善辩，在下以为可派此人携带玉璧出使秦国，与那秦王嬴稷谈判以和氏璧交换城邑之事。”
   赵王问缪贤道：“噢？你的门客竟有这般能力，他是何人？”
   缪贤回答道：“此人名叫蔺相如，是上谷（今河北省保定市）农村的一名穷书生，饱读诗书，胸有大志，不甘于贫穷现状，于是投奔微臣，做了一名门客，希望有个前程。蔺相如平时十分勤勉，办事尽心尽责，主持公道，微臣的众多门客皆十分敬重这个蔺相如。”
   赵惠文王听了缪贤这一番介绍，还是感觉不太放心，毕竟是将国宝交与一个默默无闻的门客赴虎狼之邦秦国谈判，这绝非儿戏。于是再问缪贤道：“那你如何断定这个蔺相如可代表赵国完成与秦王谈判这件重大使命？”
   缪贤迟疑了一下，如实回答赵王道：“禀大王，微臣在先王时期曾因私家土地之争将一位大臣之子打成重伤，为逃避罪责，微臣打算向北逃到燕国去。蔺相如劝我不要逃亡燕国，微臣对他说：‘我曾随大王与燕王会见，燕王私下对我说：很愿与您交个朋友。所以我投奔燕王一定能得到款待。’蔺相如却对我说：‘赵强燕弱，您又常在大王身边，所以燕王为了燕国利益而拉拢你想和您结交，那是因为有强大的赵国做你的后盾。现在您从赵国负罪逃亡到燕国，既没有了后盾，又失去了价值，而燕国惧怕赵国，不仅不敢收留您，还会把您当做犯人送回赵国，你背叛赵国出逃就是死罪。’”
   赵惠文王听缪贤说得有趣，忍不住插话问缪贤道：“嗯，这蔺相如倒是有见识，分析得极对，那后来如何？”
   缪贤忙施礼，接着说道：“微臣听蔺相如说得很有道理，若逃亡燕国定是死路一条，急忙问蔺相如：‘那我该怎么办才能躲过这一劫？’蔺相如对微臣说：‘依我看，你不如脱掉上衣，光着脊梁，背着刀斧，入宫跪请赵王治罪，或许被赦免，别无他法。’微臣一想也只能这么办了，于是按照蔺相如出的主意，主动认罪跪请先王责罚。先王见微臣这副打扮进宫请罪，十分高兴，认为微臣真心认罪，甘愿受罚，果然开恩赦免了微臣。所以，经过这番经历，微臣认为蔺相如是个有大智大勇之人，可代表赵国出使秦国。”
   赵惠文王听得十分专注，边听边频频点头。听完缪贤的举荐，立即让缪贤带蔺相如入宫。蔺相如进得宫来，向赵惠文王行跪拜之礼道：“小人蔺相如拜见大王！”
   赵文王见蔺相如身材修长，相貌堂堂，文雅知礼，有几分喜欢，遂问蔺相如道：“秦王提出用十五座城池换我赵国的和氏璧，你认为能不能接受他提出的条件？”
   蔺相如答道：“启禀大王，秦国实力强于我赵国，为免生战端，不能不答应秦王的条件。”
   赵文王又问蔺相如：“那秦王嬴稷得了我的玉璧，如果不给我城邑将如之奈何？”
   蔺相如施礼回答道：“禀大王，秦王想用十五座城邑交换和氏璧，出价甚高，赵国如断然拒绝，秦王会说赵国不识时务。赵国给了秦国玉璧，秦国如不给赵国城邑，秦国就成为理亏的一方。所以，小人认为宁可答应秦王，使秦国成为理亏的一方，让天下人皆知秦国无理，背信弃义，巧取豪夺，而我赵国虽为两国和平相处失去玉璧，却占据了道义的高处，此消彼长，反而对我赵国有利。”
注解：
   （15）秦昭襄王嬴稷（公元前325年－公元前251年），又称秦昭王。公元前306年—公元前251年在位五十六年，是中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国君之一。
   （16）公元前453年起，晋国衰落，赵氏、韩氏、魏氏三家诸侯瓜分了晋国，形成赵、韩、魏三国，史称三晋，即今山西、河南、河北一部。今天的“三晋”专指山西省。
   （17）门客作为贵族地位和财富的象征最早出现于春秋时期，盛行于战国时期。那时的养客之风盛行，有的门客具有真才实学，有的则徒有虚名。他们在主人家没有固定工作，只是主人需要他们办事时才去做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