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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岁月第三十六章走错门儿的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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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15 12:20:2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梁贵才 于 2023-12-17 05:30 编辑

                                难忘的岁月

                   第三十六章 走错门儿的三姐

         三姐一九四九年生,比我大三岁。一九六八年,他虚岁十九。胖圆脸儿,留半发,个子一米六五左右,很温顺,因左眼失明,右眼瞳孔有翳子,没上过一天学——三姐三岁那年,出了“蛤蟆瘟”,高烧四十度不退,不吃不喝,胡说梦话,不省人事,因家里穷,没给三姐及时治疗,父亲又不在家,只顾他的革命工作。母亲也离不开家去几十里地外的地方找父亲。派大姐,二姐去,母亲还不放心。哥哥还小,实在没办法!母亲只是努力地去寻访邻居、街坊们的“土偏方子”,来给三姐瞧病。
       因高烧不退,土偏方儿无济于事,母亲瞅着烧的不像人样的三闺女,直跺脚,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心疼自己的三闺女。
       因为长时间的高烧,偏方不起作用,三姐的嘴都烧得脱了皮,火烧攻心,烧坏了双眼!母亲有求无助,恨苍天,怨土地,骂父亲,无助之下,也上了火,倒在了炕上。
       那时候,我正在姥姥家寄养。发生这些事,我回家以后才知道的。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我的三姐,就这样落下了终身残疾——一只眼失明;一只眼蒙了翳子。
       这是父亲死心塌地的干革命,给他的孩子、老婆带来的“万福”,借到的好光!!
       家里孩子大人,那一场场,又一场的人身、生命灾难,一个接着一个地降临在我们的头上,丝毫没打动父亲的革命意志和决心,全家老少为父亲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父亲欠我们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我现在回想起来,对父亲,对革命,对那些运动红们,那些畜生们,都有咬牙切齿的恨,他们对我的三姐那是太不公平了!我的三姐托生到这个时代,又偏偏落到这样的家庭,真是不该呀!老天也是有眼无珠哇!!!
       我最恨更是想不通的就是那场文化大革命。父亲挨批斗,我们无怨言。是他自己找的。他愿意。他活该!我的母亲犯了什么错?一个大字不识,双眼残瞎的懦弱女孩子犯了什么错?就是因为他是走资派的孩子吗?就牵连九族,该遭其罚吗?就是因为他的老子干过革命,当过干部,就该被揪打,就该被往死里整吗?!
       我不只是那时候对一切都恨,而是对谁都恨!对自己也不原谅——三姐被畜牲们殴打,我怎么就无能为力呢?我怎么就不舍身忘命地去给三姐出这口气呢?特别是在三姐离开了我们的时候,我的这无法想通的悔恨更令我撕心碎肝......
       悔恨又惭愧的心,不能自饶的我,一生都不能平静,一生都无时无刻不在谴责自己,谴责父亲,谴责那些该死的造反派......
       三姐死的那天晚上,父亲和哥哥去大队部开会,母亲去了大姐家两天未归。母亲把我们的小妹托付给了三姐照管。
那是一个盛夏月明的夜晚——
我和小弟在门口作夜间广播宣传完毕。小弟坐在大石台上,拉着他那把自己做的,又非常喜爱的小胡琴。我们都围着他欣赏个不够。这时,三姐出门来叫小弟说:“安头(小弟乳名),别拉了,赶紧回屋看着小老妹子去,啊!”
       我当时没在意,也没看出三姐有什么异常之处。三姐就进门回屋了。两三分钟后,三姐又出门喊小弟赶紧回家。这时我才听得出来——三姐是带着哭腔,也看得出——她走路有点儿踉跄摇晃!我心里发毛,头发也发奓!我和小弟到屋里后,看小妹还睡得正香。冷不丁的听到“扑通”一声,我赶紧奔这响声找去,三姐躺到了外屋间儿的地上了!我被吓蒙了,也吓傻了!突然想起赶紧让小弟快跑,去叫父亲和哥哥。我拖拽着三姐,浑身的汗直流淌,撕破嗓子喊着“三姐,三姐......,你咋地啦?快说话呀!!”我原以为:三姐得了什么急病,可他嘴里吐了白沫,我心里一惊,坏了——我放下三姐,去看窗台上的那“卤水坛子”成了碎片儿!那时候,我不懂“卤水”是什么性质的东西,只知道它有毒。对人有什么样的危害,用什么东西和办法能解,一切都是空白。我以为用凉水能稀释,减毒。码儿乱得如丧魂似的,我实在也想不出别的好招来。突然一闪念蒯了一瓢凉水灌倒了三姐的嘴里,把三姐的全身都浇灌得湿透了!小妹被惊醒了,狼哭鬼嚎似的向我喊叫着“你别打我姐啦,别给她灌凉水啦,我给你一分钱吧!”“哇哇哇”连说带哭地向我喊着,哀求着我......
       父亲和哥哥,小弟闯进了屋,看到三姐已经昏迷,整个身体都软了,四肢,头都耷拉了,闭着双眼。在父亲和哥哥的急促呼喊中,三姐勉强半睁开了个眼缝儿,嘴里带着白沫儿微微细声说出了“爹,爹呀,我...我...我不行了!”眼窝子里的泪水直打转转儿。我们把三姐抬到炕上,让她仰卧着,侥幸能控出一些“卤水”来。
       前院老许家老少都过来了,邻居也都过来了。七嘴八舌都催父亲赶紧拉豆浆给三姐灌上解毒。我们家西屋就有大石磨,这些人就都帮着拉豆浆。父亲命令我赶快去五里地以外的大姐家接母亲回家来,半夜深更的,十几岁的我不敢去!父亲给我找了个作伴儿的大小伙子,陪我去了接叫母亲。
       我们俩一路快跑连颠,气喘吁吁,一种瘆人的恐惧占领了我的神经和肉体,根本一点儿都不感累,心,一直在嗓子眼儿蹦!到了大姐家的大门,我没好味儿地破着嗓子喊“大姐大姐,快开门,快开门哪......”双手不停地猛拍大门,也不感觉手疼,大姐夫披着布衫儿出来了,赶紧把我们俩让到屋里,我不敢说三姐怎怎地了,怕母亲接受不了,扛不住打击,只能连声带喘气地说:“妈,你快...快回家,家里出点儿小事儿,我爹让我们接你回家。”母亲,大姐,姐夫向审贼似的审问着我,我半个字没敢吐。我们俩抽身就赶紧往回跑。半路上,我的心就像掉下来了!边跑边问我的伴儿:“你说我姐会死吗!?”
       我真不敢把三姐往那方面儿想!我们一口气跑到了家。可是,我从灵魂里都不敢想的事还是发生了——我那可怜又可恨的三姐已经直挺仰卧,她——不行了,她——走了!!!
西屋的磨盘上,还在流着稀稀的豆浆,磨扇上还摆着两个盛豆浆的碗;小妹在三姐旁边抽搐着哭泣,没有泪水,是哭姐哭干了;父亲,哥哥那悲伤又无奈的表情围在三姐的头脸旁含泪欲滴,邻居街坊也是愣愣发呆地瞅着三姐,都是束手无策,心情,表态全都已经失衡!
     “金枝(三姐的乳名)啊,爹实在是对不起你呀,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怎么能走这条路呢,有啥话不跟爹说,也应该等你妈回来跟你妈说呀!爹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呀!爹知道你没好眼睛,活的委屈,那也不能走绝路哇,......”
       三姐含着没说出的委屈,带着失明十二年的痛苦,对未来生活的渺茫,疑惑,失望,撒手而去了。可是,我的三姐很自私,不知道她头决定走这条路,对生养自己的父亲母亲是多么大的打击,又能否体会到自己走后,同胞兄弟姐妹会怎样悲伤。特别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刚会断断续续唱“可惜的,一肚子,文化水,没呀没处用......(这是当时流传的一支歌)”的知心小妹会是多么的伤及幼小的心灵?想没想那次挨斗、挨打没丢小命儿。硬撑着挺了过来,如今好了,你自己倒主动的去了。人家该多解恨哪......
       我的心里已经乱得不成体统了,一切都是那么的可怕,一切都是那么的疚聚,就好像被乱麻缠缚着,又好像被浓硫酸浸泡、烧拿似的,不敢——再也不敢往下想了......
这工,大姐,姐夫陪着母亲急赶到家。
       母亲是看着三闺女和老闺女都好好的,一大一小的姐儿俩向老师和学生一样乖巧和谐,才放心的去大闺女家走走,散散心的。跟大闺女清吧会儿不见面,好不容易去了,就想多住几天,跟大闺女好好的亲亲,唠唠嗑儿。
       这半夜深更的,才两天三宿的功夫,三闺女却是这个样子了。没见着面儿,也没跟她这当亲妈的说句话,含着委屈和怨恨,偷偷地离开了生养自己十八年的母亲——走了。像晴天霹雳,轰击着母亲的头顶,母亲的心都碎了!整个精神系统都崩溃了!母亲抱着最对不起的三闺女,嚎啕大哭,阵阵昏厥!父亲,大姐,哥哥,我和小弟,小老妹,堆满一屋的街坊邻居等,也都止不住地泪滴成串儿!母亲哭得死去活来,一会儿大骂三闺女心狠,扔下了妈,扔下了自己最稀罕的小老妹;一会儿拍打手掌,一会打自己的嘴巴,母亲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肉体和神经了!!一会儿唱着,数落着往事,怎样怎样对不起三闺女;一会儿又背过气去。父亲急忙掐母亲的“人中”穴,母亲才长出一口气。又接着哭,她的褂子前大襟儿已经被泪水浸个湿透,大姐使足力气依附着母亲,不停地劝着母亲,却板不住汪汪的眼泪,抽泣的哭腔!母亲哭得泣不成声,双手摩挲着三闺女的头发。一肚子的愧,悔,恨,怨都发泄了出来:“闺女呀,妈实在是对不起你呀,妈也恨你呀,全家都对不起你呀,妈恨你有啥憋屈怎么不等妈回来,跟妈说呀。你来到这个世界上,来到这个家庭是一点儿福没享着哇!眼睛不好,六零年挨饿,文化大革命挨打挨斗,你是全家最可怜的孩子呀,是你妈最心疼,最提着心,又惦不来的苦闺女呀......”
       我和小弟傻眼呆呆,不会哭,只会滴滴嗒嗒掉眼泪,说不出的那种悲伤,包围、堵塞、憋闷着我的心,整个神经系统都像是被捆绑着。父亲经不住这悲伤的刺激,他又哭了!父亲是大男人,不像母亲那样连哭带数落,带着悔恨地哭着说,只是什么也不说地“呜呜呜”大哭。父亲的伤感其实不比母亲差多少,应该比母亲更多一些愧疚,那就是十八年欠女儿的无法弥补的亏欠,是当父亲的、终生不可挽回的悔恨......
       鸡叫了。
      天,渐渐地亮了起来。
      二姐也被叫了过来。大哭了一场后,母亲和我的两个大姐在给我三姐梳理头发,最后给她洗把脸;整理三姐的遗物,打成包,全部都给三姐带走!!父亲差人找来了村里的木匠们,拆门板,东凑一块,西拼一块,给三姐打个“木匣子”,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的可怜的三闺女围着芦席走!!
       夏炎酷暑,三姐的尸体已经腐涨,怕腐泄,上午十一点左右就把三姐葬了!!!
       三姐走了。我这一生,无论如何,怎样后悔,捶胸顿足,三姐也不会再生还,终生也不会再见到我的没好命的可怜的三姐了。是她的家庭害了她,是她的命运害了她,是痛苦,憋闷,委屈,失望夺走了她那年轻的生命......
但愿三姐,来生转世长上一双明亮的好眼睛,看准了,盯住了,落草到一个完美的家庭——爹妈拿你当心肝宝贝,在你面前唯命是从,亲昵地的呵护着你,来补偿这一世,这个家庭所欠下的,完全属于你的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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