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岁月第二十七章忠实的伙伴们

梁贵才

                                难忘的岁月

                      第二十七章 忠实的伙伴们

       庄稼院儿，鸡、猪、猫、狗，都得养。养猫是让他捉耗子；养狗是为了看家护院；养鸡是为了下蛋；明曰是为了吃，实际上，一年只是看见鸡、听鸡叫，很少看见饭桌上摆着鸡蛋做的食品。都从暗路进了供销社的竹筐、纸箱，变成了零花钱儿。自家养的鸡，下蛋给别人吃，真是“穷傻了”。养猪当然更不是为了自己吃肉了。
       从打我记事儿，我们家就没断养猪。数量不大，都是一头两头的。父亲是个养猪通，他从来不买小猪崽儿，都是买百八十斤的“半膘子壳郎”养。喂这样的猪周期短，出栏快，省料，好喂。
       自家每年都喂出两三头“肥猪”，却很少自己宰，都是送交陈官屯“食品公司”。那时代国家收活猪，交一头活猪给五斤肉票。给交猪户奖励平价饲料。
       那年头养的猪，猪死的更屈――夏、秋季是喂鲜薯秧子，用野草、野菜闯大肚，冬天、春天也还是皮子、糠。皮子：即是高粱壳子和谷秕子；糠：就是谷糠和高粱康。再参上搓碎了的干薯秧叶儿。喂到一百四五十斤才开始逐渐给猪增添精料。名曰叫精料，其实就是薯干儿犄角，将其碾碎，用锅煮成七八成熟后，参上上述适量的皮子糠，抓把盐，就是喂肥猪的高档饲料了。生产队每年每人分给的十来斤花生，换油后，返回的几斤花生渣，再用碾子碾成面儿，每顿给猪食里撒一把。头出栏一个月，才舍得给猪一把这珍贵的“送嫁料”。这也就叫、就算“肥猪”了吧！
       人都屈着肚子，吃糠咽菜的，何况猪乎！养的鸡、猫、狗、兔，更是没的吃。
       狗，在我们家占第四等，人、猫、猪、狗，然后才是鸡、兔。猫的食量小，每人少吃一口就够它吃的了，又有肥胖的老鼠可吃，所以，猫的生活水平在那个时代是最高的了。
       说到我们家的狗，它可是最屈的了：它可算得上通情达理的“忠臣”。正因为它十分的忠，所以，它最可怜。每当我提桶喂猪的时候，他就点头哈腰，急切地迎我而来，舔着嘴唇垂涎三尺，紧晃着尾巴，给我打“溜须”。这是它一天三盼、见我最亲的时刻。其实就是它急需补充食物的时候。仔细用心观察它，又可怜又让我赞叹――它规规矩矩地卧在我的身后，礼数地守候着我，耐心地忍受着饥渴，期待着猪饱离槽，多有一点儿“残羹剩饭”，供自己饱足。每天每顿都是这样，食多剩它就多吃，少剩它就少吃。每顿喂完猪，这只狗总会下大工夫仔仔细细把猪槽子舔个净净光光。不管它怎样饥饿，从来不跟猪抢食，象明白人似的那么懂事，吃饱吃不饱，从不埋怨它的主人们，仍忠心耿耿的给它的主人看家护院，效劳尽力。我们这只狗是“狼毛青”品种，小头立耳，黑眼湛亮，不长不短的四肢粗壮有力，一身青灰间白的绒毛，听觉、嗅觉都十分的惊人，连蚂蚁走蚊子飞，小虫爬，它都听得见看得着。只要听哪有动静，发现目标，“嗖”的一下就旋跳过去。它不但机敏，灵条，还非常聪明，更是勇敢――凡是进入我家院内的鸡、鸭、猫、狗、鼠等动物，都会被它掐咬致死，或被驱赶逐出。可是，它从来不咬人。来了陌生人，它就是使劲叫，要是来了戚，它不但不叫，还摇头晃尾地去接近，舔手舔脚，吻衣嗅裤地把戚陪送到屋里，真是太通人性咧。我们都叫它“小青”。它与我共同生活了四年。至我参军第四年探家时，他还活着。可是，却老得不行了，只能是卧着瞅着我，它很费劲地摇着它那条不太灵活的尾巴，尽最大的努力表达对我这个主人的尊敬和衷情！我很受感动地蹲在它的跟前，心疼地打量着我这位曾经患难与共的贴心朋友，抚摸着它的老体衰身，肚皮上那块决斗的伤疤还是那么明显，也算是功臣功不可没的铁证吧。我瞅着它，它也瞅着我，往日的场景历历在目，我在掉泪，它似乎也在悲感哀伤......
       到我第五年第二次探家时，我们的“忠诚卫士”，我们的朋友――小青，就已经离开了我们！
       这条“狼毛青”，可以说，它是我们家的一个“合法”的成员。它自己无论怎样的饥饿，痛苦，委屈，一直是真心实意地守护着我们这个共同的家，跟我们家所有的成员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不记仇不隐恨忠贞不二，直至老死归终。
       我到家后，不见它的老体忠魂，我十分悲伤！从小的朋友，我到哪儿，它就象保镖似的跟到哪儿，马家洼的山山水水，都有我们的足迹。现在见不到它了，就像缺一个人似的那么伤感。我向小弟询问前后，我很安心――是把它入土深埋的了。谁也没让它流血，伤痛，谁也没昧着心想吃它的肉。在我少年时代，它――小青，是我情同手足、忠诚善良、又有勇敢气势的朋友。它的影子一幕又一幕，我滴泪怀念它，它在我的心中永远也抹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