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汉初风云》第112回（四）蒯通机智善辩说服刘邦

王群

   

长篇小说连载《汉初风云》第112回（四）蒯通机智善辩说服刘邦

         第一一二回：彭越忠心耿耿遭猜忌被杀
               栾布蒯通仗义敢言被赦免（四）

   汉高帝刘邦听了栾布这一番慷慨陈词，心里明白栾布所言句句属实，不觉内心有愧，无言以对，暗暗欣赏栾布忠心刚正，直言敢谏，为自己的主子冒死据理力争的忠勇之举。
   略一思索，刘邦抚着胡须点头对栾布说道：“嗯，朕看你说得有些道理，敢于对朕直言相告，是个忠义之人，朕今日便不杀你，赦你无罪，任命你做个军中都尉，你可愿意？”
   站在一旁的相国萧何听见刘邦说不杀栾布，急忙示意行刑的军士将栾布放了下来。栾布冒死顶撞天子，为梁王彭越祭拜和辩护，自忖今日必死无疑，没想到皇上不但没有烹杀自己，反而任命自己为朝廷都尉，不禁当场怔住，恍如做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众臣见汉高帝刘邦宽宏大量，免栾布一死，齐声称颂道：“吾皇圣明！”
   相国萧何在一旁对栾布高声喝道：“栾布，圣上念你是个忠直之才，已赦你无罪，任你为汉军都尉，你还楞在那里作甚？还不赶紧上前领旨谢恩？”
   栾布这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急忙迈步上前跪下，向汉高帝刘邦重重叩头谢恩，等他抬起头来时，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众臣见了也不禁为之动容。大臣们心里明白：皇上宽恕栾布并任他为官，这其中隐隐包含着汉高帝对梁王彭越之死的愧疚之情，只是天子尊贵无比，至高无上，无法明言罢了。
   栾布不惧烹刑，在皇帝面前大胆为自己的主子直言辩解的忠义之举传为一段佳话。到汉景帝时，栾布作为汉军将领参加平息“七国之乱”立下大功（210），被擢升为燕国相国，封“俞侯”（封国在今山东省德州市平原县西南）。栾布去世后，燕齐一带民众感念于栾布的侠义忠勇，刚正不阿，供奉其为土地神，年年为其焚香祭奠。
   遗憾的是，栾布之子栾贲继承栾布的爵位之后，升任太常之职，位列九卿，何其荣耀，却因为有一年祭祀使用的牲畜不合朝廷法规被问责，汉景帝下诏削夺栾贲的爵位，废除封国。这也告诉后人一个道理：即便是位高权重也不可掉以轻心，大意失职，若不然后果难料。
   除掉梁王彭越之后，皇后吕雉向汉高帝刘邦叙说了诛杀淮阴侯韩信的经过。吕后为大汉除去了第一心腹大患，刘邦欣慰之余，回想起与韩信相逢于汉中以来的那些往事，也不免有些怜悯和伤感，遂问吕后道：“韩信死前可有什么话留下？”
   吕后皱起眉想了想，答道：“韩信只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我悔不当初不听蒯通之言矣’！臣妾不知这蒯通是何许人也？”
   刘邦听了沉吟片刻，点头说道：“哼，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这个韩信看来是心有不服啊。此人确实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帅才，精通兵法，谋略过人，战则必胜，但是心有反意，落此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
   吕后说道：“陛下说得是。为了大汉江山稳固，杀一个韩信虽说是迫不得已，也是在所不惜！”
   汉高帝刘邦随即召来萧何、陈平等人问及此事，方知这蒯通是韩信在齐国称王时的一名谋臣，据说曾力劝韩信脱离汉王占据齐地称王独立，遭到韩信拒绝后便离开了韩信藏匿于民间。刘邦立刻下令在齐国搜捕蒯通，不久，蒯通便被抓获，押解到长安问罪。
   经过审讯，蒯通对于当年劝说齐王韩信背汉自立的经过供认不讳，但是却并不认罪。
   刘邦听说这蒯通曾一再劝说韩信背汉独立，三分天下，形成楚、汉、齐三足鼎立之势，心中既吃惊又愤恨，刘邦心里明白，若是韩信当年断然采纳了蒯通的主张，也许自己今天尚未统一天下，登基称帝。于是，刘邦决定以教唆他人反叛罪烹杀蒯通，以消心头之恨。行刑之前，汉高帝刘邦亲临刑场监刑，顺便见见这个胆大包天的反臣蒯通。
   刘邦命人点火将宫门前铜鼎内的水烧得沸腾起来，下令卫士将蒯通押了上来。刘邦抚着胡须冷冷地问蒯通道：“你就是蒯通？听说你几次煽动韩信背叛于朕，欲占据齐国称王独立，联合项羽三分天下，你可知道这是谋逆之罪吗？”
   面对铜鼎之下的熊熊之火，蒯通毫不为之所惧，他平静地向汉高帝刘邦说道：“启禀圣上，小民正是蒯通。当年，圣上是汉王，韩信为齐王，小民是韩信的谋士，韩信是小民的主子，各为其主，尽心竭力辅佐主子乃做人的本分。相传夏桀（211）的爱犬冲着尧帝狂吠，并不是说尧帝不贤德圣明，而只是这条狗只认主子夏桀而不认得贤明的尧帝罢了，难道就因为桀犬吠尧就把这条忠犬杀掉吗？当年秦朝覆灭，天下战乱，有势力者皆纷纷而起，割据称雄，虎视眈眈，欲夺取天下，只是这些人本事不够，缺乏贤达帝王的雄心壮志和圣明德行，因而得不到上天的佑护，所以，他们永远无法一统天下，成就帝王之业。圣上试想，假如当初所有想称霸天下的人都按谋逆之罪论处，难道皇上能下令把他们全部杀光吗？”
   蒯通这一番话令一旁的萧何等大臣听了，心中暗暗赞许，都转脸望向汉高帝刘邦，紧张地看着皇上如何处置蒯通。
   机敏善辩的蒯通巧妙地把自己比作一条只认得主人的忠犬，而且从侧面赞颂了刘邦才是有本事统一天下的贤德圣明之君，同时也向汉高帝刘邦指出，成就霸业者应该宽恕自己的对手，不应当大开杀戒甚至滥杀无辜。
   汉高帝刘邦听了蒯通的这番辩解十分欣慰，不由得默默点头，认为蒯通为自己的辩护包含着深刻的道理，不觉心中释然，怒气平息。刘邦见蒯通不卑不亢，聪明机智，敢于仗义执言，遂当场赦其无罪，将蒯通释放回齐国。
   不久之后，在齐国任相国辅佐刘邦庶长子齐王刘肥的曹参，听说了此事，他十分欣赏蒯通的机智善辩和博学多识，便请蒯通做了自己的幕宾（即谋士与食客），二人常相饮酒叙谈，纵论天下大事，十分契合，蒯通得以善终，去世后葬于临淄（山东省淄博市临淄区）。
   从刘邦不杀蒯通、栾布、季布乃至贯高，可以看出，这正是汉高帝刘邦一贯的行事和驭人风格，即忠诚仗义、直言敢谏、大力宣扬自己的贤德圣明者不但不杀，还不计前嫌，委以重任，以安抚人心，稳定社稷。而如丁固之流，即便救过自己的性命，却因为不忠于君主而无情杀之以震慑群臣，这正是汉高帝刘邦凝聚文武百官，得以称霸天下的帝王之道也。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注解：
   （210）汉景帝前元三年（公元前154年），汉朝推行削藩国策，以吴王刘濞为首，联合胶西王刘昂、胶东王刘雄渠、菑川王刘贤、济南王刘辟光、楚王刘戊、赵王刘遂等共七个刘姓诸侯王，打着“清君侧，诛晁错”的旗号，进攻长安，史称“七国之乱”。汉景帝派太尉周亚夫（周勃之子）率军平息了叛乱。
（211）夏桀，姒姓，名履癸，相传是夏朝最后一代帝王，在位期间，荒淫无度，暴虐无道，终被商汤王所灭。谥号为桀，贬义也。

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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