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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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性第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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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20 21:50: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枪声惊醒还在梦里的东北军,大家迅速爬起,冲出兵舍,没头苍蝇一样乱窜。他们大多数人都赤手空拳!少帅和熙洽的“ 封枪令”一下要了很多东北军官兵的命!
主官重伤,营中无帅!一片混乱,日军已突进营区练兵场,射击到处乱跑的人。现在,东北军只有十来支枪在阻击向营区纵深推进的日军。
疾步过来的张德玉立即高声呼喊:“快去军火库!”
大家立即醒悟,跟随五连连长张德玉疯狂的奔向军火库。
军火库在营区西北角,是一座独立院子。大家来不及砸开院门的锁,纷纷翻墙跳进院,去砸库门。
军火库俩个看守被惊醒,他俩持枪从另一小瓦房跑出,“放下!谁砸大锁,就崩了谁!”
张德玉一巴掌扇倒一个看守,“关东军攻进来了!你让弟兄们挺着脖子挨枪子啊!”
大锁落地,大伙一拥而入,枪支弹药一个劲往外飞。接住枪的砸掉院门大锁。后到的也一拥而入进了库房。
“谢福才!你带十个人守住军火库!其他人,跟我来!”张德玉转身出院,一边飞奔,一边跟迎面跑来的谢福才交代。
枪支弹药不仅壮胆,更是杀敌利器。张福瑞指挥大家寻找隐蔽的最佳射击位置,开始进行有效阻击。
“你们仨,去营房东南墙角守住!”张福瑞一个肩膀抵住营房墙角,回头对六连副连长陈久义喊。
在陈九义眼里,张福瑞这是指手画脚,他很不服气。
他没听张福瑞的指挥,领着那俩战士偏朝另一方位的墙角走去。
“站住!再走我崩了你!”
陈久义依旧按自己的想法走 去。
张福瑞举起枪。
这时,已经赶过来的谢福才一看就明白了,他一挥手压下张福瑞手里的驳壳枪,子弹撞击在墙根水泥墙围子上,水泥渣四处飞溅。
“陈连长!这会儿都啥时候了?这么多弟兄,没一个拿总的行么?”
“张连长,营长咽气了!临死他让你代他指挥!”
那个抬傅冠军抢进大营的战士跑过来朝张福瑞喊。
陈久义听到这一嗓子,咯噔站下了,“去东南墙角!”他带那俩战士扭头走去。

              

接到撤销增援沈阳的命令后,大岛立即从车站北进,隐蔽前进,运动到宽城子兵营南侧三百米起伏不平荒草丛生的洼地,就是鹿野埋伏的那个地方后,队伍停下,他准备做预备队,在鹿野需要支援时,再一块发起攻击。

                     张德玉与谢福才耳语,谢福才边听边点头边向营房东南角陈久义那边看了看。“,让他盯着,我去打电话报告!”
谢福才朝营房东南角跑去。
营部办公室,张福瑞在打电话。
司令部总机话务员让他等着。
张福瑞急了,咚的一拳砸在桌上,电话机都震动一家伙,“现在十万火急,你让我等?”
“司令不在司令部!”
“马上给我联系!给你十分钟!”张德玉啪的把驳壳枪拍在桌上,仿佛接线员小姐就在他面前似地。


四点三十左右,去突袭长春南岭大营的关东军也开始也行动了。
黑石武城带领他的第二大队的第五中队(中队长滨田达雅)、第七中队(中队长松本润)和一个重机枪小队(队长大泽 利明),从满铁附属地的关东军驻地西大营出发,他们没走大路,一直穿庄稼地、荒草棵子树林子。行军速度慢不说,官兵也苦不堪言,他们不是被高粱叶子拉破脸的,就是被枣树尖刺扎坏手脚胳臂的。伍长山田不解,询问为何不走大路,被黑石训斥。
队伍行进速度很慢。

五点终于到达目的地。
黑石部队摸进南大营北营门对面的高粱地里隐蔽起来。
此时,野战电话铃响,黑石接听,“嗯,已进入计划隐蔽的位置。还算顺利吧。谢谢你的祝福,小林处长,我会随时向旅团报告!“他现场再次部署作战任务,
“山田!“
”在!“山田低沉的应答完,立即把脑袋伸过来仔细听令。
“你,等大营驭手开门出营遛马,立即带人冲过去,直奔营门,守住营门-,记住,务必保证营门大开!“
“哈衣!“;
“鬼冢!“
“到!“鬼冢也伸过脑袋。
“鬼冢,你负责冲击、消灭驭手,记住,要使用马刀!明白?“
“哈衣!明白!”
“内山伍长!”,
“在!”
“营门打开后,你,率人直奔炮团训练场,毁灭火炮!地点、路线明白?”
“明白!”
“滨田达雅!”
“在!”滨田报告。
“你的第五中队,攻击炮兵第一营营区!占领后,立即向第二营、第三营区推进!我们一定要先吃掉穆纯昌的炮兵!”
“松本润!”
“在!”“你第七中队抽出一个小队,守住军火库!其他小队,压制、封锁大营五个岗楼!“
“哈衣!“
领受完作战任务的这些家伙,脑袋还围绕在黑石的旁边。因为这支关东军还一直匍匐在这高粱地里。

  这会儿,李桂林,这个吉长警备司令部司令兼国民革命军独立第二十三旅旅长,正在外宅那儿,和他新黏糊上的女人互相搂抱着!
        急促的敲门声唤起李桂林。卫兵兼司机、兼门房传进话,“司令,通讯连来人报告,宽城子有紧急电话!”
因为是外宅,没敢装电话。
李桂林起来,吉普车已经启动,他和警卫驱车回到司令部。
“是袭扰吧?什么,不是袭扰?”李桂林询问。
“傅营长都被打成重伤了!关东军已经攻进大营!”
“克制,务必让官兵克制!”
”克制?司令,这不是让官兵们束手待毙吗?”
通话双方的话都很清楚。
“实在不行,就撤!”
李桂林放下电话,思索。关东军真在这两天动手了?
他此前已经知道,关东军会很快进攻东北,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动手了!而且他还知道 ,沈阳北大营昨天半夜就被关东军攻占。看来,这次关东军对满洲是志在必得啊,长春,也绝对难逃这个噩运!
但是,如果,早些时候就做准备,如果不下达“封枪令”……
怎么办?立即派援兵,还是听其自然,任其发展?
哎,算了,还是自己的前程最要紧!这么多高官,谁不先为自己打算?还是听从熙洽“勿须抵抗”命令吧。
正在寻思,电话铃又响起。是老婆打来的。
李桂林回答:“咋办?”放下电话听筒,他出门往两边看看,没人,急忙跑回去,“细软不早都打好包裹了吗?马上就装吉普车!我这就派车!记住,我那尊汉朝玉石飞马,别给我弄碎了!糊涂,先回老家呗!满铁那些干股咋办?愚蠢,都啥时候了,你还想着干股?一定要保护好!千万别磕坏了!”还没放下电话,姚仕进闯进来。
“怎么不敲门?”
“啥时候了还整这套!宽城子要完,赶快增援吧?”
“我还有兵可派吗?”
“警卫连,把警卫连压上去!我这就去!”
“站住!你无权调动警卫连!你要蛮干,我,我扣押你!”
“扣押?”
“执法队!”办公室隔壁就是执法队,队长应声而到。
“把姚副司令带走!”
执法队长愣在那儿了。
“咋着,你也敢抗命?”
“是!”执法队长跟后进来的队员合伙,一边一个,架走副司令姚仕进!

(本作系作者刘全本人原创,已经申请并获批著作权保护。)

十九日晨四点四十左右,在南岭大营外高粱地里、荒草与树木混杂的原野里,黑石武城及其队伍埋伏的很隐蔽。
                “我们在等什么?“
“中佐,就我们这些人,”伍长山田朝队伍指指,“我们有决胜把握吗?“
                  黑石武城啪啪啪啪给性急发问的山田和另一个伍长各打俩大嘴巴!
                “八嘎!我们是突然袭击!兵,不在多,在于敢于勇往直前!“
                  携带的野战电话铃响,黑石接过话筒,“报告中佐,南大营遛马的还没出现!“
话筒里的报告连附近的山田等听的清清楚楚。
              “继续侦察!“



宽城子兵营的张德玉带一肚子气回到大营。
这时,守军在陈久义指挥下,分布在几排营房内外,互相配合,依托营房,从窗户,从门口,从屋角,向鹿野进攻的官兵射击。阻击非常有效。
  日军伤亡渐多,鹿野非常焦急。
野战电话铃响起。
“进展不利,这股东北军非常顽强!我们已有十多人伤亡!”鹿野向长谷部旅团长报告。


电话里传来长谷部恼怒的声音“必须尽快拿下宽城子!现在,本溪、鞍山、营口、开原、昌图,这些城市,都被我关东军拿下!第三旅团决不能无所作为!”
“哈衣!”立正后的鹿野立即命令,把攻打军火库的机关枪队调过来,与身边的第一、第二中队形成合力,夺取东南侧营房。
调整完毕,一贯斯文的鹿野噌的拔出指挥刀,亲自督战,新一轮猛烈立即展开。
由于机关枪队的加入,这次进攻的火力特恶毒,固守东南侧营房的守军抗不住了,火力被死死压住。
鹿野声嘶力竭的嚎叫,左右的官兵在火力掩护下,一个猛烈冲锋,扑到东南侧营房。这座营房的这个棱角被鹿野第二中队占领。
第二中队长熊川威 想趁机一鼓作气,拿下营房另一角。
因为,占领营房一角,就能逐步控制这座营房的窗户、门等东北军固守、向外射击杀伤对方的依托,从而占领这座营房。
这些营房,都是俄国中东路驻军时代所建的兵舍,墙体厚,窗台高、窗子窄而高,即使接近窗子,想轻而易举的往屋里射击也无可能,投摔手雷成功率也不会高。所以,唯有突进屋内,才会对室内守军造成毁灭性杀伤。但是,守军没给鹿野实现这个计划的机会。
张德玉调过两门迫击炮,摧毁了鹿野的机枪队,封杀了熊川威向门窗靠近的计划。步枪、机枪、迫击炮形成的火力网络,一直覆盖着熊川威的第二中队,他一兵一卒也没能靠近窗户、门。
熊川威被张德玉的火力死死压制住,这个少佐大为光火,拿出情急拼命的架势,从卧倒的位置爬起,刺楞一下抽出指挥刀,但是指挥刀还没劈出,被宽城子著名枪手刘云亭一枪击中,熊川威一个踉跄栽倒。
                    强攻无效反被压制,鹿野看看身边熊川威的尸体和其他伤亡官兵,非常恼恨。
这些官兵,战前都经过严酷的训练,每日一百五十发子弹的射击量,让这些人的射击优秀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体能、武士精神更  不用说。他们都是征服满洲、占领全支那的优质兵员!决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改变策略!有什么好策略呢?
“不战而屈人之兵!”灵光一闪,中国兵书中一条名言从鹿野的脑袋钻出来。
他立即想到执行这条妙策的最佳人选。
        长春公署署长孙佩森!
                  长春军警稽查处处长孙仁轩!
对,就是这俩人!都在一起喝过酒嘛!朋友大大的!
鹿野高兴起来了。
他要过野战电话机,呼叫出在乡军人头头  前田统帅长,“你,派人,去抓支那人,一个,长春公署署长孙佩森;另一个,长春军警稽查处处长孙仁轩!复述一遍。嗯,立刻去办!“



黑石盯着这南大营,一直死死盯着。
南大营的前世今生逐渐浮现在他脑海里。东北军张学良易帜后,南京政府整编全国陆军,驻守南岭大营的步兵团改为国民革命军陆军独立步兵第六七一团,编制为二千三百五十人。炮兵改称国民革命军陆军独立炮兵第十九团,野炮三十六门、迫击炮六门、步兵炮六门,全团一千三百七十人。这个炮团,是这次进攻最可怕的威胁!


南岭兵营周围筑有坚固的砖墙,高三米、厚四十厘米,内侧筑有立脚点,战时可站在墙上向外射击;墙四角的厕所筑有许多炮眼,可供射击和进攻。
这些情报,都是潜伏在南大营的黑蛇提供的。可惜,黑蛇已经失联,推测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如果黑蛇还在,那他对这次突袭一定还会发挥更大作用吧。
一边寻思,一边盯着营门,黑石感觉,旅团采取这种突袭的战术,实在太高明了!
“出来了!准备!“黑石发令。


          南大营营门大开,几十个驭手牵着马,一个矮胖子打头,溜溜
达达 走出营门。遛马,起步时都这个样子。
“上!”
黑石一声令下,山田带队,挥动着日本刀,迅速冲出,袭击驭手马队。马队混乱:翻身上马往野外跑的,牵着马原地打转的,还有窜上马背往大门里跑的。
那个矮胖驭手呼喝,
“不要进院!快关大门!”
本来大门哨兵看到鬼子冲击的第一时间就去关闭营门,却被往大门里跑的驭手和马阻挡住!哨兵朝冲上来的鬼子射击,但焦急慌乱中,根本没击中鬼子。山田抢先一步,与另外几个鬼子,一起挥动马刀,砍死那俩哨兵。营门被山田的人占领!
冲上来的鬼冢射击驭手,有几个驭手被打死。军马脱缰乱跑起来。
              
                          内山带人冲入营区,他们手持军用十字镐,直奔炮团训练场上排列的十二门野炮!
  
枪声惊动了大营西北角岗楼哨兵,他用望远镜一看,一股关东军疯子似的朝炮团训练场猛跑!
哨兵立即抄起电话快速摇动摇把,“张团长!关东军攻进来了!正朝你们训练场冲去!
这时,内山带兵已经冲进炮团训练场,炮楼岗哨急忙鸣枪报警,并开枪阻击内山的队伍。
但内山还是很快就靠近那十二门火炮!
                       黑石武城大队人马同时冲进营区,其中第五中队(滨田达雅)直奔炮一营营房,攻击刚刚起床的一营官兵,官兵束手无措,找地方躲藏的、逃跑的、徒手迎击搏斗的,都被一一杀死!
一营营区,简直就是屠宰场!营房内外,到处是倒毙的东北军官兵,有的还有一口气!鲜红的血,这里一滩,那里一片!
幸运的活下来的,向大营东侧围墙隐蔽逃生。

日军第七中队中队长松本润命令第四小队队长阿部诚带人直奔大营军火库。
此时炮二营、三营官兵也朝军火库赶来,目的,当然是去砸军火库,拿武器弹药!
这两股人马都拼命朝同一个目标冲刺。

阿部诚小队比大营官军早到几分钟,他们已经看到军火库大铁门!但是,他也立即傻眼了!
一堵两三米长的掩体---由弹药箱搭建的掩体,横在军火库大铁门前。
阿部诚这家伙到底是职业军人,立即喊一声 “停止前进!卧倒!“  
大铁门前掩体里,几杆步枪交错着喷射出一条条火线。
阿部诚就地翻滚,躲到一所砖房墙角后。这座破旧砖房,是南岭大营堆放杂物用的。
他那十多个部下也同样往砖房墙角这儿滚,但,有俩人已经被击毙在滚动的通道上。
阿部诚用手一指靠房山堆放的残砖断瓦,部下立即七手八脚,搬砖扔瓦,转眼间,一个简易掩体构筑完成。阿部诚们俯身在掩体后, 开始朝军火库大铁门前的掩体射击。他的机枪起了决定作用。
机枪弹流顿时击碎对方木箱构筑的掩体。掩体后步枪声立即稀疏下来。
阿部诚的机枪、三八大盖又一个集束射击。对面步枪声消失了。阿部诚一挥手, 两旁的士兵立即朝军火库冲去。
枪声又起,阿部诚的两个士兵扑倒在通往军火库大门的那十几米通道上。枪弹来自另一个方向,在机关枪驻地砖房东面十几米远处,一座茅楼也就是厕所房山,趴卧着一伙东北军!这是比阿部诚晚到五六分钟的那拨人。
现在,阿部诚抢占军火库的阴谋受挫。他撒嘛一下自己的简易工事,心里非常清楚,只要被重机枪扫射一分钟,这个临时掩体的砖瓦会顿时化为一滩碎屑!立即转移。
“嘿!”他用手一指破砖房,士兵们立即明白,其中俩当即朝破砖房门口爬去;其他士兵则朝茅房那儿的东北军射击。
那俩日军士兵连滚带爬嚓终于摸着破门,用枪托砸开,爬进屋,从小小的窗口伸出枪,朝厕所旁的东北军射击,掩护从砖瓦掩体那 而往屋里转移的同伙。
现在,厕所那儿大营官兵无法往军火库冲,
阿部诚小队也不敢迈出破砖房的屋门。
        这组对头一时僵持在这。




此时,南大营炮兵团副团长张福瑞正在团部。他怕吉元嘉还不知关东军已攻入大营,所以最先通告给吉元嘉,他这三营可是炮团的主力营啊!
他急的一头汗水,汗珠子顺鬓角滴落在桌上。
他的炮一营完了,弟兄们不是被打死打伤,就是越墙逃生去了,一营营区已经被占领。看情况二营也难保。
第二个电话通了,“李司令,”张福瑞顾顾不上客套,开门见山,“关东军已攻进南大营,炮团正在遭受猛烈攻击,我的一营完了!怎么办?”那头李桂林答复,“克制,这可能就是袭扰!”“是关东军大部队!现在正在进攻我的二营!这怎么是袭扰?”张福瑞气愤的摔下听筒,急忙跑出团部。

听到枪声,又接到张福瑞通告日军突进大营的电话,吉元嘉吃惊的张大嘴巴!继而泪下,他狠狠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军需官与他一次次提醒,说关东军马上就要进攻东北,他还和军需官争论,这些画面,一闪而过,仅仅是一闪之间。
他嗖地拔出枪驳壳枪迅速冲出营部。
“快去砸军火库!”他朝三营营房区高喊。
他又转回,从门旁拎起一柄大号铁镐,飞步朝军火库方向跑去。路上不少官兵加入这支队伍。
少帅啊,少帅,还有熙洽!你们这是误国坑爹啊!  吉元嘉边跑边在心里咒骂。


吉长警备司令部监狱,吉元中与看守一起,偷偷放出华子义、厉天木。
司令部后门外,两匹马、包缠严实的三挺轻机枪及其上千发子弹,早就栓绑结实。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华子义、厉天木接过吉元中递过来的冲锋枪,飞身上马,一磕铜镫,战马如飞奔驰起来。



在官兵们一窝蜂似的往军火库跑去的时候,军需官却带着假娘们和另外四五个战士,往马厩方向狂奔。
“老许头,咱这是干啥去?“
“快跑吧,到那你们就知道了!“军需官蝎虎带喘的回答。
军需官停在马厩后一排破烂小棚子前,他一脚踹开破门,冲进棚子,手指靠墙的一溜杂物堆,“扔走!快!“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杂物扔到一边。
军需官用枪刺撬开杂物堆下的几块木板,一个洞口显露出来。“下去,往外扔!“假娘们和一个战士跳进洞,”我操,啥家伙,绊我一个跟头!“假娘们喊叫。”炮!迫击炮!还有枪!机枪,我操,这箱子里都是弹药吧?“假娘们惊诧的大呼小叫。
”快往上递!“
劈丘啪嚓,最先出来的是二十多支德国造步枪,接着的是四箱子弹,两箱炮弹,还有一挺轻机枪!

“快,先把这些送过去!给吉元嘉和石墩子!“四个战士一听吩咐,立马扛的扛,抬的抬,背的背,朝原路跑去。”顺便再喊几个人过来!“
最后出来的是俩尊迫击炮!
“老许头,你成精了!啥时候藏的?“
“少废话!赶紧送过去!“
私藏武器弹药这个秘密,军需官也是在前几天给华子义举行入党仪式时才告诉他的。
这批宝贝,本来是给长春市地下党准备的,是他借助军需官的便利,一次一次、一点一点积存下来的。根据时局趋势,军需官知道这南大营肯定难保。如果这些东北军一直这么赤手空拳,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挺着脖颈,让攻进来的关东军肆意屠杀!拿出来,把这些家伙用在刀刃上,多保住几个东北军,以后的抗敌也多几份力量!

这时,吉元嘉已经跑到聚集着一批弟兄的厕所旁,“姜德顺,怎么回事?”话音未落地,一串子弹飞来,吉元嘉卧倒的同时,他后面的官兵也立即卧倒。
顺着炮兵祖有禄手指的方向,吉元嘉看到了窗口正冒火星子的破砖房。
破砖房、他们聚集的这个地方,与军火库,这三处恰好构成一个三角形。
吉元嘉和阿部诚,不管谁,要想去军火库,必须走眼前这条处于破砖房与厕所之间的通道!
而不管谁出现在这条通道,就必然遭到对方致命杀伤!
吉元嘉一看,被堵在这里的几十人,只有他和五六个流动哨手里有枪!就这火力,怎么跟阿部诚第四小队的火力对抗?
战士们急得直跺脚,几次硬往军火库冲,都被鬼子的火力给顶回来,通道上,还躺着几个牺牲的战士。
“来家伙了!“假娘们人没到,兴奋的喊声先传过来了。吉元嘉回头一看,噌地窜起来,抢过假娘们肩挎的轻机枪,”子弹,快!“
大家精神一震,立即动起来,抄枪的,开弹药箱的,忙成一团。
吉元嘉的轻机枪抢先发言,弹溜子带着一串串火星,射向破砖房的窗口、门口。
姜德顺、祖有禄等二十几支步枪也一齐开火。
阿部诚的火力被压制住了。
“上!“
吉元嘉端着机枪,几大步跳跃,一边侧身扫射房角的日军,后面十几个战士也边持枪射击,边弯腰猛跑,一眨眼,到了军火库门前。
大铁门前的掩体后,横着三具尸体。
吉元嘉一看就明白,如果不是这三个战士,那股日军铁定早已占领军火库了!


“这不是李四喜吗?军火库管员!”
祖有禄摘下李四喜单军帽,盖住李四喜脸。
祖有禄眼泪吧嗒吧嗒不断头。
一个战士踢了踢祖有禄,“哥们,别哭了,赶紧进库吧!”
“他是我老乡!”祖有禄攥住李四喜冰凉的手,哭着说,“兄弟 ,你死的冤啊!你们是看管军火库的啊,守着这么大军火库,你们就使这破枪?熙洽,我操你妈,你活活坑了我们弟兄啊!”他抄起李四喜另一只手还死死纂着的步枪,抡起来狠狠砸大铁门。
姜德顺拼力抡起大号军用铁镐,拼力砸,大锁终于落地!大伙一拥而入。
吉元嘉最后一个跳进军火库,“先垒沙袋!快!“
眨眼间,军火库门前,一堵沙袋垒起的掩体构筑完毕,吉元嘉与姜德顺这十几人立即一齐开火,把刚缓过气、又开始射击的日军火力压制住了。
趁这机会,停滞在厕所旁的那些人,还有陆续跑过来的官兵一口气冲进军火库。
“姜德顺、祖有禄,给你们十个弟兄,留在这,一定要守住军火库!“

姜德顺跟祖有禄异口同声,“是!保证守住军火库!”
吩咐完,吉元嘉带着大家,迅速冲出军火库,各自寻找有利位置,开始攻击正向二营攻击的黑石部队。


石墩子被枪声惊醒,他推开还搂着他的新媳妇,一咕噜跳下地,向外跑去。新媳妇也醒来、开始时还莫名其妙,待听到密集的枪声后,她知道是咋回事了。

长谷部来电话,询问南大营火炮毁掉了没有。黑石回答“内山伍长正在用十字镐破坏,很快就会成功!”


又陆续跑来几十个砸军火库的官兵,但去军火库的通道又被阿部诚的火力点封死,无法前进。  
阿部诚刚才吃了火力弱的大亏,所以很快调来一挺重机枪。这会儿火力顿时威猛了。这个狡猾的家伙,让一股火力始终扫射军火库门前姜德顺他们的掩体,另一股火力则一直对准通往军火库的通道,一旦有人在这段通道露头,立即一串点射。所以,被堵在这儿的官兵一筹莫展。

刚刚去阻击攻打炮二营的吉元嘉又跑回来。现在,他最担心军火库,一看这状况急的大吼大叫,
“重机枪!咱的重机枪呢?”
”扳机都给卸下去了!”
吉元嘉头脑一下清醒了。前几天“封枪令“下达后,上面命令把所有机枪的扳机都卸掉。这些扳机,都藏起来了。
“去找啊!“
“大团长没在大营,他放在哪儿,谁能找到啊?“
吉元嘉拳头狠狠砸在机枪上。
去军火库的通道被封锁,就进不去军火库,弹药就无以为继!那还能保住大营吗?大营不保,弟兄们的生命就保不住,长春也保不住!宽城子呢?恐怕也同样被攻击!长春啊长春!
在这被压制的空档,吉元嘉紧张思索。哎,要是听信军需官的建议,也许现在不会这样!
怎么办?一定要端掉这个火力点!

他抱着轻机枪硬要带头冲上去,被俩士兵死死抱住。几个士兵冒死匍匐前进,但被一一打死在通往军火库的通道上。
              石墩子赶来了,但一看这情况,他也急得直转磨磨。这里没有火炮,他有劲使不上啊,!         

火炮训练场传来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吉元嘉、石墩子俩人对视一瞬,顿时泪如雨下!
这爆炸声来自炮兵训练场,他们清楚,肯定是训练场那十二门野炮被毁了!
确实如他们的推测。关东军炮兵内山带人,用十字镐破坏了十二门野炮。他还不放心,又用携带的炸药炸碎野炮炮膛!

现在,到了非常危急时刻,东北军南岭大营,这个关乎长春市生死存亡的主要军事要塞,可能个把小时后就会落在第三旅团手里!
黑石的两个中队不断推进。
黑石进攻炮二营的第五中队频频得手,他的队伍推进之处,几乎没有遇到强大的火力的阻遏,   
因为东北军炮一营官兵几乎都赤手空拳!在占领炮一营后,目前这炮二营营区也很快会拿下,他已派出一个小队向炮三营营房推进!

大营里密集的枪声像暴风骤雨。
现在,步兵团团长任玉山急的正在团部来回走绺!出手援助炮团,还是坐视不理?他处在极度的矛盾纠结中。
他的一营长李辅臣急眼了,“团长,快下令吧,让兄弟们砸军火库!”
“封枪令”,像一道紧箍咒,死死禁锢住任玉山的神经。下令擅取武器弹药,就是违抗军令,而这军令,正是出自少帅!但是……
任玉山一咬牙,下了决心,“马上去军火库吧!”眼下,还有什么比两千多兄弟的生命更重要?!但是否对炮团进行援助?他还是犹豫不决!

一营长李辅臣疾步跑出团部,一边奔跑,一边招呼官兵立即去军火库。
现在,南岭大营中日双方的目光大都聚焦在一点,军火库!

长春南北大营连遭关东军进攻,长春的形势极其危急。李桂林、周玉柄,这两个长春地区最高军政长官,再也坐不住了。他们分别给熙洽打电话,请示怎么办。    熙洽给了相同的回复“勿须抵抗,撤出大营,保存力量!“
本来十万危急的形势,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
               
延着南岭大营东侧围墙墙根,六七个人在迅速向大营南部运动。
这是军需官所带领的几个人,正抬着一门迫击炮,有几个人肩上横七竖八挂挎着十几杆步枪,还有子弹袋和手榴弹袋,军需官拎着炮弹箱,他们个个大汗淋漓,急匆匆赶路。
焦急万分、四处撒嘛的吉元嘉眼尖,他最先看见远处趔趔趄趄朝这奔跑的军需官。吉元嘉蹭蹭蹭几大步,窜到军需官们面前,紧紧抱住军需官!
军需官推开他,“架炮,快!”
石墩子迅速调好角度,准备发射。
军需官放下武器弹药,扯起军服下摆,擦去满头汗水,又急步朝大营东北方向跑去!
“哎,老军需!喘口气吧!“
“我去步兵团!“
回过头的吉元嘉一看,石墩子架设的炮,炮身几乎垂直于地面。
“墩子,这才十多米啊,”吉元嘉指指小鬼子阿部诚藏身的破砖房。“这个角度,会伤着自己人啊!“
石墩子:“吉营长,放心!都退后!卧倒!”
吉元嘉高喊,“墩子!三千弟兄,生死存亡,就在你这一炮了!”
石墩子又吼了一嗓子,“啰嗦!你们,所有人,马上后退,卧倒!”
他托起一枚炮弹,装填,炮弹几乎呈垂直弹道飞出,落在破砖房房顶爆炸了。破砖房里的射击火力顿时减弱。
吉元嘉趁机一跃,弹出,其他人随后跟上,边猛跑边射击,连翻带跳,朝阿部诚火力点扑过去。
吉元嘉第一个闯进阿部诚的破砖房,一脚踹翻还握着重机枪把手的关东军,随手一撸子,重机枪手天灵盖被生生掀开!吉元嘉调转重机枪,朝跳出窗子、正在狂奔逃生的日军狠狠一梭子,跑在最前面的阿部诚一个跟头栽倒,两条蹬着皮靴的腿 不断抽动。
这时,步兵团一营长李辅臣、二营长张乐山带着各自的官兵,一路狂奔,抢入军火库。官兵手中都拿上了家伙。
张福瑞、吉元嘉立即组织指挥刚刚逃过来的炮二营官兵,会同炮三营的人,杀回二营营区,占领营房内外有利位置、地形,对黑石正在快速推进的第五中队进行打击。

       二营营区突然出现的火力,让黑石大吃一惊。第五中队原本迅速推进、一路几乎未遇火力阻挡 ,可现在却一家伙冒出这么多阻击者,从营房窗口、门口,从营房墙角,不断击毙击伤他的官兵!

黑石只得迅速集结兵力,把第七中队调过来,以第五中队为左翼,以第七中队为右翼,由北向南一路包抄,猛攻炮二营、三营营区。这些炮兵在营区里抵抗最顽强,必须尽快消灭这批抗击者,也是第三旅团预设作战计划中要首先消灭的目标。

一路狂奔的华子义与厉天木,从南岭大营北大门杀进,马快枪急,风驰电掣,遇到小股日军,俩支冲锋枪,两条弹流横扫过去,没等日军反应过来,他俩人马已到了步兵团团部。
他俩在吉长警备司令部监狱那会儿,吉元中就简要告诉介绍了现在长春的情况,宽城子正被关东军攻击,南大营也遭到同样命运,而且炮团可能要完了,而任玉山的步兵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非常担忧。
所以在路上,他俩就合计好了,进营第一站,就到步兵团,劝说任玉山团长与炮团联手,共同抗敌。
因为他俩清楚,任玉山团素来与炮团大团长不和。这不仅因为他们俩的团分属两个旅,而且二人性格、志趣也大相径庭。
任玉山正直、爱兵如子,一直想凭自己的军事才能,在东北军干出一番事业;而大团长则圆滑、擅投机,一直把个人升迁作为第一目标。在南大营危急万分的此时,作为炮团长官却一连离营多日。
就在前几天,他和任玉山同样参加了东北边防军副司令长官公署代理长官熙洽召集的团长以上军官会议,他俩心里都明镜似的,关东军就要攻击侵占满洲,长春、吉林首当其冲!而南大营炮团,又是让现在正在进攻的关东军一直最忌惮、最畏惧的火力!可是他现在却脱离指挥岗位,致使关东军突袭开始阶段,炮团群龙无首,一片混乱,造成重大伤亡,且很快丢了炮一营营区!
他俩闯进任玉山团部时,军需官老许头跟任玉山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军需长,放心,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懂,放心,咱这就跟炮团联手,共同抗敌!”任玉山高声宣布,不过,这会儿他一下就把老许头提升为“军需长”了!
华子义与厉天木跑上前,抓住任玉山的胳臂往上一抛,落地的任玉山差点跌倒。“这俩愣小子!”
“任团万岁!”华子义喊道。
“哼,能活过今天就算命大!”任玉山抑郁华子义。

“走,这就找张福瑞去!”几个人离开步兵团团部。






第三旅团司令部作战室里,长谷部正询问宽城子战况。鹿野的话音,“攻击受阻,已经有不小伤亡!我现在已经安排 人去劝降   。”
长谷部沉吟一下,“可以,必须抓紧。六点二十分,沈阳已经被我关东军占领,丹东、四平也被我关东军拿下!你们,一定要为第三旅团争回面子!”长谷部放下电话。
宽城子兵营里,鹿野新一郎望眼欲穿的劝降人终于来了。   
他抓住孙佩森的双手,“孙桑,请你来,帮我劝劝这些官兵,放下武器,优待!”
孙佩森,这个长春公署大署长,一脸无奈。鹿野把一个用军用地图卷成的广播筒子递过来,他不情愿的接过,跟随一个领道的伍长,弓着腰,走到与守军对峙的一个火力点,趴在用砖头瓦块临时堆垒的工事后,只伸出纸喇叭筒,开始喊话。
“宽城子弟兄们,放下枪炮吧,关东军优待你们!”
哗哗哗,一串弹溜子砰击着眼皮底下的砖瓦工事,砖瓦碎渣飞溅。孙佩森一哆嗦,堆在工事下。
“起来!喊!”
伍长提溜起身子软塌塌的孙佩森,扔在砖瓦堆上,伍长大声吼叫,
“继续的喊!”
“投降吧,继续对抗,会没命啊!弟兄们!”
回敬升级,一颗迫击炮弹飞过孙佩森隐蔽的工事后面不远处爆炸了,弹片横飞。孙佩森瘫在工事后面,再也起不来了。
“你,上去,再喊!
长春军警稽查处处长孙仁轩登场了。
刚才孙佩森的两次喊话,孙仁轩看的一清二楚。轮到他了,他决心赌一把,在这伙关东军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他趴在工事后,上半截身子探出工事,亮开公鸭嗓开始呱呱。
“东北军官兵们,别抗着了,睁眼好好看看,你们能跟关东军对着干吗?“
啪,孙仁轩歪倒在工事上,他左臂中弹,献血立马滴答下来。
本来,那个伍长开始很欣赏孙仁轩,可是,刚一嗓子,这家伙就他妈趴下了!
“后面,包扎!“
在鹿野临时指挥所,孙仁轩包扎完毕。“鹿野中佐,让我再去试试!“
这个家伙,还真是个敢玩命的主。
“嗯,“鹿野寻思着,他轻轻摆摆手,
”不,不,“
孙仁轩狐疑的看看鹿野。
“孙桑,你,敢不敢去那边?”他指了指宽城子守军那里。
孙仁轩大吃一惊。脸上显出畏惧神态。
鹿野从兜里抻出一条白手帕,举起,摇晃摇晃,“这样过去,不会开枪的!”孙仁轩擦一把满脸汗水,哆嗦一下。
鹿野把手帕塞进孙仁轩手里,冷酷的双眼射出两道寒光。孙仁轩盯着鹿野,又一哆嗦。
他战战兢兢,哆哆嗦嗦摇着手帕,迈步,朝对面走去。
鹿野随后,走到工事前,伏在工事后,等待孙仁轩的劝降结果。
“站住!“
“弟兄们,千万别,开枪!我,跟你们…..“白手帕起了作用,孙仁轩终于迈进宽城子营部屋门。
”我找傅营长说话。“
”傅营长没工夫搭理你!“张德玉低沉的回答。此时,傅冠军营长已经牺牲,而张德玉如此回答,足见张德玉确实非常智慧。
”有话跟我说,我是张德玉,五连连长!“
孙仁轩向四处瞧瞧,除了他和张德玉,屋里还有谢福成、韩官印和四五个战士,这屋里真没有傅冠军!他认识傅营长。
“张连长,眼下形势你也清楚,关东军霸占满洲,这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这会儿,孙仁轩说话顺溜了。因为他看出,张德玉在听他说话。
”那不一定!“
”上边,都一面倒,不让东北军抵抗,你们这点人,能抗住关东军进攻吗?“
“整死一个是一个,打死俩老子就赚一个!宽城子东北军不怕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嘛,再说了,咱不是还有老婆孩吗?他们咋整?“
孙仁轩有意往近拉关系。
“少他妈套近乎,老子不吃你这套!“
“往身边说,吉长警备司令李桂林,省防军团长马锡麟,还有市政筹备处周玉柄,这些军政大员,哪个想抵抗关东军?你们能有后援吗?“
张德玉一想,还真是这样,否则长春局面也不至于糟糕到目前这种样子。
孙仁轩一看有门,再给你加把火!
“张连长,要不要给熙洽副长官打个电话?“
张德玉一寻思,嗯,听听熙洽啥意思!
一个战士摇动电话机,“总机,请接熙洽长官!“
很快,那头的电话通了。孙仁轩接过电话,“喂,请问您是熙长官吗?“
”你是谁?“
”长官,我只是宽城子守军。长官,第三旅团攻进我们兵营,我们正在抗击,您看咋办?“
”停止抵抗,避免摩擦!命令不早就下达了吗?告诉傅冠军,马上撤出!“
”就这样把长春拱手让给关东军?你们都是啥玩意啊!“
张德玉抢过电话质问。
“你是谁?敢跟我这样说话,放肆!“
“宽城子守军五连长张德玉!“
啪,张德玉扔下听筒。
”听见了吧?熙洽长官很早就下达了‘不许抵抗‘命令! “
张德玉顿时火冒三丈。原来上上下下早就谋划好了!都是他妈什么长官啊!
可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军人,特别还是让中央军都刮目相看的东北军,岂可丧失气节?熙洽,李桂林,你们这些乌龟王八蛋,软骨头!你们卖长春,卖宽城子,卖五六百弟兄!你们就知道保命,就知道升官发财!我张德玉恨你们,鄙视你们!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恨不能,怒发冲冠,傅冠军营长隔三差五叨咕的这些动向,一谷脑涌出来,张德玉豪气顿生,把心一横,下逐客令。
“滚出去!告诉关东军,老子的枪炮等着鹿野!”士兵立即横枪送客。孙仁轩灰溜溜的滚出营部。
目送孙仁轩滚出营部,张德玉影影绰绰看到对面工事露出的几个钢盔里,还有一个似乎是战斗帽,他一挥手,机枪手把机枪架在窗台上,
“看到那个战斗帽了吗?”张德玉一指点,机枪手立刻明白了。他瞄准后,一梭子弹喷出。
对面工事露出的钢盔和战斗帽都不见了。



(今古传奇2015年“优秀小说征文“应征作品)
(本作系作者刘全本人原创,已经申请并获批著作权保护。)

刚才因急于瞭望孙仁轩,鹿野露出上半身,张德玉那一梭子,打死一个鬼子,击伤鹿野臂膀。军医给鹿野包扎。劝降失败,又挨了一枪,鹿野失望至极,更恼怒至极。他立即决定对守军做第二次强攻。
此时大岛率后续部队三百多人到达。
最重要的是,他此时他们带来了火炮!这是鹿野现在最需要的。
大岛、鹿野集结轻重机枪和三门山炮,向宽城子守军发起最后、最疯狂的攻击。火炮、轻重机枪、掷弹筒、步枪,这些武器汇集成一股股钢铁夹杂火药的风暴,所过之处,营房被削为平地,守军被割谷子似的一排排倒下。
已经有二百多守军被缴械!
现在,满大营只剩不足二百官兵,但仍在顽强抗击疯狂的日军。
弹药所剩无几!
鹿野的第三中队长松川见张德玉的人基本丧失攻击能力,就大胆地驱赶部下冲锋,他也随队向前进迫。已经退到围墙那儿的陈久义一回身,一眼就瞄上挥舞指挥刀的松川,顶着密集的弹雨,陈久义顺过枪瞄准松川沉稳的一扣扳机,松川一下啃了泥地。士兵抱起松川一看,松川眉心一个圆圆的枪眼!
宽城子这点点守军,已经被推挤、压制在这狭窄的东北角围墙处。
炮弹、子弹呼啸声,连续剧烈的爆炸声,炙热的火光不断闪烁,浓烈的黑烟淹没了仍在抗击的守军。

在宽城子营区东北角,横着的一垛干檩木,在这垛檩木后偶尔传出枪声,一枪,两枪……浓烈的黑烟淹没还在射击的张德玉和十几个战士。

十一时左右,内无弹药、外无援兵、死伤激增。一排排更密集的炮弹、枪弹落在木垛前前后后,张德玉决定,一定要让这活着的百十来人逃出去!   
“陈久义!”
陈久义答应一声,爬到张德玉身边。
现在只能凭声音才能辨别出是谁。
“你带弟兄们撤!”
“你撤,我掩护!”
“还跟我争权?马上撤!去炸塌围墙!”
陈久义又往前爬一步,攥住张德玉大手,“哥!”顿时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炮弹、子弹呼啸声,连续剧烈的爆炸声,炙热的火光不断闪烁,浓烈的黑烟淹没了仍在抗击的这些守军。
张德玉急了,甩开陈久义的手,
“都啥时候了,还挤猫尿?记住,一定要把弟兄们带出去!去投冯占海吧,知道冯占海吗?”  陈久义点点头哽咽着说:“东北,长官公,署卫队团团,长”话还没说完,他被张德玉一脚踹开,   
“撤!立即执行!”张德玉的枪又指向陈久义。
陈久义撒着泪,泪水顺脸流,在烟熏火燎的黑黝黝的脸上,冲出一道道白沟沟,这白沟购,才是陈久义脸的本色。不能站起来跑,子弹、炮弹皮啾啾,啾啾,贴着他头顶一个劲地出溜。他朝大营围墙爬去,挥手示意,快过墙豁子!
从围墙炸开的那个缺口,陈久义让战士一个一个爬出去。战士们频频回头,泪眼朦胧的朝张德玉他们阻击的地方一撇,陈久义最后一个爬出围墙,回过头,揉揉眼,看一眼张德玉。隐没在围墙外。
日军集中轰天动地的火力,疾扫张德玉和十几个阻击弟兄前的墙角,营房被削成废墟,那垛檩木顷刻化成碎片,伴随着弹皮铁屑四处迸溅。
抵抗的枪声消失了。
张德玉,和他这些东北军好弟兄,长眠在宽城子营区东北角这个狭窄的地方。时间,凝固在公元一九三一年九月十九日十一时三十一分。



                       

第三旅团司令部作战处。
长谷部仍然身着关东军军装。他正在电话询问
南大营战况。
“进攻受阻?为什么会这样?”
“步团、炮团联手,抗击非常顽强,大营要害位置还未攻下,看来他们的抗击很有章法!”
“刚才,本庄司令来电,询问长春南大营战况!他很不满意!”黑石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关东军作战处也来电话,通报四平,丹东,本溪,早被我关东军轻松拿下!那些地方,几乎没遇到抵抗,东北军就自行缴械,有的在遭到突袭后,立即溃退逃走!长春,南大营,为什么会这样?”长谷部非常愤怒,他咚咚咚连连拳砸桌面。
(本作系作者刘全本人原创,已经申请并获批著作权保护。)

“我的兵力、火力都远远不足!”电话里黑石的辩解声。
“公主岭援兵马上就到!我立即给你派人,100人,‘在乡军人会‘会员100名,立刻就到!你,尽快消灭他们的首脑!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迅速占领军火库!”
“哈衣!”
暴跳如雷的长谷部扔下电话,跌坐在靠背椅上。
稍后,长谷部又坐直身子,拨打电话。
“喂,请找大野君接电话!”
电话立即有回应。
“我是大野,您是长谷部司令官?“                               
”是的,大野君,我拜托的事“                                                               
“司令官阁下,是这样,我已经找过长春警察局长修长余,他跟长春市政筹备处处长周玉柄都做了通报;吉长警备司令部那儿,我也找过他们的副司令,向李桂林转述了我们的警告!截止到目前,长春军政高层一致表示愿意配合关东军,并且多次敦促南大营东北军放下武器,但他们恳求我们不要攻击长春市!”
“前提是南大营守军必须缴械,否则一切都无法保证!大野君,辛苦了,请再出面,联系吉林领事,对熙洽,对长春,再一次施加压力,敦促南大营即刻放弃抵抗!“长谷部满脸横肉直纵。
“司令官阁下,为帝国,也为我们的合作,我会继续效力!撒要那拉!“
长谷部疲惫的放下电话听筒,双手撑在作战室超长的办公桌上。


南大营关东军第二大队临时指挥所,刚放下电话的黑石连连苦笑,
“‘消灭他们的首脑,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迅速占领军火库’?说的轻巧!老东西,完全是急昏头了!”
黑石叹了口气,“倒霉!让我碰上这么死硬的骨头!”
黑石跟长谷部一样,都是日本军部狂热的主战份子,更是关东军突袭东北军的急先锋。他俩的想法一样,紧紧抓住攻占满洲军事行动这个机会,创造属于家族、属于自己的赫赫军功!攻占满洲,这可是举国上下准备、等待多年的历史机遇。机遇,机遇!作为关东军中的一个单体,这宝贵的机遇,只能看有无运气相遇,强求是绝对无望的啊!
可是,本溪、鞍山等地都已捷足先登,而我黑石这南大营却久攻不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黑石手里的战刀连连狠戳地面。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疾风暴雨似的枪声,夹杂着尖利的冲锋号声,排山倒海的呐喊声,立即掐断黑石的思索。
本打算再组织进攻的黑石禁不住身子一激灵,
“反击?”
  黑石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听这呐喊声,绝对不少于一两千人!
黑石迅速拨通野战电话,“滨田!滨田!”
“中佐,我是滨田!有何命令?”
“撤,马上!大营西,去袁家窝铺!动作要快!快!”
又拨通了第七中队,“松本润,立即撤退!袁家窝铺集合!”
收起电话机,黑石率先向大营北西门冲去。刚刚占领的炮兵第一营营区也不要了----保存有生力量最重要!什么鸡巴“在乡军人会“,他更不在乎了!现在,就是俩字,”快跑!“

原本进攻炮兵第二营区、第三营区的日军,现在反被联手的步兵、炮兵两团合力夹击。
接到撤退命令后,滨田、松本立即迅速下达撤出战斗的命令。他俩带领第五中队、第七中队,交互掩护,节节抵抗,节节败退,朝北大门逃窜,一路扔下几具士兵尸体。



             吉长警备司令部一派混乱,司令部内外,军官们急匆匆出出进进。
省防军那个营的营部也如此。
市政筹备处周玉柄刚刚赶到单位,急的来回转   磨磨


田金秀带领商会、“亚东报社”、宽城子军人家属、教育界代表-。
先去市政筹备处请愿。周玉柄一边哄劝,一边调动修长余带警察来“维持秩序”!
田金秀一看没戏,只好再去司令部请愿。李桂林答复:“这不仅是军事冲突,这也是国际政治问题,国联可以出面调解,解决冲突“。
田金秀要求与吉林通话,李桂林未允,“这是军用专线!怎么可以乱用?“田金秀只好先带人回去。

代表们不相信李桂林的鬼话。李桂林又编瞎话:“正在从吉林调兵!你们回去等着吧。“
田金秀没办法,只好先带人回去。
从吉林给他们调兵?做梦去吧!李桂林目送已经离开的请愿队伍,心里骂道。



刚从执法队出来的姚仕进电话询问南大营抵抗的情况,无人接听。他急的直冒汗。




                    趁黑石退出南大营的间隙,大营所有伙房都迅速行动,推车的推车,抗抬的抗抬,小跑着往各处守军那儿送饭、菜、汤。


任玉山步团团部,南大营步、炮两团长官召集营级官员会议,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议事。
吉元嘉接过伙夫老田头递过来的饭包。吉元嘉最得意这一口,所以,虽然炮火连天,老田头还是挤时间给吉元嘉包了这么个大家伙。这个饭包,个头大,吉元嘉俩大手掐着,像抱个小婴儿似的。
“快点吃啊,长谷部那老家伙一会准得杀回来!“他狠呆呆的一口咬下去一大截,似乎在咬长谷部的脑袋。嚼吧嚼吧,一抻脖,咽下去。摸一下四周还挂着血丝的嘴巴。又狠狠咬一大口。  
这个饭包,是大白菜叶子包裹着的、抹着大酱、撒满葱段、香菜、填满高粱米饭的超大号菜包。
踢里拖落的吞咽咀嚼声,丝喽丝喽的喝汤声,大家都在争分夺秒抢时间吃饭,因为黑石的队伍说不定真的在那一刻再次突进大营。战争,就是这样,一切都会瞬息万变。
“团长,咋整?是打,还是撤?”一营长李辅臣最先放下饭碗问。
“废话!要是撤,咱们还砸在这干啥?!”吉元嘉驳斥。
       纽巴伦抹抹嘴巴,放下饭碗,这家伙也要插一嘴。
“熙洽长官 可是三令五申啊!”
军需官剜一眼纽巴伦,纽巴伦不忿的梗梗脖子。
“滚一边去!这是作战会议!”吉元嘉一巴掌把纽巴伦拨拉到墙旮旯。
纽巴伦横眉立目,刚要发作,看到吉元嘉摸腰间的撸子,吓得急忙收敛,灰溜溜的躲到旁边去了。
这家伙,就是熙洽整来的一条狗,他也只能隔三差五给主子打个小报告!至于大营军事行动,他无权也无法插手。
“张乐山、吉元嘉,”任玉山开始部署。
“到!”张乐山、吉元嘉立正在任玉山面前。这俩人,几乎同时同声朝任玉山跨前一步打军礼、做应答。
任玉山紧紧攥住他俩的手,使劲晃了晃,“不必这么拘礼!”
“长官就是长官,接受作战任务,必须这样,我们不是普通老百姓。”吉元嘉郑重表示。
“你们两人率领所部,防守、控制大营西半面!”
“是!”又一个标准军礼,高声应答。
“李辅臣、金柱山,”
“到!”李辅臣、金柱山这两人同样标膀溜直声音洪亮的回应任团长的点将令。
“你们各率所部,共同防守、控制大营东半面。”
“是!”
“韩书业,”韩书业应声跨前。
“你…….”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任玉山的部署。任玉山接听。
“我是任玉山,你是哪位?”
“我是吉元中,吉长警备司令部警卫连连长吉元中。现在,我以私人名义向长官通报重要情况!”
“说吧,什么重要情况?”
“宽城子要完啊!”
“什么?”
“宽城子傅营长牺牲了!鹿野、大岛正在猛攻,弟兄们死了不少了,坚持不了多久啊!
长官”电话里的吉元中已经语带哭声了,这些,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还有重要情况?”
“长官,咱东北军要完啊!”
“快说,还有什么重要军情?”任玉山紧张起来。
“关东军进奉天城了!”
“这么快就…..”任玉山一闪念。
“另外,本溪、鞍山、营口、四平、开原这些地方在四五点钟之前就,就都被关东军占领了!”
大伙目瞪口呆,任玉山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满铁沿线其他城市也不妙啊!“
电话断掉。
在大家惊诧、沉默的这一霎,电话铃又急促的叫唤起来。
“还有什么情况吗?“
“非常严重的情况!我,李桂林!你是任团长?“
“我是任玉山。请问李大司令,有何见教?“大伙的气愤还远远未消,李桂林就来电话,任玉山能有好心情吗?
“玉山,你,可是我一手提携起来的,现在这么“
“现在?现在情况这么糟糕,为什么会这样!?“
“放弃抵抗吧!你们这么硬抗,能撑到什么时候?“
“李司令,你的脊梁弯了,我替你害臊!“
“少废话,熙洽长官来电,你们再抗拒命令,军法从事!“
任玉山扔下电话听筒,气的胸脯子一个劲呼扇。
任玉山双拳狠狠砸在桌子上,他咬牙切齿几乎一字一顿的喊叫起来,
   “就是这些高官,都要出卖关东!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咱这有十四万东北军,关东军才一两万啊!耻辱!奇耻大辱!”
任玉山眼里已经浸满泪水,“老蒋,少帅!你们都咋想的啊?!”
“操他妈,这不是卖国么?这不明摆着是卖自己的东北军吗?!”吉元嘉气愤至极,他跨到军需官面前,使劲的抓起军需官的手,狠狠抡自己耳光。大家都一愣。军需官按住吉元嘉煽耳光的手,“吉营长,别这样,这是必然!遗憾的是上层…..我们无法左右!”
纽巴伦又蠢蠢欲动,他张了几张臭嘴,刚想冒臭炮,四处一撒嘛,一双双眼睛都射出令他战栗的寒光,他立即闭嘴,退后。
大家面色无比沉重,目光一下都集中到任玉山脸上,仿佛在问“咋办?还打不打?”
任玉山牙帮骨磨错的咯吱咯吱响,一拳砸碎桌上的一方端砚,“我们绝不放下武器!”
“爷们!这才是咱东北军的样!”
“我们赞你,任团长!”
“干!长谷部,黑石,老子等着你们!”



                 小河源(中佐)带领公主岭独立守备队步兵第一大队的两个中队六百 多人下了火车,直接赶到袁家窝铺。
两股人马会和后,由黑石统一指挥。
这两股队伍官兵也在紧张用餐。
黑石  与小河源 在研究、部署二次进攻的计划。
黑石铺开南岭大营地形图,地形图是徒手勾画的,南大营内的主要建筑物、各团营区房舍、团部、各团训练场、整个兵营大练兵场、军火库、岗楼、粮食仓库、各营伙房、医院、兽医所等等,建筑物位置及其建筑物间的距离,标注的清楚明确。哪里是开阔地、哪里有树林,哪里有沟槽堤坝,也一一描画出来。总之,这是很标准的极具军事价值的地形图。
这幅图,是在南大营潜伏十年的黑蛇所绘制。
黑石指划着南大营西侧这面,对小河源部署任务。
“我,从这一侧,正面进攻步兵六七一团营区。”
小河源仔细地看着黑石勾划的地域,点头,示意明白。
“小河源君,你从大营南侧迂回,目标,也是六七一团营区!我们”黑石俩只本来分开距离很远的爪子,像一把钳子似的慢慢合拢在一起,狠狠向地形图上的步兵营房去一按,“嗯?”
小河源笑一笑,“明白!”
“全体,集合!“黑石要训话。
两股部队立即整队排列完毕。
黑石又来了精神。这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俩中队都逃出南大营,也许因为公主岭援兵已到,还可能这两个因素都有。总之再也不是刚才逃跑时的狼狈样了。
“勇士们,此前,我们做了试探性攻击,这里的东北军,并不可怕!过一会,十点一刻,我们要立即进行正式进攻!“
这家伙还真能替自个圆场,明明想采取突袭战术,一举拿下南大营,可是不得已,突袭变成强攻,目的没达到,还损兵折将!
“下面,请小河原浦治中佐训示! “

“帝国的武士们,我,你们,都非常幸运,我们生逢其时啊!多少帝国军人,梦寐以求却无缘得见的机遇,跟我们会面了!一定要紧紧抓住她!”小河原毫不客气地做了颇有文采又颇具煽动力的开场白。
黑石一听,这家伙口才不错!
“幸运,的确非常幸运!我们,可以像旅游观光一样,来满洲做一次军事观察!你们,可以借此机会,试试自己的枪法,是否还保持百分之百的优秀!“
“说的轻松!“黑石腹诽起来。
“报告!”伍长山田出现“袁家窝铺,穷,没找到梯子!”
黑石皱眉,瞥一眼还在口若悬河的小河源。

“支那的军队,统统不堪一击!奉天,满洲第一超大都市,我关东军仅仅几炮,固若金汤的北大营,七千官兵,统统土崩瓦解!现在,鞍山、本溪等十多个城市尽被我关东军一举占领!简直没费吹灰之力!奇迹的发生,就在眨眼间的十二小时!这,都要感谢支那的蒋大总统,也要感谢他们的少帅!是他们‘不许抵抗’令,捆住东北军的手脚!”
小河源越说越亢奋。
黑石紧绷的脸抽动一下,咧咧嘴唇。心里想,这小子,嗯,也他妈有点道理,可也不能他妈越扇忽越没边啊!一会就让你们都他妈吃点苦头!他有意抬起腕子,看看手表。

黑石只得打断小河源的训示。
“河源君,命令所有官兵,每人准备一捆柴草!“
小河源明白了,敢情刚才那通扇忽,无疑是狠狠煽自己的大嘴巴!对 士兵们忽悠的那么轻松,现在却让他们准备柴草!没办法,围墙九尺多高的南大营,肯定飞不过去!
他只得让副官传令,准备柴草!
长谷部、黑石原计划采取突然袭击战术,利用南大营驭手开门遛马的机会,突袭抢攻占领大营北门。这个计划到实现了。但没想到攻进去以后不顺利,不仅没能迅速消灭南大营炮兵,反而促使南大营步兵炮兵联手,拼命反击,把黑石反击出营!
黑石又与小河源、伍长山田、鬼冢密谋,黑石连说带比划。之后,山田、鬼冢立刻个带一个小队,离开袁家窝铺,向南大营方向跑步而去。
这帮小鬼子忙活着,有弄荒野里一人多高蒿子的,有砍、拔地里已经成熟的高粱杆的,都笨拙地打成捆。

黑石朝勤务要过军用背壶,递给小河源,“喝一口!德龙泉,长春名酒。”小河源摆摆手,
掏出一盒香烟,点上一支吸起来。
黑石看看手表,九点四十分。
“出发,隐蔽前进!“黑石一挥手,鬼子们全副武装,夹着柴草捆子,向南大营摸去。


南岭大营,步兵团团部,任玉山的部署已接近尾声。
“好!下面,铁驹!”
“到!”
“你带机关枪队守卫军火库!人在库在!”

“韩书业!”
“到!”韩书业的肚子腆出老远,等待接受命令。
“你辎重营,让你的副营长派一个排,配合机关枪队,固守军火库!”
“是!”
                         “大营五个岗楼,各增一个班,监视营区活动的日军,见一个给我整死一个!”
“是!”
“韩营长,刚才的任务,你交代给副营长,你的主要任务”
“长官,保障弹药供应!”
“对,就是这个任务!”
“哎,张团长,咱还有几门火炮?“任玉山问。
“火炮?眼下,被毁十二门,还有二十门!可是火炮击针都被卸走,藏起来了!眼下,只有两门迫击炮可用,这多亏军需官,都是他搞来的!“张福瑞交待。
“军需官可立了大功了!”吉元嘉喊叫,“他那两门炮,送去的正是要命的节骨眼!要不然,咱军火库早落到关东军手了!”
“多大疙瘩事啊,你到处吵吵?要真说立功,李四喜他们仨那才是立功!没有他们阻击,咱们手里哪会有枪炮弹药?,哪能抗到现在?”
军需官推辞吉元嘉的表扬夸赞后,又报告一个重要情况,“任团长,咱炮弹不足啊!“
张福瑞接过话头,“刚一下达‘封枪令’炮团大团长逼着大家卸去炮栓,全交给他;又要用汽车拉走炮弹!说是防止发生武装摩擦。我跟他急眼了,这才留下点炮弹!”
任玉山连连叹气,“天不灭吾,吾灭吾矣!吉营长,炮栓找到了吗?“
“还没找到!“吉元嘉喊。


“报告,我找吉营长!“战士祖有禄在门外喊,
“营副!进来说!“吉元嘉更正报告者对自己的称谓。
“报告吉营长!我怕见大官,就在这说!“
“好吧好吧。火炮炮栓找到了吗?“吉元嘉问。
“就找到一袋子!“
“话都说不清楚,一袋子,一袋子几个?“
“八个!报告,八个!“
“够了,够黑石喝一壶的!继续找,祖有禄,再找到一袋子,我提升你当排长!“
”报告营长,我,我不想当官,就要给,给李四喜他们报仇!“门外的祖有禄哽咽着回答。


“看看,那些乌龟王八蛋!都不如咱们的小兵!“任玉山骂道,”十门火炮?嗯 …… “

“军需官!”
“在!”军需官老许头上前一步,立正在任玉山面前。
“你跟韩营长一起 ,组织武器弹药运送供应!哎,弹药还有多少?”任玉山问韩书业。
“放心,长官,一俩小时绝对没问题!”韩书业回答。
“一定要保证及时给各部输送弹药。人手很紧张,对吧?”
“长官,有办法,我们把大营里的马夫杂役都整过来!”军需官回答。
“好办法!另外,”任玉山跟军需官与韩书业耳语【安排把军火库的弹药转移到大营储藏越冬蔬菜的大窖里---大菜窖深、大、干燥,菜窖盖是钢筋混凝土的,还很厚,也很隐蔽---是永久性建筑!-------本来临撤退还要炸掉火炮,可是炸药不够了!】,军需官、韩书业俩人频频点头。
“你俩立即行动!”
军需官、韩书业率先离开团部,一直候在门外的假娘们紧随军需官,一路跑步紧跟。
“大家立即回各部,赶快做准备!”
吉元嘉等敬礼后,一起急匆匆离开步兵团团部。
任玉山端起桌上半碗已凉透的鸡蛋汤,一口喝下去。电话铃响,“黑石来了?好!你立即撤回!”
“走,去军火库!”任玉山带着警卫小尹疾步离开团部。









任玉山先到大营炮兵营区,那里大营医院医生正在聚精会神抢救伤员,他关照一下;刚吃完饭的官兵掩埋战死官兵尸体;还有许多官兵在擦抹枪支,装填弹药。


黑石二次向南大营发起攻击。
               山田、鬼冢俩小队钻进南岭大营东侧荒林野地停下。
“我们,两个小队不要分开,一起上!“
“好的,我也是这个意思。少冒一点风险!“鬼冢附和。这可真是  ”兵在外,军令有所变通“。黑石明明命令他俩分开佯攻,一个在东北角,  一个从东南角,同时行动。可现在,这俩家伙要合伙。
黑石队伍潜伏的地方,是一片荒野,齐人深的蒿子,杨树、歪脖子柳、一簇一簇榆树毛子,连成一片,荒野密林间杂大片高粱地。总之,这儿非常便于隐藏。所以尽管是大白天,南大营围墙上的人也很难发现那儿的潜伏队伍。
                黑石望远镜不离眼的观察眼前大营的岗楼和西侧大墙墙头。他多么希望大墙上都没部署东北军官兵啊!他看看手表,十点十分。



山田看怀表,十点十三分。
他一挥手,四挺轻机枪一齐朝大营围墙射击。身后的几十个士兵立即高声鬼哭狼嚎的嚎叫着扑向九尺多高的大墙。大营东侧围墙墙头出现人影,冒着密集的机枪弹雨,朝扑上来的鬼子开枪。

听到东侧密集的枪声、呐喊声,李辅臣与金柱山急忙向东大墙那跑去。
任玉山打开野战电话,“李辅臣,怎么回事?是进攻吗?“
已经登上大墙的李辅臣接听电话,“不像大规模攻击!“
“没有火炮声,佯攻吧?注意警戒!张乐山、吉元嘉,你们在什么位置?对,大墙上的要严密监视外面的情况!二线队伍到位了吗?好,做好准备!“

机枪声就是信号,隐蔽在南大营西侧荒地、高
粱地里黑石的官兵立即做好冲锋准备。
他们身后三门野炮开火了,南大营围墙顷刻出现了缺口。
“出击!“黑石一挥指挥刀,身后的鬼子们立即冲出,直扑大墙缺口处。

大营西边的火炮声,一下暴漏了黑石声东击西的诡计。任玉山立即朝吉元嘉他们防守的西侧跑去。

西面大营外,冲到墙根下的鬼子们把柴草捆子往高堆码。
不远处的墙下,几个鬼子抡圆十字镐刨大墙墙根,镐尖砸在石头钢筋混凝土大墙底座上,迸出一溜溜火星。这帮家伙要在墙基安放炸药,可愣是刨不出洞!从上面射出的子弹击毙了俩鬼子。活着的那俩个急忙把炸药包往墙根一扔,跑出十几步拉断点火索。轰隆一声,墙根一片乌黑,但大墙纹丝未动!
双眼直窜火星子的黑石一挥手,三门野炮又开火了。第一次轰开的缺口又扩大一点,缺口离地面大约七尺,有四五米长。
黑石指挥刀下,鬼子们携带柴草捆子冲向缺口。
两个中队外加一个重机枪小队,七八百小鬼子一窝疯似的冲到大墙墙根下,再次迅速堆码柴草捆,一转眼垒起几处一人多高的柴草垛,几十个鬼子们踏着柴草垛翻上墙头;而被野炮轰出的缺口处,鬼子搭人梯登上大墙。
大墙内侧虽然隔几米就筑有一个立脚点供战士站在墙上向外射击,但这些立脚点之间距离远,而且又仅仅是一条单线,因此,一个个单兵单枪射击,对突然蜂拥而至大密度向墙头攀爬的鬼子,杀伤力非常有限。何况,墙头上防守的东北军士兵早已大部被密集的火力杀伤殆尽,而后续补充兵员又一时上不来!分布在大营里一些沟渠、堤坝的二线东北军官兵,射击从墙头突进的鬼子。但由于二线防线过长,一时没来得及集中兵力封堵大墙缺口等处突进的鬼子。
更主要的是,东北军缺少轻重机枪这样火力强、机动性优越的武器,所以让黑石初步得逞:
他队伍里百十来人已经进入大营,其大部官兵占据有利地形,阻击向这里增援的东北军,少部分鬼子接应两侧还在攀爬墙头的鬼子。
此时,大营南侧也枪炮隆隆,喊声震天,在那儿防守的东北军与迂回过去的小河源队伍也面对大营围墙展开殊死争夺。
而大营东侧的山田、鬼冢还在鬼哭狼嚎的紧作,以吸引转移大营东北军的注意力。
此时,任玉山、吉元嘉、李辅臣三人在步兵团部紧急碰头。
“调几门火炮,轰他狗娘养的!“李辅臣提议。
”没有曲射炮,没法杀伤近距离日军!“吉元嘉告诉他。
“那两门迫击炮呢? 调过来!”
“这是唯一最有用的家伙,轻易不能动用,再说,咱们的炮弹,哎!不管咋样,立即组织力量,阻击进来的那股日军。机枪机枪!”任玉山脸上沁出汗水。
这时,从大营南侧跑进来的张乐山呼哧呼哧的高喊,
“南面的也突进来了!咱那鸡巴火力忒弱了,没法压住小鬼子!”
任玉山看看这仨人,“我看,鬼子突进大营,这只是早晚的事。何况,他们后续 兵员一定会陆续赶过来!”
吉元嘉点点头,“没错。沈阳、鞍山,那么多地方都被关东军占领了,他们肯定要迅速往咱长春调动兵力!”
“我说呢,这小鬼子霸着满铁沿线城市不撒手,还都驻军,就是为守着铁道,运兵快啊!“李辅臣骂道。
“放进来,我们占据大营要地,凭咱们官兵射击本事,应该能更多杀伤小鬼子! 你们仨啥意见?“任玉山果断决定。
“好!就这样决定吧!“吉元嘉看看张乐山和李辅臣。他俩点点头,”哎,眼下,只有这是上策了!“李辅臣感叹。
任玉山,招呼那仨人,”那就这样部署……“

黑石和小河源的两支队伍,正从大墙缺口、从堆垒柴草捆的墙根爬叉而上,不断进入大营,他的官兵也不时栽倒在大墙上、大营内的墙根下。
滴答、滴滴答、滴答…..一阵熄灯号声传遍南大营各个角落。
阻击向大营进攻的东北军官兵开始收缩,撤向各个营房、军火库、机关枪队驻地房舍等坚固建筑里。
爬大墙的鬼子一下加快了速度,纷纷翻进大营。
黑石随最后一批鬼子毫无悬念地进入大营。在步兵营区西的大练兵场上,他双手卡在腰眼上,来回嘚瑟两圈,一副得色。
很快,他神色一变,得色顿消。
黑石目瞪口呆地看着纷纷消失在营房等建筑物中的东北军。他扫视四周,大营内,除了东北军陆续钻入的建筑物外,就剩下 包括他脚下大训练场这样的空场!他这才醒悟过来,东北军只给他留下这里一片、那里一块的空旷的平地!
目前,根本寻找不到一处突出于地表、可供隐蔽的比较大的坚固处所!只能爬进大练兵场西侧树趟子里暂避。八嘎,我关东军这些官兵,不都成了活靶子了吗?这,不是他妈关门打狗了吗?
“卧倒!全体卧倒!“黑石命令声还未落地,他已率先一挺,趴伏在一块石头后,然后朝不远处的召会台爬去。目前,方圆三百米内,只有这个一米砖台子可以保住他吃饭的家伙了!
岗楼子里第一声枪响了,接二连三的枪声此起彼伏,从步兵营房窗子、门口射出,还没来得及趴下的鬼子被一个个击中。
“炮火,炮火支援!步兵营房,最南侧营房,开火!立即给我开火!“
大墙外正在往营区里鼓捣火炮的炮队队长平岗孝至,突然接到黑石这个电话,一愣,他不熟悉黑石的声音,把野战电话递给身边的伍长内山, “八嘎!开炮!为什么还不开炮!“
“是大队长黑石中佐。执行吧!“听完黑石的吼叫,内山肯定地说。
“地图!步兵营最南侧营房!“炮队长平岗孝至根据大营地形图,给出一系列数据,”快,开炮!“他的口令刚落地,一颗机枪子弹击中他的左胸,这儿,可是要命部位!平岗孝至一命呜呼。
                          

步兵营区最南侧是第三营营房。
尤大楞正趴在一个新兵身后,矫正他的射击姿势,“瞄准那个没带铁盔子的家伙,那是个小头头!“新兵瞄准了半天,也吃不准,不敢搂火。尤大楞一把抢过新兵的步枪,指指自己的眼睛,再点一点准星,然后指指他点名的那个小头头的脑袋,这仨地方连城一条直线,然后别大喘气,轻轻搂火!操,当木匠也他妈饿死的货。快点,别让那小子逃活命!”新兵接过枪,照尤大楞说的,瞄准,闭眼轻轻搂火。
“嗨!小子,打中了哎!”
新兵睁开眼一看,那个小头头,已经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膀子,一只手抓挠着朝已经倒毙的士兵尸体旁爬。
“再来一家伙!”
新兵信心大增,持枪 瞄准,沉下气息,轻叩扳机。那个刚刚爬到尸体旁还没来得及俯下身子的小头头一下趴在那具尸体上,一动不动了。
“咋样,小子?不白练吧?”
这师徒俩正在庆祝,哄的一声,他们隐蔽的营房的山墙被炸飞一角,阳光立即钻进屋来。尤大楞按住想站起来乱跑的新兵,然后朝窗台那儿移动。
“别慌,啊,来,咱们找下一个该死的!“


“滨田!立即去军火库,夺取占领他们的弹药库!立即执行!“黑石躲在领操台后大吼。
电话里传来一声”哈衣“。
“松本润!带七中队往营房东运动!包抄他们!“
又一声“哈衣”。

“小河源君,请往机关枪队营房运动!控制它,做我们的立足点!,立即!”电话声中断一下,然后传来缺少阳刚气的“立即执行”四个字。这声音,同开始第二次进攻前做训示演说的动静,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了!

韩书业和军需官站起身,目送最后一批搬运军需物资的队伍,这支衣着穿戴五花八门的队伍,渐渐隐没在东大墙墙根往北延伸的那行柳树趟子里。
“鉄驹,这儿可交给你了。”军需官交代。
“放心,一切尽在任团长和你的计划之中!”铁驹回答军需官。
“这些小鬼子,说来就来了!妈拉巴子还挺听说的!”韩书业向远处看着说,
“老军需,咱俩走!”
“还有我!”假娘们突然从军火库里钻出来,要跟军需官一块走。他一步不离军需官,目的就是保护军需官。这些日子以来,假娘们越来越觉得军需官这人绝对是杰出的人才,而且更佩服军需官对关东军行动所做的的判断,忒准了!在南大营这样的人没熬上营长、团长,实在屈才!
“小贾!你留在这!”军需官的喊声打断假娘们的回忆。
“嗯?为什么?”假娘们回过神来。
“在这,你应该更有用处!别总粘着我,跟条尾巴似的。”
假娘们还跟着军需官他俩走。
“站住!去鉄驹那儿!快点,小鬼子过来了!”
军需官一把把假娘们推到鉄驹的工事前。



一路上,冒着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射击,滨田的第五中队总算接近了军火库。这一路上,他扔下七八个死伤的士兵。
现在,滨田又钻进这个破屋,三个小时前第七中队第四小队队长阿部诚曾经隐蔽在此,向军火库攻击。当时那顿枪炮,早已把这个小破仓库的房盖炸飞,阿部诚的大部士兵也葬身于此屋,从这个破屋逃出去的阿部诚没跑多远,也被打死。现在这里,只剩四堵高低参差的断垣残壁。
但这里是唯一能够隐蔽并对军火库发起攻击的地点了。滨田这百八十人,挤挤挨挨,砸在房框子里外,支好枪炮,开始攻击军火库门前的守军。
军火库这儿的守军,是南大营鉄驹和他的机关枪队。目前,鉄驹这儿的武器弹药,是整个南大营近一千七八百东北军中最好、最充足的!
为什么这样配置武器弹药,鉄驹心里非常清楚。
工事也加高、加固了,两行大沙袋垒一人高,留有十多个射击孔。
面对鉄驹这个工事,滨田的重机枪子弹根本无可奈何。而鉄驹的人,干脆把几十米开外破屋子里的鬼子当做活靶子,只要有敢露头的,机枪一个点射,步枪只要一枪,保证揭开鬼子的天灵盖!在南大营,机关枪队的枪手,都是射击顶尖高手。
任玉山在军火库安放这支劲旅,目的就是要以这军火库为诱饵,把鬼子引到这四周空旷、只有破屋子可做火力点的狭小地方,便于防御者集中批量杀伤鬼子。
截止到目前,黑石伤亡官兵五十多,其中近二十个都是葬身于军火库这个小战场。
任玉山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下了血本,把南大营最好的装备、最好的射手,部署在这。已经初见战果,滨田已有十几个官兵做了鉄驹弟兄的枪下鬼。
滨田气的哇哇怪叫,命令两架迫击炮猛轰鉄驹的工事。
炮声一响,鉄驹他们迅速撤进军火库,军火库大铁门是二十公分厚的大铁板,迫击炮弹根本无可奈何!
偏偏在这懊恼万分无计可施的节骨眼,黑石野战电话铃响了,
“滨田君,军火库,拿下了吗?”
“伤亡严重,夺取困难!中佐,大炮轰击,炸毁它!”
“八嘎!我们需要那些弹药!”
原来,黑石没炮轰军火库是这个原因。
“继续攻击,一定尽快拿下!”
“哈衣!”滨田的火力又覆盖住鉄驹的工事,因为迫击炮轰击一结束,鉄驹的队员又钻出军火库,开始射击。
轰隆隆,连续三炮,滨田所在破房框子火力点淹没在炮火浓烟中。
“墩子,石墩子!”鉄驹高喊。
“石三炮!名不虚传!”
“哎,别傻喊了,送送小鬼子!”
滨田大腿被迫击炮弹皮生生切断,他在官兵拖拽下狼狈鼠窜;几个鬼子抬起重机枪去追滨田他们。
枪声连连,逃跑的鬼子不断倒下。
“三儿,把重机枪给咱留下,小贾,送那个大头头回老家!”鉄驹对身边的一个小伙子和假娘们交代。
“队长,不能只要重机枪,那仨鬼子也是我的了!”
啪啪啪,就三枪,三个抬重机枪的应声栽倒,重机枪落地。
滨田也落地,抬拽滨田的士兵栽倒。
滨田电话呼喊“炮轰!炮轰!”
一边朝旁边一根电线杆子爬。离电线杆子几步远,是一口大口水井,一圈井沿高出地面大约一尺。
鉄驹估计,这家伙,不是要投井自杀,就是要去那隐蔽保命。
“小贾,那个头子要是逃了活命,我可为你是问!“
假娘们慢条斯理的摩挲一把步枪,顺过去,“我八岁跟爷爷打围,十三打赖呆(狼),十五枪枪不走空!八斤大米一颗子弹,不敢糟践啊!“
“还啰嗦,那家伙要逃了!“
此时滨田一只手已经抠住井沿,再一使劲,就会横过身子,那可就被井沿掩护住了!
啪,随着枪声暴裂,滨田的脑袋一下扎在井沿旁,再也不动了!
“咋样?不是吹吧?“
“走,打扫战场!”鉄驹拍打假娘们肩膀一下,一边下令,一边纵出工事,向已经面目全非的滨田火力点跑去,队员们随后一一跳出工事,去追鉄驹。
队员们飞快的划拉小鬼子身上所有武器弹药,抬走重机枪,向大营东北方向跑去。
“爆破!”
机枪队殿后的队员狠狠一拽手里的铁丝线,
军火库上层爆炸,顿时破铜烂铁飞上天空。几乎伴随着鉄驹们自行引爆的声音,隆隆的野炮声从军火库冲天的烟火中传出。
南大营军火库分地上地下两层。现在爆炸的是上层。而下层,早已空空如也。
任玉山跟军需官耳语,合计的就是这个行动。
把关东军引诱到军火库附近的破屋子,因为鬼子别无落脚处,他一定会占领这唯一落脚地儿做攻击军火库的火力点。滨田和他的中队,七八十人葬身军火库争夺战,这充分证明一切均按预设推进,消灭鬼子有生力量的根本目的达到了。
同时,机枪队适时撤离,自己炸毁军火库,让鬼子误判…..以为南大营东北军弹药基本告罄,从而让鬼子接着犯错误。只有鬼子作出错误的判断、错误的决策、错误的行动,我们才有更多机会赢得更多胜利!

黑石的推进不顺利,他看看表,现在已经十一点半,可是小河源的队伍还没能跟他合拢,步兵三营营区大半还在东北军手里。
突然大营北门方向炮声隆隆,喊杀声震天。
二次突进大营后一直到现在,北大门还在东北军手里。但是守门的官兵既不能离开营门,与大部队汇聚,也因鞭长莫及无法参加杀伤关东军的行动。因为双方大部队都在步兵营区这对峙。
可是眼下不一样了,公主岭骑兵第二联队突然杀来,长谷部派遣增黑石的一百多“在乡军人“也掺和进来,一起对北门发起攻击。山炮、迫击炮,轻重机枪,以及所有武器,一块朝北大门守军开火。大门守军死的死伤的伤,大门被轰开。他们顶不住了,有限的火力根本阻挡不住关东军
骑兵的疯狂冲杀。
但是,“宁做刀下鬼,不做活人奴“的强烈信念,鼓动着这些官兵与鬼子玩命了!
他们跳下营门楼子,抡枪招架鬼子的马刀,有的举枪迎头阻挡鬼子,徒手的居然去抱住鬼子的马腿,迟滞鬼子马队的冲撞!
鲜血横飞,尸身遍地。北大门落在鬼子手里。骑兵联队向大营南部冲去。
北门的喊杀声、炮火声,使黑石精神一震。
此前,他已接到长谷部通报的援军马上就到的电话,但他真没想到公主岭骑兵联队来的这么快、这么是时候!
疾驰的马蹄声戛然而止,络腮胡子联队长下马。
他们的战马都排列在大练兵场里。
黑石立疾步上前,规规矩矩立正,朝络腮胡子敬礼,“大佐,您帅骑兵增援,胜利绝对保证!“
“当然,当然!“
小河源闻讯也立即面见络腮胡子。
这仨家伙立即交流情况,黑石主诉,详细介绍目前南大营战况。
“东北军,顽固。但是,他们的弹药不足!重武器,基本没有!“
“幺西,幺西!东北军,都在什么位置?“
络腮胡子询问。
“这边,步兵团营房区!“
黑石边说边指划步兵六栋营房。
“我,那边三栋攻击,“络腮胡子朝北一指,
”你们,这边进攻!“络腮胡子所指的”这边“正是他黑石久攻不下的兵营最南侧的营房。
比比划划,络腮胡子成了这里的总指挥。
“哈衣,哈衣!“
“哈衣,哈衣!“
黑石跟小河源一齐恭恭敬敬的“哈衣“。
“集中炮火,轰这里!“黑石指着最近的他久攻不下的营房区说。他不甘心把指挥权全交给络腮胡子。
“不,不!轰那边,把东北军统统赶到这边,”络腮胡子指指步兵营北部三栋营房,“然后,”
络腮胡子本来张开的两臂网胸前围拢,“嗯?”
黑石倒是聪明,“赶到这,一下子集中消灭?”
“幺西,幺西。”
看来,必须服从络腮胡子的命令了。
黑石、小河源,立即调动队伍,调整火力。
小河源的队伍调到黑石这面,这三股日军在这一测平行向步兵营区推进。
火炮等重武器一一进入预定位置---在大营西侧围墙下,炮口一律指向步兵最北侧三栋营房。

公主岭第二骑兵联队攻进大营后,任玉山和几个营长在步兵团团部研究下一步作战部署。
任玉山看看表,十二点五十多。他在分析推测,
“关东军占领那么多城市,他们已经腾出手,一定要全力攻击咱南大营。黑石的援兵会源源不断的开进南大营。我的意见,现在就做撤退的准备!”
“现在就撤!?”吉元嘉一下从办公桌上跳下来,急头白脸的吼起来,
“眼睁睁看着关东军在咱南大营横行?”
“先把伤员、非战斗人员撤出!医护人员留一部分。福瑞,你去安排,抓紧啊,关东军不会给咱留多少时间!”

“对,这样我们就轻手利脚,没有后顾之忧,放开膀子跟小鬼子整了!“李辅臣赞成任团长的意见。
吉元嘉也回过味了,“那就让他们快撤吧 !”
“报告!”
“进来!”
任玉山话音没落地,就闯进一个拄着棍子跌跌撞撞的人,他的衣裤弹穿火燎,破烂不堪,脸已经破相,但几处开裂的皮肉已经粘结,眼部伤最重,近乎失明的样子。
张福瑞喊道:“你是,欧阳玉?”
来人扑通一下,跪在张福瑞脚下,“团长,咋处理都行!欧阳玉回来领罪了!”
“我,踹死你!”吉元嘉真的一脚踢向欧阳玉。欧阳玉一动没动,只是脑袋垂的更低了。
“逃兵!你是他妈逃官!弟兄们呢?都让你整哪儿去了!”
在黑石突袭夺取大营北门后,炮兵、火炮和炮兵营成为关东军消灭的第一目标,炮兵死伤最严重,损失最大。
欧阳玉泣血陈述,“当时我本想组织弟兄们反抗,可是人人赤手空拳,只有被鬼子追杀的份。我不忍眼睁睁看着炮团官兵血肉横飞,就连拉带喊,带出几十人逃出炮营,翻过大营围墙,在长春东一个小村庄停留,包扎。我的腿伤势很重,只得滞留在那,对随行的弟兄,我让他们去留自由。我躺在柴火堆里,昏迷过去。苏醒后,我听到这儿枪炮声还这么激烈,我一下子被震惊了震撼了!没有枪炮弹药,你们,你们……”欧阳玉啪啪煽了自己几个嘴巴,”我要是不回来,还是人吗?“他又要煽自己。
任玉山和张福瑞急忙扶起欧阳玉,“兄弟,有话慢慢说!“
”我知道枪扳机、炮栓藏在哪儿!“
“在哪?!“吉元嘉、张福瑞和刚进屋的军需官一起发问。

电话铃响。任玉山接听。几乎踩着电话铃声,纽巴伦带着执法队进来了。
“我是任玉山。是熙洽长官吗?”
“为什么还不撤?嗯?是不是有人胁迫你?”
“熙洽长官,我最后喊你一声长官!反抗,是我带头!南岭大营没有几个敢胁迫我的!”任玉山看一眼纽巴伦。纽巴伦一激灵。
“ 吉元嘉在场吗?”电话里的问话。
吉元嘉听的非常清楚,一把夺过电话听筒,“吉元嘉在这,我就是!咋的,熙洽,你卖关东,卖东北军弟兄,让我们也跟着你当关东军的走狗吗?”
“放肆!“
“你我都是职业军人,关东父老养着我们,一个月上百上千块大洋!我们守土有责。不管是西洋鬼子还是他妈东洋倭奴,只要敢犯我国土,踏我主权,我吉元嘉抗争到底!“
对话迟疑一刻又通话了,“吉元嘉,你第一个违抗军令!“
“保家卫国,护境安民,这是军人第一天职!我只服从任团长命令,你,在南岭大营,狗屁不是!“

“我让执法队立即执行你!纽巴伦!”
“在!熙长官!我,我,立即执行!”
“吴队长!”熙洽就在听电话,纽巴伦好像有了几分底气,“拉出去!就地正法!”
吉元嘉走上前,一把薅住纽巴伦脖领子,把他的脑袋压在电话听筒跟前,
“熙洽,我操你八辈祖宗,关东军派特务暗杀我,没杀成,今天你也要杀我,你他妈不是关东军走狗你是啥?现在,当着你面,我崩了你派来的小狗崽子!”
吉元嘉说着话,撸子已经在手,对准纽巴伦脑壳,纽巴伦浑身筛糠,
“熙洽,老子让你听个响!“
啪的一声枪响,纽巴伦脑瓜立即开花!脑浆子崩溅的到处都是。
是执法队吴队长抢先开枪。
“草你妈,这条老狗,早就该死!“吴队长擦擦枪口骂道。
“反了!真反了!”那边电话啪的一声,再也没动静了。
吉元嘉收起撸子,握住吴队长的手,“老弟代劳了,吉元嘉谢谢你!一块干!“
吴队长真情的说,“血性汉子,都会这么干!哥,咱一块跟关东军干!“
“好!这一枪打得好!“任玉山喊“来人!抬欧阳玉去医伤!”
几个警卫进屋,搀扶着欧阳玉去找医护人员。
“张团长,派人立即取出机枪扳机和炮栓!记住,一定等这里统一安排完再使用,决不能先暴露我们的火力!”
“是!”张福瑞帮忙抻住欧阳玉一只大腿,嗖嗖嗖跟着跑起来。
“任团长,给我留一门炮,我非亲手轰死他们不可!”跑出老远了,欧阳玉还破声嘎拉气的吼叫。


黑石一声令下,西大墙下的十几门火炮一齐开火,步兵北部营区立即火光冲天,碎砖乱瓦凌空飞射。几间营房顿时淹没在火海烟雾中。
但是,这都是空炮!东北军根本没在那片爆炸区。

在步兵营区南侧一个小储藏室里,任玉山最后强调,“等炮火一结束,他们冲击咱这里时,再”,无需多说,大家立即明白是啥意思了。

炮兵三营伙房里,老田头死活不肯离开,“看我老了?我照样能砍小鬼子!”他抡着明晃晃的大菜刀,一手紧紧抠住切菜的榆木大菜墩子。
枪炮声声,让人非常着急,可老田头又这么倔,军需官看一时半会没辙,就朝假娘们使个眼色,“走,去看看那些马夫收拾的咋样了。”
他俩扭身朝外走去。
老田头一看这俩人走了,就松开抠着菜墩子的手,放下菜刀,去收拾锅灶。
军需官和假娘们趁老田头低头忙活的机会,飞步上前,一人抓住老田头一只胳臂,架起来朝外就跑。
老田头踢打着两条干巴腿,被弄出大厨房,塞到撤退的人堆里,交给一个小兵,“先把这老头弄出大墙去!”
“操,老许头,你不够意思!那些下酒菜我算白白供着你了!”
“到外面我给你整下酒菜!”军需官一边安慰老田头,一边催促撤退的人群,赶快翻大墙逃走。
东大墙下,临时码起一摞摞干檩子,供撤退的人们踩踏翻墙。
不时有啾啾啾的声音,这些流弹时而划过撤退的人群,大家立即加快撤退速度。

黑石、络腮胡子、小河源三支队伍齐集在大练兵场东西南北各个位置,各分三个梯队,每支队伍的第一梯队已摆开冲锋队形,准备向任玉山他们隐蔽的营房冲击过去。
黑石他们所以敢这样把三支队伍全都部署在大练兵场前后左右这空旷地域,黑石是有一个大前提,这个前提就是黑石已经根据东北军军火库已爆炸,弹药应该所剩无几,而他们虽然突破“封枪令“但拿到手的基本都是步枪这些轻武器。重武器,比如重机枪、迫击炮、步兵炮、山炮、野炮,不是被关东军毁掉,就是被他们的长官以防止同关东军发生军事摩擦而卸掉扳机、炮栓!这一点,从他跟东北军两次较量中已经得到证实:他们确实几乎没使用火炮、重机枪。
黑石估计,东北军大部队一定就在这营区的南侧!只要再来一次炮火覆盖,这步兵营区南侧的营房肯定也同北侧的一样火光冲天,一定会炸他个人仰马翻!届时,我的官兵一个冲锋就会突入,残破不堪的营房,肆意击杀东北军!而他们靠那点轻武器步枪,即使射击,可能造成的杀伤肯定非常有限!
卧倒在练兵场的黑石这样思考着,他一直没动,“一定要先找准东北军准确位置,然后再炮轰,炮轰后再冲锋!“

同一时间段,在东北军步兵营区南侧三栋官兵宿舍房里,每一栋都部署了近三百人的东北军官兵,并各配置三挺重机枪、五挺轻机枪,还有两门步兵炮和两门迫击炮。
在贴近大练兵场较近的营房房顶的烟囱口上面,架着一副炮兵观察敌情用的高倍潜望镜。潜望镜后有俩人,一个人把着一部电话机;另一个正在通过潜望镜观察大练兵场里卧倒着的黄亚亚一大片一大片关东军官兵。潜望镜不时瞭望西侧大墙下关东军炮兵的动向。
另外部署近四百官兵,在李辅臣指挥下,埋伏在步兵营区东侧的壕沟里、堤坝后,轻重机枪、火炮也早已架设好耐心等候关东军的到来。

黑石的望远镜一直没离开步兵营北侧的三栋营房。硝烟已经散去,但是那里破乱不堪的营房内外,没发现一个人影!黑石满腹狐疑。他用电话对络腮胡子嘀咕,“大佐,不对劲啊!”络腮胡子也举起望远镜,由北向南扫视整个步兵营区。轰炸区确实没发型现一个人影。
黑石的野战电话铃响,“黑石君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关东军司令部下令,旅顺步兵三十三联队、海城炮兵第二大队,很快就开赴长春,参加南岭大营围歼战!”长谷部抑制不住兴奋的语气。

黑石一直悬着的心彻底落地。他内心合计,南大营关东军现有二千四百多人,加上旅顺、海城开过来两支,应该不少于三千五百人,兵员会大大超过东北军,火力更占绝对压倒 优势!
但是,现在大营里的东北军到底在哪个部位,他们怎样部署的?情况不明。再加上他已多次吃过这里东北军的大亏,所以,他不得不好好寻思寻思,仔细盘算盘算。
是现在就发起进攻,以独占功劳,还是等第二批援军到来再攻击?
他一时犹豫起来。
络腮胡子性急起来,他打电话催促黑石下令发起攻击,而黑石却连连拒绝。毕竟黑石更了解南大营情况,所以,他、络腮胡子、小河源这三支部队的指挥权仍然放在黑石手里。这是黑石请示后,长谷部给予明确肯定的。
黑石接电话,以及跟络腮胡子争执的举动,引起兵营房顶观察员的怀疑,再加上刚才已有一次火炮轰击,按说,步兵应该在炮轰结束后立即发起冲锋。但现在这些小鬼子却一直卧倒不动!观察员立即把这情况和他俩的怀疑报告给指挥部。

临时指挥部里,任玉山立即召集张福瑞、吉元嘉、军需官、张乐山、李辅臣等研究讨论。
“显然,黑石在等待什么!”任玉山做如是推断。
“等候什么?他等候什么呢?什么最值得他等候呢?”吉元嘉问自己,也是在问大家。
“是啊,一千多关东军,暴露在空旷的练兵场上……”张乐山也颇多狐疑。
“援兵!他一定在等援兵!”军需官斩钉截铁地说。
“援兵一到,黑石兵力必然会占绝对优势,所以,这的确值得冒险等待!”任玉山进一步细化、明确了军需官的推测。
“那么,等黑石的援兵到达,从人数上我们立即成为劣势,而且我们的火力根本没有压倒优势!那时,必然陷于被动!”张福瑞说。
“立即行动,先发制人!争取牢牢把握主动权!”任玉山见大家意见趋于一致,立即下了决心。   
“大家马上回各自防区!准备进攻。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快速突袭‘!”

任玉山看看手表,两点零一分。
“电话员,向各防区发布如下命令:
两点零八分,所有火炮同时轰击西大墙下的关东军火炮!所有轻重机枪火力覆盖练兵场关东军第一梯队!“ 任玉山口头发布命令的同时‘旁边的两个电话兵复述一遍、准确无误后即刻向各单位发出这一指令。
“华子义、厉天木!”任玉山喊道。
“到!”一直在门外警戒的华、厉二人立即进屋。
“你俩立即带人潜出大营侦察,放出侦察的人尽量远些,发现日军援兵立即报告(骑马赶回来、或用家养的狗?)!”
张福瑞等回到自己防区时,重武器全都做好发射准备。

络腮胡子几次想站起,都被黑石旁边专门盯着络腮胡子的伍长山田发现,并捅捅黑石,让黑石及时阻止住。这次,络腮胡子更冲动,刚直起身子,电话铃响了,“大佐阁下,请耐心隐蔽!“
络腮胡子只得趴下。但他非常恼火!他刚刚从公主岭战场下来,公主岭的东北军,根本不堪一击!他的骑兵还没纵马驰骋挥动军刀,那些脓包就自动缴械投降了!
现在,这头野兽以为南岭大营的东北军也这德性 ,所以他急于要大显身手,亲手斩劈几个东北军,以祭他这把还没饮血的战刀!但他又不能违抗长谷部下达的军令:一切服从黑石指挥!
突然,惊天动地疾风暴雨般的火炮轰击声,轻重机枪哒哒哒声,一下击碎络腮胡子的胡思乱想!
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左肩胛。战刀未饮血,魔躯先中弹!

黑石一下蒙了!东北军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多火炮和重机枪!?
他电话呼叫络腮胡子,“大佐,保护好自己!“
”八嘎!“络腮胡子极其光火。他心里咒骂黑石,如果早几分钟冲锋,说不定现在已经攻入东北军营区!
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
西大墙下,关东军十多门火炮阵地一片火海,东北军炮弹落在对方火炮上,钢浇铁筑的火炮立即分崩离析;落在炮弹箱上立即产生二次爆炸,落在炮兵堆里,立即血肉横飞。关东军炮兵完全丧失还击的机会,更丧失了还击能力。
大练兵场上的关东军立刻成为活靶子!一片黄色立即染成一片鲜红!
练兵场西侧排列整齐的马立即炸了营,子弹、弹片击中的马死伤累累,活着的那些马挣脱缰绳,四处乱跑。
大部关东军边射击边后退,四处寻找哪怕一点点坑坑洼洼或地面凸起处,但没有这种藏身地方,所以只好躲到活着的或死了的马匹后,隐蔽、开枪还击。
任玉山一看,该出击了!“冲锋号!“
伴随着滴滴答答的冲锋号,南大营步兵、炮兵立即冲出。呐喊声,枪支发射声,伴随着脚步声,排山倒海似的朝关东军压过去。
吉元嘉带领炮三营,冲在最前面,他背后斜插一口铡刀,刀把朝上,铡刀钉孔这端掖进武装带里,左侧斜挎驳壳枪右侧挎撸子。现在他手里又多了一挺轻机枪!他一边射击一边向西猛追。
很清楚,后退根本没有藏身之处!必须面对面硬碰硬玩命了。


黑石立即站住,拔出指挥刀,命令他的队伍停止退却,先迎击冲过来的东北军。
黑石抄起野战电话,“喂,喂,大佐!往北运动!去占领北边的空营房!“  
黑石所发出指令的话是喊出去了,可是,络腮胡子根本没回应!他突然明白,刚才猛烈的炮火,一定把野战电话线炸断。
黑石电话的意图,是让络腮胡子的队伍往步步兵营区北三栋和更北面的炮兵营房区移动隐蔽,待占领了稳定立足点后再图后计。
但是现在只有他指挥自己的队伍,迅速往北部运动了。
黑石的命令生效了,他的小队长,他的伍长们率先调转头,就地卧倒,朝铺天盖地压过来的东北军射击。随后日军都调转头,也就地卧倒射击。
黑石一边挥刀频频向北指划,一边哇啦哇啦喊叫,一边向北移动。他的伍长、曹长也力图尽快摆脱东北军纠缠,在逐步朝北面运动。

这时,双方已有一部分官兵短兵相接,犬牙交错,白刃相搏,所以东北军轻重机枪也停止射击。这算暂时解除了关东军遭受灭顶之灾。
吉元嘉疾步飞窜,东躲西闪,一路抡起铡刀寒光凛凛。此时,他离黑石不过几十步。
他双眼紧盯着挥舞指挥刀的黑石,已经看出黑石要往营房区北部运动的企图。
他回头搜索随行护卫他的苏凤祥、姜德顺和祖有禄。“姜德顺!”姜德顺一个突刺,捅倒缠着他的小个头鬼子,疾步插到吉元嘉身边。“赶快报告任团长,黑石要去占领炮兵营区!”吉元嘉担心任玉山没发现黑石去占领北部营房区的企图,所以派姜德顺去通报任玉山。

其实,房顶操作潜望镜的俩观察员已经把这一重要动向报告给任玉山。
此时,张福瑞带领炮团官兵,抬着两挺重机枪,拼命跑到步兵北侧营房区和炮兵营房房区,在这两个营区各留一挺重机枪和三挺轻机枪,外加一个连兵力。大家迅速选好位置,安放好轻重机枪,严阵以待。
此时,络腮胡子和小河源也看出黑石的战术意图,立即指挥各自的队伍,拼命摆脱东北军的粘附,向北部移动。
同时,他立即喊来传令兵,“去北门,池田小队,统统调来!”
传令兵悄悄绕出厮杀的阵地,去北门调兵。


只有到达北部区域,才能站住脚,才能得到营房的庇护,也才能建立火力点,组织反击。这一点,所有关东军官兵已经都非常清楚。所以,这伙面临死亡威胁的家伙,爆发出惊人的凶狠恶猛,拼杀突然加力,动作立时迅捷。毕竟,这些家伙都是经过多年训练打磨的正规化职业军佐。
一时间,东北军伤亡突增。
姜德顺一身血色杀过来,“立即撤出战斗!”
吉元嘉一愣,“撤出?等我把那个家伙干掉再说!”
姜德顺没敢搭话,他挺一挺手里的德造步枪,朝最近的一个鬼子捅过去,那个鬼子拼力架住姜德顺的枪刺,向后倒退。姜德顺疾步跟进,又一个突刺,刺刀插进那个鬼子的肚子上。
“去苏凤祥那边!”
此时,苏凤祥和祖有禄被三四个鬼子包围,他俩拼力招架,但已不占上风。

姜德顺没回应,反而朝吉元嘉靠过去。因为三个鬼子向吉元嘉围了过来。
吉元嘉横眉立目,“快去!”随着怒吼,吉元嘉的铡刀抡向姜德顺!
姜德顺只得放弃保护吉元嘉,左右穿插跳跃,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身,躲开阻挡他的一个鬼子,几个箭步,窜进包围苏凤祥、祖有禄的鬼子的夹空,顺手从一个鬼子背后一挑,这个毫无防备身后突然攻击的鬼子,一下栽倒在地。姜德顺趁机窜到苏凤祥俩人身边。仨人立即组成一个三角形防御圈,明晃晃的枪刺抵住包围他们的四个鬼子。

此时,吉元嘉离黑石只有十来步远了。很明显,吉元嘉的攻击目标就是黑石,这一点,周围的鬼子也看出来了,所以,小鬼子们有意朝黑石靠拢。他们都清楚,黑石不仅是南大营突袭计划的策划者,而且还是这场战斗的最高指挥官,他们尤其感激佩服黑石——刚才黑石暗示他们立即往营区北部移动,这无疑是要保护他们!
对这样的指挥机敏果断的长官,必须要给全力保护!


大练兵场上,到处呈现一片片灰黄两色军装,两军白刃格斗进入白热化。
四五个鬼子截住直逼黑石的吉元嘉。

吉元嘉直取黑石的道上,捎带放倒了两 三个阻挡他前进的鬼子。他抡动的铡刀,让小鬼子非常惊惧:这是什么家伙的干活?分量咋远远超过我的三八大盖?吉元嘉人高马大,劲沉力猛又敢玩命,所以有时他飞速抡动时,刀背就让鬼子重伤或丧命。
这四五个鬼子,围住吉元嘉,来回转了好几个圈,就是谁都不敢先出手!
吉元嘉何等精明?他寻思,鬼子这样围着他转,时间一长,如果防守出现一个漏洞,后果就不堪设想!想到这,三尺多长的铡刀已经抡出,在周围鬼子面前立刻掠过一圈寒光,鬼子们本能地后退一步。收回铡刀的瞬间,吉元嘉借助收刀的余力,刀尖点地,一个鹞子翻身,硕大的身形已经落在鬼子包围圈外,随身带刀的过程里,锋利的刀刃切过他翻身飞跃所经过的鬼子脖颈,这个鬼子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就一头栽倒!
这时,姜德顺三人已经解决了包围他们的鬼子,正向险象环生的吉元嘉靠拢。


任玉山临时指挥部。
任玉山在听电话,“有多少人?”
“弄不清准数,估摸得有二三百!从长春市这个方向来的!”
“厉天木,你们继续侦察,有情况迅速报告!”
“是!”厉天木那边挂断电话。
“通讯员!马上去找吉元嘉,命令他立即收拢队伍,迅速撤回,关东军援兵就要到了!告诉他,必须立即返回,南大营全体官兵准备撤退!”
“是!”通讯员小结实转眼跑出屋。
“干巴,你也去!跟小结石结伴,注意保护自己!”
“是!”警卫员干巴随后跑出。

军需官清楚,目前情况已经很严重,就跑步来临时指挥所,刚进屋就急着问: “任团长,现在你咋打算的?”
任玉山还在寻思,关东军援兵就要进来了,怎样才能使部队不致被包围困住呢?
“如果关东军马上进来,吉元嘉那些人立刻会被包围!”军需官提醒。
“这正是我着急的!有啥办法延迟他们的援兵进营,好让吉元嘉尽快撤回来呢?”
“打伏击!”军需官提议。
“伏击?对,就这样办!”任玉山猛的一拍桌子,立即抄起电话,“李辅臣!”
“在!我就是李辅臣!”
“立即带领你那所有人,急行军去北门外,打长春方向来的关东军!”
“是!”
军需官出屋前对任玉山说:“我去找吉元嘉,让他马上撤出!小贾,跟我来!”



这会儿,在攻击开始前占领大训练场最北部的络腮胡子队伍,有百十来人已经摆脱东北军,朝步兵营北侧那三栋营房狂奔。
离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二十多米远了,狂跑的关东军们越发加快速度。

突然,轻重机枪一起开火,跑在最前面的几十个纷纷栽倒,后面的,有的立即急刹车卧倒,有的掉头往回逃窜。延伸的火力追逐着这些逃命者。

张福瑞兴奋的鼓励机枪手们和身边的官兵,“使劲揍!多弄死他们几个!”
轻重机枪叫唤的更起劲了。
电话铃响,“喂,任团长?嗯?这么快?好,我马上集中,收拢队伍!”张福瑞放下电话,“全体,停止射击,立即撤出,向任团长指挥部靠拢!”
“为啥撤?干的正过瘾啊!”机枪手李大个子不解的问。
“立即执行!”张福瑞一脸冰霜,与刚才激励大家使劲射击时,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张团长从来没这么严厉,看来情况非常严重!
大家纷纷行动,迅速撤离。


吉元嘉终于抢到黑石身边。

长春市到南岭大营的路上,大岛带领旅团原计划做预备队的第四中队,也在急行军。
宽城子被他占领后,他安排那里的防务。长谷部本来也在坐等很开就会到达的旅顺、海城援兵。但是,却突然接到南大营那儿吃紧的军情,所以他只得立即命令大岛带兵援助黑石。
现在,南岭大营已经在望,他命令再度加快急行军速度。他的官兵开始急速跑步行进在土石公路上。
公路两边,望不到边的高粱地,一片摇曳着的红穗子;高低错落的丘岗上,生长着茂密的蒿草树木。
大岛的队伍行进到公路一个下坡地段,这段路,酷似凹下去的马鞍形。
“开火!”这俩字还没落地,公路两侧丘岗后的轻重机枪、迫击炮、几百支步枪一齐朝这段凹型公路的关东军急速射击。
走在队伍中间的大岛一惊,他立即躲到路边一个土石堆子后,指挥官兵分散还击。但是,一片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路上。
最先遭到火炮、重机枪攻击的,是大岛的炮兵队。此时,炮兵小队四架步兵炮、两架迫击炮几乎全部被击中击毁。
大岛恼羞成怒,督促官兵向公路两旁的丘岗冲击。但是,李辅臣的东北军居临下,不慌不忙寻找各自的目的,一枪一个。
冲击的鬼子急忙卧倒射击,可是,东北军都有掩蔽物保护,子弹根本无可奈何。
李辅臣看看表,“二十四分钟。再压他们一会!”
双方就这样耗在这儿。





援兵迟迟不到,再这样纠缠下去,不仅会前功尽弃,而且很可能会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那时,他这个中佐即便能侥幸不死,但是建功立业继续升职的理想会统统破灭!黑石一边躲避,一边寻思,必须放马一搏!黑石要玩命了,他的战刀嗖嗖嗖,直取左右不远的东北军官兵,几个包围他的官兵被逼的连连后退。与此同时,他还夹杂大吼大叫。他的部下看到他玩命的架势,听到他狼嚎似的督战,精神情立即一震,各个像刚扎过吗啡似的,一个个加大拼刺速度。一批东北军官兵纷纷栽倒。
吉元嘉双目立刻血红,现在,他胳臂大腿肋巴多处见伤,鲜血遍布。
浑身是伤的小结实,跌跌撞撞扑到吉元嘉身边,“快撤!死命令,快…”话没说完,小结石的头一下扎进吉元嘉怀里。小结石,新兵,刚刚十七岁!
吉元嘉眼泪一下噗噗滴落,他一只手抡动铡刀,一只手使劲抱一下小结石,轻轻把他放在地上。双手握刀,泼风似的朝周边的关东军砍杀。
假娘们换家伙了!他端一支德国冲锋枪,一路突进,时而连发,时而点射,阻挡他的鬼子连连倒下;军需官一手掐一把二十响,        在假娘们后面,随时给被假娘们打倒还在挣扎要站起开枪的补上一枪。
“吉元嘉!”枪击鬼子正在兴头上的假娘们突然醒悟:快快找到吉元嘉,这才是此行的要事!
这时,他俩已经看到吉元嘉。
换过弹夹,又一阵速射,军需官俩迅速靠近吉元嘉。“撤!再不撤,就让大岛的人包饺子了!”
双目猩红的吉元嘉嚷道:“我要整死黑石!”
军需官枪把子猛磕吉元嘉肩膀,“还想让弟兄们跟你一块去死吗?”
疼痛的吉元嘉听到军需官这一嗓子,立即清醒过来。他看到,周边东北军官兵倒毙的到处都是。
“撤,弟兄们!立即撤退!”
他跟军需官、假娘们一路砍杀、射击日军官兵,一边大声呼喝撤退,一边护佑围前左右的东北军官兵,一边朝步兵团部方向退却。于是,东北军官兵在吉元嘉带领下,迅速朝团部集结。
黑石的压力顿时释放,他深深透了一口气,拄着军刀大口大口喘息。

这时,海城、旅顺的关东军已经攻进南岭大营!
大岛也带领残兵败将攻进南岭大营。
这是因为李辅臣估计吉元嘉他们已经撤出战场,他伏击大岛的作战目的已经达到,所以主动轻松撤回。

大岛现在成为此地的最高指挥。现在汇聚南大营的关东军共有四千二百多人,火炮数量不足,立即从长春大本营调用,兵员超过东北军两倍。所以,大岛决定立即组织进攻。他当场拟定出三路围歼南大营东北军的作战计划:
“我,海城赤西君,进攻步兵营房区;
旅顺大野智君、长春(黑石的)第五中队,进攻炮兵营房区;
坂本君(就是公主岭来的那个骑兵联队长----络腮胡子),从大营北侧迂回到东大墙,从后面进攻东北军;
黑石第七中队、小河源君,从南侧迂回到大营东面围墙里,进击东北军并堵住东北军退路。“
大岛指划着黑石所带的南岭大营的地形图,一一指点,落实各部作战任务。
“进攻信号-----我这里火炮开始轰击,各部立即进入进攻!速做准备!”
“哈衣!”各路鬼子头头立正敬礼,接受作战指令。


吉元嘉们撤回后,任玉山立即把临时指挥部迁到大营东半面各营伙房。因为他估计,大岛攻击前,一定会先行炮轰步炮两团营房区。
在大岛部署作战计划、分派作战任务的同时,任玉山也在部署撤退事宜。

“大营东北、正东,这是两个撤退出口。李辅臣、张乐山,知道出口位置吧?“任玉山问。
“清楚!“
“好,你俩各派二十人,立刻在预定位置开出撤退地道!给你们二十分钟!”
“是!”两位营长立刻出去派遣人手。
“费那劲干啥?就用炮轰开呗!”
“炮轰倒是省力省时,可那不就暴露咱们撤退的意图了吗!“军需官顶回这个提议。
“咱们分三批撤出。军需官,你带那些马夫杂役医护人员先撤!“
军需官没有反驳,他轻轻点一下头,算是接受了任务。因为他深知,此时已经是分秒必争,说不定撤退计划还没安排完,关东军就会开始攻击!所以不能纠缠浪费时间。
“张团长、吉元嘉,你俩带炮团第二批撤退!撤退前,火炮全部毁掉,绝不留给关东军!“
吉元嘉没等任玉山说完,就跳出来拒绝,“我押后!你们先撤!“
任玉山掏出手枪,啪的拍在桌上,“执行!我没工夫跟你磨牙!“
吉元嘉还想争辩,被军需官扯到一边,跟他掰扯。
“哎,石墩子新媳妇走了吗?“任玉山突然想起这事。
“早送走了!那媳妇,说啥不走啊,非要陪着墩子不可,这小子,命好,摊上好媳妇了……“假娘们抢先回答。
“行了行了,别得得了!“

这时,李辅臣、张乐山已经安排完开挖撤退地道的人员,刚好进屋。
“你俩,“他指指李、张俩营长,”咱仨断后!厉天木、华子义!“
厉天木和华子义立即上前听取指令。
“你俩的任务,看住吉营长,一定要保护他!“任玉山白了吉元嘉一眼。
吉元嘉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我是小丫头片子啊?还派人保护我?“
“你刚刚下来,缓缓劲!别不知好歹!“李辅臣连劝带讽。
吉元嘉啪啪连拍自己胸脯子,“啥事没有!“可是,拍到胸前一处伤口上时,他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眉。

“别逞英雄了!赶快准备撤退!“张福瑞劝道,他用力把吉元嘉推出屋门。
可吉元嘉就是赖着不走。
“李辅臣、张乐山,带着你们营,立即去营房区东,部署阻击!”
“是!”二人旋即出屋。

轰隆隆,轰隆隆,大岛进攻前的火炮覆盖开始了。

“张团长,带炮团各营去东大墙,构筑工事,掩护第一批人员安全撤退后,接应李辅臣他们撤出阵地,然后立即撤出大营!”
“是!”张福瑞一个立正,拉住吉元嘉,转身跑步出屋去做准备。吉元嘉只得勉强随行。

步兵、炮兵营房区火光冲天,腾起的黑烟立即遮蔽了太阳光,南岭大营上空立即‘乌云‘密布。
这次轰击,有刚刚从长春第三旅团调来的十多门大口径火炮,都是从铁路运到的大家伙。但是,他们只是炸毁了空荡荡的营房。

轰击结束,四千多关东军铺天盖地朝东大营东部区域围攻过来。
大岛挥动指挥刀,他身前身后的官兵立即朝已经被炮火轰击的破烂不堪的营房区冲去。一伙鬼子摸进任玉山的指挥部,屋顶七零八落,四面残垣断壁一片烟火留下的黑色。
各个屋子几乎都这个模样。
大岛的这些勇士们,立刻雄赳赳气昂昂的往营房区东侧快速推进。


李辅臣、张乐山最先跟大岛的迂回队伍接火。
坂本,即络腮胡子,他率公主岭骑兵本部及黑石的第七中队,气势汹汹的向李辅臣的阵地扑来。李辅臣这儿的三挺重机枪,一下封住了坂本前扑的道路。一排官兵倒在密集的枪弹下。活着的,立即向南大营各营伙房撤,躲到伙房墙角、烟囱后还击。
坂本立即把三门迫击炮安放在炮三营伙房西面,利用曲射优势,朝李辅臣阵地发射了三次齐射。炮弹在李辅臣阵地连续爆炸。这部分东北军伤亡顿增。

第二防线的张福瑞已经把第一批撤退人员安全送 出大营。
他清楚地知道,重创李辅臣官兵的迫击炮一定就在三营伙房西。他立即命令石墩子,调过他这里唯一的两门迫击炮,端掉覆盖李辅臣阵地的火炮。
石墩子沉着的调整好两门炮的射击方向和角度,炮弹随着石墩子一个“放”字飞出。轰!轰!两声巨响过后,李辅臣阵地再也没有炮弹爆炸声了。
“好小子!炮神!你他妈就是天生的炮神!”吉元嘉兴奋地大喊大叫。
伙房西侧,三门迫击炮东倒西歪,关东军长春守备队炮队长仓本茂,倒在一架损毁的迫击炮上。
这家伙,此前已经负伤,伤在左臂。而这次,石墩子两炮,就把他送回东洋老家!
四五个炮兵鲜血淋漓 里拉歪斜爬起,查看火炮,“全完了!”

黑石与小河源从大营南侧运动到大墙东侧的迂回战术,意图是从后面堵截包抄东北军,以此达到一举全歼的战略目的。但是他推进到军火库南面时,被张乐山的步兵二营拦住,黑石立即命令炮队轰击张乐山阵地,然后再令步兵冲锋。
此时,张乐山就要遭遇李辅臣刚才被轰炸的噩梦。但是,张乐山比李辅臣多了一个心眼。他预测关东军会采取迂回战术,从南侧推进包抄他们;而且也预测到关东军要迂回,军火库是必经之地,所以,他在军火库设下埋伏。张乐山敢在军火库设伏,是因为此时的军火库,已经空空如野。
原来,在黑石的滨田中队进攻夺取军火库之前,军火库里的弹药和能派上用处的武器就全部秘密转移到南岭大营一个储存越冬蔬菜的大窖里。在军火库清空武器弹药后,仍然在那里投放鉄驹和他的机关枪队,目的是利用黑石一定要夺取军火库的心理,引诱黑石在夺取军火库时投放重要力量,以便对其予以消灭或重创。
任玉山和军需官这个“诱敌上钩”的战术果然奏效———黑石的滨田中队半数人马葬身于此,滨田也在那次战斗中被击毙。
既然军火库已经废弃,那就完全可以在此再做一篇好文章!张乐山这样寻思。
                     张乐山非常熟悉南岭大营内五十多所大小建筑的内外构筑,对军火库更是了如指掌。
军火库,最初只是一处储藏一般军需物资的大仓库。当时的大营军官为防备发生意外,在此仓库内设置了紧急避难和逃生暗室与暗道,暗道直通南岭大营外。改作军火库后,这条暗道并未破坏,只是封死了暗道口。而且在军火库地上这层的顶棚,还设置了通风换气的秘密暗窗。
改建成军火库时,张乐山参加了改建全过程。所以他就想把军火库这个秘密的使用价值发挥得淋漓尽致。
由于在南大营的战斗频繁,再加上军火库已经废弃,所以黑石等无暇顾及这个不起眼的建筑。
但是,张乐山却把它派上大用。

他派排长李佩兰率十名战士,带足弹药,在大岛发动攻击前就进入军火库,进入暗道,隐藏在暗室里,等待机会。
现在,李佩兰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黑石的炮队阵地就设在军火库南侧。军火库是非常理想的掩蔽物。
小河源非常精通炮兵技术,在这儿,他一定要露一小手,以此为来自公主岭独立守备队步兵第一大队大队长扬名立万,也改变进入南岭大营后毫无建树的黯淡形象。
他决定亲自指挥炮队,实现这一宏愿。
在这位大队长指挥下,各号炮手立即进入各自岗位,炮队迅速做好攻击准备。
小河源搓搓带着白手套的双手后,举起右手,发布命令:“预备!”小河源“开炮”俩字还没出口,右手还没下划,一阵密集的弹雨覆盖了小河源炮队阵地。
爬上军火库顶的李佩兰十一人,各有自己的目标:
其中八人的首轮攻击目标是小河源的四门火炮;李佩兰和一名战士的目标是指挥官小河源。
首轮攻击旗开得胜:三门火炮立即报销,剩下的一门炮架被击毁,一时无法还击。
这个炮组人员一面往军火库墙根移动火炮,寻找东北军射击死角,一面修整炮架;
小河源右臂中弹,白手套立即染成鲜红色。他命令他的炮兵立即逃窜到军火库墙根。
李佩兰的二次攻击开始。这次,他们换了家伙:十多人一起向军火库外墙根投掷手榴弹!
下面立即鬼哭狼嚎。这帮家伙,刚躲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庆幸能保住小命。可是却祸从天降!而他们连攻击他们的东北军的影子都没能摸到,射击根本没有目标!
还有别的办法吗?这些鬼子只有再换地方,以避灭顶之灾。几个人搀扶着小河源,朝黑石大队人马处踉跄逃生,另外五六个则边跑边回头射击。
黑石震怒之至,火炮尽失,炮队伤亡过半,还怎么杀伤他眼前的东北军?黑石再一次拔出指挥刀,要举刀前挥。他这一举动,是要再一次硬碰硬,跟眼前这伙东北军死磕了。
小河源一把拉住黑石举刀的手。“黑石中佐,请求炮火!“
黑石一愣,立即要通大岛电话,“大佐阁下,请予炮火支援!轰击方位:军火库北,一百八十米!“
“第二炮队,炮火准备,方位:军火库北,一百八十米!“
没过三分钟,张乐山的阵地立即弹暴隆隆火光冲天黑烟笼罩。
炮声催促吉元嘉飞步赶往张乐山二营阵地,厉天木华子义紧紧跟随。
到达二营阵地,吉元嘉们眼前一片狼藉。十几个东北军官兵倒毙在浅将蔽人急就草成的战壕里、天然堤坝后,受伤的官兵在自行包扎或等待救援。
吉元嘉几人立即抢救,安置伤员。因为他们都清楚,关东军步兵马上就会上来。
吉元嘉与张乐山扫视阵地,他的官兵都在做迎击关东军步兵的准备。枪上刺刀,手榴弹揭开尾盖,摆放在眼前。
吉元嘉背后仍然插着那柄大铡刀。此时,他已收起撸子,换了一把驳壳枪。一口铡刀,两支短枪,够招呼鬼子的了。
“赶快回你第二防线去!准备撤退!“张乐山一看吉元嘉的披挂和架势,明白这家伙要赖在他的阵地不走,所以下此命令。
“来接应你们,这也是我们的作战任务!“
“厉天木、华子义!把你们营长整走!”
厉天木、华子义去架吉元嘉胳臂,吉元嘉猛力甩开,“你俩回去,报告张团长,就说我吉元嘉留在这了,协助二营张营长。”
厉天木、华子义不走。
吉元嘉掏出驳壳枪,“这是命令!还要逼我强制执行吗?”
这俩人没辙了只得迅速返回张福瑞团长那去报告。
大岛队伍逐步朝南岭大营东部压缩,包围圈只差一个缺口还没封闭,即李辅臣、张乐山两处阵地。
此时,张福瑞他们隐蔽在沿大墙墙根刚刚挖掘的交通壕里。他们身后,就是大墙正东供撤退使用的地道口。
黑石、坂本两支迂回的队伍开始对李辅臣、张乐山的第一第二营发起攻击。
大岛和大野智的两路人马也朝李辅臣、张乐山压过来。
生死存亡的时刻来临了。
这个时候,任玉山出现在第二营阵地。
张乐山一看见任团长,立即火了,“身为总指挥,你跑到我这干什么?!警卫员,你是干啥吃的?立即保护任团长去第二防线!”张乐山说的第二防线,就是张福瑞团长指挥的紧临东大墙那部分队伍。
看见吉元嘉也在这里,他非常生气,但是,任玉山已经没理由命令吉元嘉也回第二防线了。因为他也不打算离开二营阵地。
大岛和海城来的赤西仁从西面也就是他所谓的正面扑向东北军步兵一营李辅臣的阵地。
李辅臣的轻重机枪一起开火。
大岛的两支人马也立即安放好机枪阵地,开始火力对抗。

黑石和小河源的两支队伍要突入张乐山二营阵地。
吉元嘉等待的时刻终于来临了!他决心会会黑石这个日本著名武士。
但是张乐山可不想跟黑石队伍黏在一起!他低声命令李佩兰:
“悄悄传话,从这里向南面的军火库移动集结。集结后,你带大家迅速进入军火库!明白啥意思吗?”
“明白!请营长放心!”李佩兰立去执行命令。
“所有轻重机枪、火炮全部留下!”
看到李佩兰带领官兵往军火库转移,任玉山和吉元嘉都一愣。张乐山跟他俩耳语几句。任玉山、吉元嘉眉头立刻舒展了。

“我去一营!”任玉山一边迈步,一边跟张乐山打招呼。吉元嘉也来一句“还是我去吧!”他朝任玉山俩警卫使个眼色,然后自顾自的往一营那儿跑去。
张乐山一看,急了。他朝任玉山的警卫员一招手,俩小伙子架起任玉山的双臂,就朝军火库跑去。
任玉山不好挣扎,只是说,“放手吧,我还能飞到一营去啊?”
俩警卫一想也是,最高指挥,怎么会在这么多部下面前撒泼呢?任团长可绝对不是吉元嘉营长!
任玉山带着警卫向军火库走去。
一个通讯兵追上任玉山,“报告团长!熙洽副长官的亲笔信!是司令部派人骑马送来的。“
仍在行走的任玉山接过信,只溜一眼,咔嚓咔嚓,狠狠撕碎熙洽的信。
“说的啥?“张乐山问。
“撤退!熙洽只能放这臭屁!“




“所有轻重机枪、火炮,火力准备!目标,南面独立小屋!一定要干掉它!“
张乐山说的“独立小屋” ,位置在军火库北,里军火库四十多米远,是南大营原来养狗的所在。那里,就是黑石最重要的火力点,也是黑石的指挥所,那里有黑石的第五中队一个炮兵小队----三门步兵炮。
张乐山看炮火准备完毕,一声命令“开火!”
隐蔽在临时开掘出的两米多深的凹槽里,两门迫击炮一门步兵炮率先开火。
独立小屋即刻房倒屋塌,鬼子四处逃窜。
“机枪开火!“张乐山命令。
奔逃的鬼子纷纷倒地。其余一部分窝在独立小屋残垣断壁后隐蔽。
此时,黑石眼睁睁看着张乐山的大部人员都进入军火库!他大惑不解:他们要自寻死路吗?黑石立即请求大岛给予二次炮火支援,他迅速报告了方位、距离。
此时,张乐山命令最后这批人,“立即破坏所有火炮和重机枪!”大家一下傻了!
“营长,我们还没出大营呢!”
“这是指挥部命令,立即执行!”张乐山铁青着脸。但是,他的眼里,已经饱含泪花,只是尽力抑制才没让眼泪流出! “抓紧时间!执行!”
官兵把携带的几个炸药包塞进火炮炮膛,重机枪机针盒也塞进炸药,大家一边布设导火索,一边跟着张乐山向军火库撤退。到了军火库门前,在旧工事后,一拉点火索,从两米多深的隐蔽工事里腾起烟火,传出猛烈的爆炸声。炮兵们擦抹着眼泪,进入军火库。
这一连串的行动,其实不过几分钟时间。
大岛的火炮炮弹轰鸣着落在军火库顶,军火库立刻淹没在一片烟火中。这,真像在为张乐山撤退的队伍鸣放礼炮和烟花!
黑石虽满腹狐疑:他怎么也想不出,眼前这股东北军为什么自动钻进军火库?
但是他也明白,现在,这股东北军肯定安然无恙!
“向北,四百米,前进!”
李辅臣二营阵地。
坂本骑兵联队和黑石的第七中队的一部终于突入李辅臣的阵地,与东北军捉对拼杀开来。
这回坂本学乖了,突入二营阵地的,他只派第七中队和自己一个小队,大部分兵力都留在原地做预备队。
但是,坂本昌一本人嗜血成性,一有斩将杀卒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因此,他虽然年近五十,他也随自己骑兵小队突进李辅臣二营阵地。
吉元嘉虽然没能会着黑石,但是 能砍杀络腮胡子坂本昌一(即络腮胡子)的骑兵,也是自己军旅生涯中大快朵颐的幸事。何况,他几次三番要与关东军面对面,还有深层原因,就是给惨死的东北军弟兄报仇雪恨,也为他家二十七年前惨遭蹂躏致死的亲人报仇雪恨!他曾多次梦见糟蹋自己亲人的仇家,仇人的模样已经深深刻进自己的脑海。他也幻想有生之年能遇见并手刃仇家!
坂本昌一要寻找最强硬的对手!他一眼就选中了离他不算远的吉元嘉!
吉元嘉在飞快抡刀的间隙也四处踅摸值得生死相搏的对头。他从远处就看出,坂本昌一的一招一式,都极其狠毒老辣,已经有三四个东北军倒在他指挥刀下。“就是你了!”吉元嘉这个念头一闪,立即抡圆铡刀,朝坂本昌一那边靠过去。

长谷部非常关注南岭大营局势,自大岛挂帅进攻南大营东北军后,他已来三次电话询问。
这不,大岛正与长谷部做第四次通话,“哈衣!将军,我计划先消灭东北军一营,然后再合围其他各股力量!”
“幺西,幺西。对张乐山、张福瑞、吉元嘉这三部分,你做出怎样的计划?”
“将军,我们完全可以发挥炮火优势,这边,消灭他们的一营,那边,待他们撤退时炮火延伸轰炸!”
“幺西,旅团批准你的计划!第二批火炮和弹药马上就到!嗯,二十分钟就到!”
“哈衣!”大岛兴奋的回答。
张乐山的二营全部由军火库里的暗道潜出大营外。他又由大墙正东挖掘的撤退通道进入,去见任玉山等人。
见到张乐山营安全撤出,任玉山稍稍宽心,但是,他非常担忧正在跟关东军肉搏的李辅臣营。
他跟张福瑞、张乐山、军需官等人合计,“大岛、黑石和旅顺来的三路关东军,全部朝一营压过来了,必须赶快想办法,立即收拢兵力,准备全军撤退!”
“吉元嘉干进去了吧?要撤,必须先把他弄出来!        ”张乐山提议。
“厉天木、华子义他们好几个都去找吉元嘉了,就是不知能不能很快撤出来!另外,”军需官好像还在寻思,想说的话没全说出来。
对军需官,任玉山、张福瑞和张乐山都极其敬重,这不仅因为军需官人品特好,更重要的是,大家非常佩服军需官,因为他对关东时局及其发展趋势分析判断推测忒准确了!从关东军阴谋攻占东北,以及长谷部第三旅团在吉林长春地区一步步实施关东军阴谋,以及吉长东北军政当局要员对关东军实施阴谋的暧昧 态度,军需官无一不在事先给我们以善意的提醒,并在不幸发生后,仍努力挽回、补救!
所以,南岭大营这几个当家的都想尽快听听军需官眼下有啥意见。
任玉山诚恳的对军需官说:“大哥!你想咋应对眼下险恶局面?我们都相信你!”
张福瑞和张乐山也如此意见。
“必须采取果断措施,打乱关东军先灭一营,然后再腾出手围歼咱们这部分的预谋!”
“有具体办法了?”任玉山焦急的问。
“咱们还有几门火炮?炮弹还有多少?“军需官问。
张福瑞立即回答:“六门迫击炮,三门步兵炮!炮弹嘛,大菜窖里?”
军需官回答:“ 菜窖里还有十一颗。”
“一共五十三颗!”
“足够了!”军需官乐观的说,“关键要把一营的人一块弄出来!这是最挠头的事!”
任玉山一听,紧皱的眉头展开了,“张团长,设三个炮阵地,立即炮火准备!”到此为止,军需官和任玉山的意图非常清楚了。
石墩子急忙请示,“任团长,给我留十颗炮弹吧!”
任玉山一怔,立即明白墩子的心思,“对,给墩子留下十个!”
“我二营进去,把李营长他们都带出来!”张乐山自报奋勇,解决了一个难题,“吉元嘉咋整?”
“绑也要给我整回来!”
“十分钟,炮响为号,一同动作,撤出肉搏阵地!”任玉山斩钉截铁地命令,“立即执行!”

“是!”大家一起回答。
此前,张乐山的二营已经又进入大营,接受了命令后他立即命每人另带六颗手雷,朝李辅臣的二营插过去;
火炮三个阵地也安置完备,炮手们对各自目标的位置、距离早就了然于心;
军需官带着假娘们随后也朝李辅臣阵地杀过去。

吉元嘉与坂本昌一刚照面,差点背过气去!
这不就是仇人吗,不就是二十七年前的杀母仇家吗?
虽然过去近三十年 ,但对面这个家伙,那一脸络腮胡子,左眼角下一颗手指肚大的黑痣,这是绝对不会改变的!为了再印证一下,他大喝一声“坂本昌一!”
对面的坂本昌一大大愣怔一下,“嗯,这个支那猪,怎么会知道我的姓名?“
仅仅是愣怔一下就够了,这就是昼思夜想二十七年、发誓今生一定手刃的仇家!这可真应了“人生何处不相逢“的古语!
原来,当年坂本和另一个鬼子糟蹋母亲时,互相称名道姓,被当时年幼的吉元嘉牢牢记住了“坂本昌一“这个日本人名。日后,他曾多次向人请教这个姓名的日语发音,并一直牢记在心。
在他就要向坂本发起致命一击时,厉天木、华子义、军需官、假娘们四人一起围过来!

任玉山看看手表,约定同一行动的十分钟已到,“炮火,准备!“他朝张福瑞一挥手。
张福瑞立即发令“对准各自目标,放!“
九门火炮的炮弹出膛,向各自锁定的目标飞去。
接着就是第二轮、第三轮轰击!
其中所发一半炮弹直奔大岛的炮阵地!
大岛做梦也没想到,东北军火炮比他预定的总攻时间提前十分钟!他那十几门占绝对优势的火炮一家伙全部趴蛋!而且他炮阵地上的炮弹被击中,又引发二次爆炸,他的火炮,他的炮兵,这些他引为骄傲的东西一下被彻底粉碎。
他的步兵队伍也遭到火炮袭击,已经做好冲锋准备的队伍一下被打乱!
黑石、大野智、小河源、坂本,这几支队伍也遭到这一突然炮击。冲锋的计划和冲锋队伍,统统被这突如其来的炮火彻底打乱!
任玉山的东北军要的就是这种结果!哪怕只赢得十分钟,这就足够了!

李辅臣一营阵地。张乐山队伍的加盟,并不是要与一营官兵合力斩杀缠着他们的关东军,而是逐一通告每一个官兵,只待火炮一响,所有人立即撤离阵地!时间只有几分钟,晚走一步就会遭到毁灭性打击!
一营官兵都明白,这是来救他们了。所以,东北军火炮轰击开始,处于阵地西部的官兵率先退出肉搏,在二营官兵护佑下,迅速撤退;而阵地东部的则与撤过来的合力,一同撕开纠缠他们的关东军。关东军开始追击,撤退的东北军有的射击,有的投掷手雷。关东军被压制,东北军继续撤离。
吉元嘉被围过来的厉天木四人所干扰,他的铡刀无法抡起。军需官厉声吼叫,“立即撤退!“
吉元嘉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这四个生死与共的伙伴,仿佛他们都是自己的死对头!
“上!“军需官一边下令,一边用步枪架开坂本劈过来的指挥刀,一边把携带的一根扁担扔给厉天木。
厉天木、华子义、假娘们仨人一下抓住吉元嘉双臂,厉天木把扁担插进吉元嘉双臂腋下,与跑过来的姜德顺、祖有禄一起发力,抬起吉元嘉就跑。
“姜叔,你快去保护军需官他们!“华子义喊道。
姜德顺撒手就往军需官那儿跑去。
吉元嘉破口大骂,双足乱蹬。但是,他根本无法摆脱绑架者们。
他不由嚎啕大哭,泪水、鼻涕横流,“长春的兄弟姐妹啊,我吉元嘉对不起你们啊,我没脸再见江东父老啊!我保不了家 ,也护不了国啊!“绑抬他的几个人也泪下不止。他们不知明天的自己会怎样,更不知东北的未来会怎样!
殿后的军需官和假娘们合力抵挡坂本昌一还有些吃力。
这也难怪,军需官一直忙于大营后勤,根本没多少时间锻炼体能,再加上已经年过五十,人生黄金时间早已不再。而假娘们刚参加东北军,只是个打杂跑腿的角色,还一直追随着军需官,也没参加大营的军事训化和野营拉练。所以,拼刺就成了他俩的软肋。
眼看坂本刀刀加力,这样下去,他俩都得倒在坂本刀下。军需官一咬牙,猛踹假娘们,假娘们趔趄倒退几步。
“去找华子义!一辈子跟着他!“军需官喊叫着,冲向坂本,一头撞在坂本胸口。这一家伙,把坂本弄得措手不及。假娘们和赶到的姜德顺正要冲上去解救军需官。一声巨响,军需官和坂本一起倒在血泊中。姜德顺也被一块飞来的弹皮击中头颅,他一个跟头栽倒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任玉山命令各单位逐一人清点人数。
纷纷上报后,官员里,唯独缺少军需官!
“怎么回事?为什么把军需官扔下?嗯?!假娘们!“
假娘们泪落如雨,泣不成声。
“说话!“任玉山一下明白了,他的眼泪也一下涌出。
这时,执法队吴队长跑到任玉山面前,“团长,李歪嘴这些关押的咋处理?”
任玉山稍一寻思,“你是军法处的,该咋办,你不清楚吗?处理完马上撤退!”
吴队长大喊“是!长官,我明白了!”
带着泪水,任玉山部署分三路撤退,
“最后到新立屯集合!把火炮全部销毁!“伤痕累累的吉元嘉抱住一门步兵炮,再次痛哭流涕。他含泪执行了毁炮命令!

“撤退,出发!”
任玉山一声令下,三路人马抬着、背着各自团营的伤员,向东边奔去。
被几十颗炮弹炸蒙的大岛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他拔出指挥刀朝前方一挥,所有官兵立即开始追击。
轻重机枪扫射  急速撤退的东北军队尾不幸被大岛的骑兵联队黑石紧咬住,很快,黑石的俩中队也追杀过来。
殿后的石墩子沉稳的命令,“架炮!十颗榴散弹,全部发射!”唯一一尊炮,十颗榴散弹,能否阻截咬住队伍的关东军?大家心里都没底。火炮瞬间架设完毕。
“距离,八十米,目标,骑兵队,连续四颗,放!”
榴散弹在骑兵队上空十米爆炸,无数爆炸碎片从空中激射而下,正在疯狂追击的骑兵、战马纷纷倒地。
“距离,一百米,目标,步兵队,连续四颗,放!”黑石追击队伍的前锋官兵被炸得鬼哭狼嚎。
榴散弹,弹体内装填无数块细小锋利的金属碎块,如果发射技术过硬,可以令榴散弹在距离目标十米以内的上空爆炸。这样发射的榴散弹,覆盖、面积、范围要比普通炮弹大的多;爆炸碎片要比普通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弹片多得多、厉害的多。因此,它的杀伤力大得惊人。
石墩子刚才操作发射技术,超乎想象的精湛,所以,仅仅发射八颗榴散弹,就杀伤四十多个骑兵和步兵。此次炮击,一举拦截住关东军追击,挽救出被死死咬住的东北军,使一千五百多东北军安全撤退。
追击停滞,东北军队尾终于甩开追兵,以强行军速度向东北奔驰下去。


在满铁长春附属地关东军将校高级寓所自己的大房间里,长谷部刚喝完一壶老白酒。
他无以复加的兴奋。长春地区东北军有生力量,即将被自己全部消灭,胜利仿佛已经牢牢攥在自己手心!躺在行军床上,搂着刚刚送来的白俄小妞,长谷部非常惬意。
目前,自己已经品尝过五六国极品女人的鲜美滋味。将来,嗯,东南亚,非洲大陆,欧洲,美洲,一定能尝遍世界所有美味!
正在美滋滋的幻想,电话铃响。
长谷部悠闲文雅的捏起话筒,“喂,大岛君吗?什么?全部逃走?八嘎!”
长谷部啪的摔下电话听筒,用劲去推紧紧搂着自己的白俄美女,但是,像被套上绞索一样,怎么也摆脱不开。他抽出一只手,啪的狠狠抽白妞几个大嘴巴!白俄小妞吓傻了,不由自主的松开双手,呆坐在那里。
长谷部发疯似的冲出自己寓所大房间。

后记
是长春东北军底层官兵,打响抗日第一枪,这是充满中国军人血性的第一枪!
宽城子反击保卫战:
一九三一年九月十九日四时半 →→→  十一时左右;


南岭大营反击保卫战:
一九三一年九月十九日晨五点→→→下午四时左右;
驻长春东北军主动对抗反击关东军近十二小时。

而满铁沿线驻扎东北军的其他十几个城市,也在这天,同样遭
到关东军突袭,但是他们不是一触即溃望风而逃,就是乖乖缴械投
降。
只有驻扎长春 南北大营的东北军,敢于顽强血性的抗击关东军!
长春东北军这次战役,仅仅一天。
但是,这次战役,却是九一八之初,东北军主动对抗、反击关
东军,作战时间最长、作战最激烈、中日两国参战军队伤亡最大的
战役。


一九三一年九月十九日,当天下午,长春陷落。
在看出长春绝对不保的时刻,熙洽就下令长春军政高层撤退。
于是,
长春市政筹备处处长周玉柄置长春军民与不顾仓皇逃离长春;
同日同时,吉长警备司令部司令、国民革命军独立二十三旅旅长李桂林亦率所部逃离长春。
驻长春省防军马锡麟也率领四百多官兵逃离长春。
两天后,即九月二十一日,东北副司令长官公署参谋长、代理东北军政大权的熙洽,亲手打开吉林市大门,恭迎“九.一八“事变时驻东北关东军主力多门第二师团。该师团不费一枪一弹,占领吉林市!

撤出长春南岭大营的一千五百多名官兵,在九.一八事变的几天后,任玉山、张福瑞、李辅臣、张乐山、吉元嘉等各率所部,在不同地域,都加入风起云涌的抗日义勇军队伍,再一次迸洒中华民族的血性,与疯狂的关东军展开一次次殊死战斗。
【全篇完结】
                                                              刘      全(本作原创作者)
二零一五年十月二十九日完稿于老家内蒙古通辽市开鲁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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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革
发表于 2018-10-21 19: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历史题材小说创作不容易。
热爱生活,快乐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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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21 21:20:28 | 显示全部楼层
天马湖畔,谢谢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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