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苹果树

董妮

       《一棵苹果树》

             文/董妮

        时光倒回上世纪七十年代，在一个贫瘠的小山村里，乡亲们的着装大体相近，以灰色系为主，衣服上都是补丁叠加着补丁，甚至都看不出衣服原本的样子。一座座低矮的茅草屋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山脚下，土路旁，木制的窗户糊着白纸，松木做的门很结实，一把黑铁锁就算是比较值钱的家当了。
        芬就出生在这个小山村，母亲在她五岁时就因肺病永远离开了她。父亲在芬的母亲之前，已娶妻生子，命运多舛，芬的大妈妈也是因病去世的，留下了两个哥哥。大妈妈就是芬的亲姨妈，芬的姥姥怕两个外孙会被未来的后妈虐待，所以，就劝说芬的妈妈嫁给了亲姐夫。姐妹的命运相似得令人心痛，她们还没看到孩子成年，就去了另一个世界里团聚了。姐妹俩都葬在家对面的山上，父亲带着儿女们常去看她们，撕心裂肺的哭声会把山上的雀鸟惊飞，没有妈妈的日子更加艰难。
        芬很懂事，很小就学会了做饭，洗衣，缝缝补补，父亲再未娶妻。城里的亲戚看芬可怜，曾想着说服父亲，将她送人，亲戚的同事没有孩子，想收养一个女儿，父亲没同意，芬也不想离开这个虽然贫穷，但是还有温暖亲情的家。亲戚走了，留下了一网兜的苹果，长这么大，芬还没看到过苹果长啥样呢！两个哥哥拿起来就狠狠地咬着苹果，好像几秒钟就吃完了。芬先是拿了一个大些的苹果，递给了父亲，父亲将芬搂在怀里，哽咽得说不出话，他觉得孩子们太可怜了，窝窝头就咸菜是家常便饭，更别说水果了，山村里只种玉米，土豆这些粗粮，没有栽种过果树，祖祖辈辈就是这样耕作生活的。
        第二年春天，芬和父亲去赶集，在回来的路上，一辆大货车从身边驶过，拉了满满一车的“柴禾”，和自家山上的不一样。大货车一溜儿烟的开过去，一会儿就没了踪影。刚要往前走，芬突然拉住父亲，原来从车上掉落下一棵树苗，是近距离才看清楚的。褐色的枝干像小鹿的角，还留有根须，根须上面还裹着泥土。父亲欣喜的告诉芬说，它是一棵苹果树。亲戚照顾父亲，农闲时，会为父亲在城里找些零活儿，挣的钱为自家打了一口井，再也不用去几百米外的河边挑水了，这也为苹果树的生长提供了方便条件。父女俩如获至宝，回家的脚步轻快极了。
        “芬，你说把苹果树栽院子里哪块地方啊？”“就栽在院子中间吧！一推门儿就能看见它！”哥哥们也来帮忙，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苹果树栽好了，打来井水将它浇灌，从那一刻起，芬的心中充满了对甜蜜的渴望，亲戚给的苹果，那甜脆可口的味道，一直存储于味蕾，想忘都忘不掉。孩子的世界是那么容易满足，一棵树苗带给芬的，不只是新奇，更多的是对幸福的渴望的满足，希望长了翅膀，一直在她小小的心空中飞翔。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苹果树在芬的呵护下茁壮成长，夏天，满树的绿叶像翡翠一样，父亲为它洒下农家肥，枝干日益粗壮，冬天来临，家里的棉门帘将它包裹，生怕寒风将它冻伤。
        大地的玉米收了几茬，茅草屋也翻盖成了灰瓦房，冬去春又来，芬长成了大姑娘，哥哥们也自力更生，家摘下了贫穷的帽子，日子好过了，乡亲们身上的补丁也少了。家家户户大多盖了新房，再也不怕下大雨将茅草房浇得直流黄泥汤。
        四月的一天，芬在给树浇水，轻拨那翠绿的叶子，她惊奇的发现，苹果树开花了，白色的小花儿开在暖春，也开在芬的双眸里。初夏送走了花儿，一个又一个青果蛋儿挂满了枝桠，麻雀会常来树上，叽叽喳喳的，好像也在为这许久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而开心快乐吧！
        秋天，终于来了！
        压弯枝头的大苹果，像红灯笼一样，散发着甜甜的果香，足足摘了一大筐，芬给乡亲们送去些，让他们也尝尝苹果的味道是啥样。挑几个又红又大的，去坟前，给两位妈妈尝尝。
         多年后，芬在家乡的山上，栽种了几百亩的苹果树，可她最宝贝的，还是那棵自家院里的苹果树，因为它给芬苦涩的童年，带去了温暖，甜蜜与希望。
2018年5月21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