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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朱海明 于 2019-3-15 18:59 编辑
荒郊鬼影
朱海明
1. 淡淡的月光下,杨大宽的自行车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颠簸着,摇摆着,迷糊糊的神智反倒清醒了许多,眼见离家不远啦。嗐,不知她们娘儿俩咋着急呢。嘿嘿。今天虽然喝高了点儿,可还是没忘了抢时间抄近道儿。为了快点儿到家,舍了一马平川的大马路,走上这条也曾车水马龙如今却已废弃多年变得路静人稀偏僻荒凉的土路。
哦。前面就是永红林了,30年前大搞植树造林,村里人硬是在这上百亩河滩上造出一片林子。30年后人们盖房子建大棚,又把这片林子砍得差不多了。前几年,本村和外村有的人躲避火葬,悄悄往这里埋死人。后来村委会决定把这地方划为墓地坟场,于是先是埋棺材后来埋骨灰盒,已经堆起大小几十个坟头儿。这里重新成为荒郊野地很少有人涉足了。今年春天,村东许三愣子媳妇儿跟公婆吵架一时想不开跑到这里的歪脖树下上了吊,这里就变得更加荒凉可怕。除了那些做小买卖赶集口儿的为了多挣几块抢时间抄近道儿,谁也不愿在这条路上通过了。
今天晚上,杨大宽偏偏走上了这条道,转眼间到了望而生畏的永红林也就是现在的墓地坟场。从这里穿过去不到二里就是杨各庄了,往前骑吧,加快点儿。可是不知为什么,猛然间觉得头皮有点儿发乍,脊背有点儿发凉。望着两旁的大小坟头,听着飒飒的秋风,一种恐怖感袭上心头。对了,听说这里闹起吊死鬼,有人看见的••••••不好,还是掉转车头返回去绕道进村吧。
正自犹豫不定旁边树丛中传出一声尖利刺耳比夜猫子叫还要难听还要瘆人的怪叫,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一个吊死鬼跳出来拦住去路——杨大宽“哎呀”一声从自行车上栽下来,当即昏厥过去••••••
2.宽敞明亮的客厅里,荧光灯闪着柔媚而洁白的光。杨小琴正聚精会神的看电视剧,剧中男女主人公曲折坎坷的经历和真挚缠绵的爱情深深地打动着她,为此她流过不少眼泪。
“丫头,丫头。”母亲尚玉荣急匆匆走进客厅,心神不定的说,“天都这么晚了,你爸咋还不回来?”
杨小琴扭了下头,说:“打电话了,关机。准是碰到熟人,喝上啦。”
“不对,不对。”尚玉荣抬手摸了摸眼皮,说,“我这眼皮跳个不停,不会出啥事儿吧?”
杨小琴一乐,说:“都什么年代了,还迷信。”
“不,不,不是迷信。”尚玉荣走过来,说,“那年你爸在石门镇喝醉酒摔了胳膊,我就是眼皮跳个不停,真准啊。”
杨小琴打了个沉儿,呦,10点多了,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爸是远近闻名的养鳖专业户,也是人尽皆知的酒鬼。从前家里穷,宁可不吃不穿爸也要偷偷打酒喝,为此妈跟他吵了半辈子架。后来有钱了朋友也就多了,朋友多了喝酒的机会也就多了,随便找个理由就大喝一场。在外头大喝回家来小喝反正天天不离酒,好想要把前半生欠的酒全喝回来。妈实在管不了了,随他去吧。前几天,村里的张寡妇要嫁人了,把鱼塘转包给了爸,那塘里还有几百只大鳖呢。家里钱不够,爸下午去石门镇农行取钱,说好的早点儿回来。如果跟熟人喝酒也不会喝到这般时候吧?再说,爸虽然见酒就馋一喝就高,可有事儿的时候绝不贪杯,也没见过他饮酒误事,那么——
“哎呀,急死人啦。”尚玉荣一跺脚,说,“我心里直扑通。你到村头去看看吧,去啊!”
杨小琴打断沉思,站起身,说:“妈,你别忙。我再给爸打打电话。”
尚玉荣深深叹口气,轻轻按住胸口,望着女儿拿起电话••••••
3. 高天上,星儿眨着眼睛,似乎在窥望这神秘莫测的大地。荒野里静悄悄的,只有草丛里偶尔传出几声虫儿的低吟。杨大宽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正游荡在一个昏蒙蒙云笼雾罩的世界里,四周不见一个人影。哦,这里就是通往阴曹地府的黄泉路吧,怎么会来到这里?临来的时候没见上亲人一面,一句话也没留下,真惨啊!
忽然耳边传来一连声的呼叫,那声音非常遥远,像蚊子的嗡嗡声,可是听着却很清晰——
“大叔,大叔,你醒醒。醒醒啊,大叔。”
杨大宽猛地睁开眼睛 ,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影,正伏在身边一连声地呼唤着:“大叔,大叔——”
“鬼,鬼,鬼——”杨大宽惊恐地茫然望去,语不成句的叫嚷着,“鬼,鬼来了。打鬼,打鬼啊!”
“大叔,哪儿有什么鬼啊?你瞧瞧我,我是元宝来。”
什么,元宝来?杨大宽定睛望去,朦胧中看不太清,可分明是元宝来的轮廓,不禁抓住那人影,说:“元宝来,这黄泉路上,你咋来啦!”
“大叔,你吓糊涂了吧。我,我是人——”元宝来打着火机照着自己的脸,笑着说,“你好好看看,我是元宝来啊。”
杨大宽定了定心,望着那张熟悉的笑脸,轻轻吁了口气,点点头。
忽然坟场里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嗥叫,杨大宽浑身颤抖,两眼发直,拉着元宝来一阵惊呼:“鬼,鬼,鬼——”
元宝来轻轻拍着杨大宽的肩膀,说:“大叔,别怕,别怕,哪儿来的鬼啊?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吧。”
4.爸的手机依然关机,杨小琴也有点儿心虚了,忙取出手电筒,冲母亲点点头,走到门边突然一声惊叫——元宝来背上驮着杨大宽气喘吁吁的破门而入。
“爸,你这是怎么啦!”
“小琴,别着急。”元宝来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说,“快,帮我一把。”
杨小琴定了定神,忙帮着元宝来把浑身瘫软面色蜡黄呼吸急促眼睛发直的杨大宽扶到沙发上躺下。尚玉荣一把拉住丈夫的手使劲摇晃着,带着哭腔说:“老杨啊,老杨。你咋啦,又喝高啦?”
杨大宽惊魂甫定地环望着四周,张大着嘴巴“啊,啊”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杨小琴直盯着元宝来, 问:“哎,我爸这是咋的啦?”
元宝来打个手势把杨小琴叫道门边小声说:“我去东村同学家办事,回来晚了,抄近道儿走到坟场那儿,见大叔满身酒气躺在地上,好半天才把他叫醒。他说,他说遇见了什么吊死鬼。我——”
“什么?”杨小琴几乎蹦起来,转身走到沙发前,说,“爸,爸。你别怕,我是小琴。你到家了,别怕,到家了。”
尚玉荣忙问:“你爸到底是咋回事儿?”
杨小琴不动声色的说:“没事儿,喝高了,摔了个跟头。”
尚玉荣点点头,又问:“老杨,钱取来没有?”
杨大宽回过神儿来,左顾右盼:“钱,钱,钱——”
“哦。看我光顾说话了。钱在自行车车把上,我去拿。”
元宝来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取来一个小皮包,递给了杨小琴。
“丫头,看看钱丢了没有。”尚玉荣悄悄溜了一眼元宝来,冲女儿使着眼色。
“妈, 你看你,真是。”杨小琴瞪了母亲一眼,把小皮包往写字台上一扔,说,“没劲。”
元宝来忙上前拿起小皮包,掏出几沓钞票认认真真的点了点,说:“大叔,大婶儿,一共3万6千7百32元。哦,对不对数儿?”
杨小琴冲元宝来莞尔一笑,说:“你啊,何必这么认真?”
元宝来轻轻摆了摆手,把钞票放进小皮包,说:“不好意思。天不早了,大叔大婶儿,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丫头,送送你宝来哥。”尚玉荣想找回刚才的面子,冲元宝来一笑说。
元宝来连连摇头说:“不,不,不。留步,留步。小琴,快去照顾大叔吧。”
望着元宝来的背影,杨小琴忙追过去一句话:“哎,谢谢你啦。”
元宝来走出客厅,只见院门外倏然闪过一个高大的人影,忙跑出去闪目睃寻,那人影踪迹不见。怪了,咱也活见鬼了不成••••••
5.由于酒后心急又闪了汗,再加上猛然间猝不及防极度惊吓,从下半夜开始杨大宽出现了呕吐,高烧,浑身抽搐等症状,次日一早住进了石门镇医院。办完住院手续,病人逐渐稳定下来。杨小琴就下母亲照顾病人自己骑车赶回家。想着突如其来的怪事,她多了个心眼儿,自行车一拐上了土路。土路上,一条依稀可辨的自行车车辙弯弯扭扭的向前伸去,显然是父亲昨夜留下的。眼前就是永红林了,杨小琴到了坟场旁,下车低头凝视着:自行车和人体倒地的痕迹还有杂乱的脚印还在。无疑,这是父亲和元宝来留下的。哦?对面还有几个脚印,只是浮土太少看不太清。这就是吊死鬼的脚印吧?真的有吊死鬼?笑话!可是——
两天后,心怀疑虑的杨小琴拿着几件换洗衣服来到医院探望父亲。哦,元宝来也在。
尚玉荣半真半假的嗔怪道:“丫头,看见了吧?你宝来哥来两次了,买了不少东风西,还有鲜花,你瞧。比你这亲闺女都强。”
杨小琴冲元宝来粲然一笑,说:“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元宝来轻轻摇了摇头,说,“我到同学家办事,顺便来看看大叔。”
杨大宽的病情已经好转,神志也基本恢复了正常。杨小琴剥了个橘子递过去,假装漫不经心地问:“把那天晚上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这——”杨大宽余悸在心,抚着胸口长吁口气,说,“那天下午从银行出来,正碰上几个鱼贩子,生拉硬扯把我拽进醉八仙酒楼。喝完酒天快黑了,我急着抄近道往回赶,刚到了坟场,一个大吊死鬼蹦出来,我,我——”
尚玉荣瞪了女儿一眼,说:“看你,又提这事儿。老杨,别说了。”
“不嘛。”杨小琴追问道,“爸,大黑天的你看准了没有?”
杨大宽喘口气,说:“看得真真切切。穿着白袍子,劈头散发。嗯,好像许三愣子媳妇儿。舌头这么长,眼睛这么大,冒绿光。我脑袋嗡的一下,来到黄泉路上,就要到阎王殿了。要不是宝来——”
“大叔啊,别说了。”元宝来打开饮料递过来,说,“现代科技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嗯?人类都走向太空了,并且开始探测茫茫宇宙的奥秘。可是谁看见过鬼啦,嗯?再说,科学领域这么广阔,什么什么都有人研究,咋没人研究鬼啊,嗯?大婶儿,小琴,你们说是不是?”
尚玉荣连连点头称是。杨小琴则睁大了眼睛盯着元宝来。杨大宽却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说:“这道理我懂。可是那天晚上,离着不到几步远,我没看错啊。”
“哦,这我相信。”元宝来微微一笑,说,“不过,据有关材料上说,酒喝多了会麻痹人的中枢神经,甚至使人产生幻觉。我估计,大叔一定是喝高了,心里又急,也许前面过了一条狗,结果看走了眼——”
“宝来说的对啊。一定是看走了眼。”尚玉荣轻轻拄了拄丈夫,说,“你忘啦?那年也是喝高了,抱着大树又是哭爹又是喊娘,招了满街筒子的人瞧稀罕。事后你又不承认,硬说你爹你娘还阳了。有这事儿没有?”
杨大宽呆愣片刻,旋即咧开嘴笑了,说:“得,得,得。就算我看走了眼,行了吧。”
6.从医院回来喂完鳖,天也就快黑了。杨小琴没有继续看那部深深吸引着她的电视剧,却默默倒在床上,想起了突然间闯进脑海的元宝来——
她对元宝来了解很少,只知道他是十几岁时随娘改嫁到杨各庄的。平常闷声不响很少说话,更不愿出头露面,在村里几乎没有一个朋友。只是偶尔跟爸搭讪几句,曾看过他跟着爸在鱼塘边转悠,好像还有说有笑的。嘿!真想不到这个一直离群索居沉默寡言的青年,不但乐于助人热心肠,而且善解人意说出话来有理有据滔滔不绝,还相当有水平。看来,认识和了解一个人绝不能一层不变,更不能凭印象看表面不看全面和实质啊••••••
杨小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一觉醒来已经是满目霞光了。忙起床收拾收拾走出家门去鱼塘喂鳖,只见村头上一群人正在议论纷纷。过去一问,王二胖说今早天没亮的时候,武家河子村书记村主任到村里柳书记家打麻将,回去的路上过坟场遇上了一个吊死鬼。天亮后家里人来找他们,两个人正驴拉磨似的直着眼睛满地爬呢,口袋里赢的大把钞票不知去向••••••
杨小琴皱着眉头来到鱼塘。塘面水平如镜,可是她心里却骤起狂澜。看来,爸没看走眼,坟场那里确实有鬼——人装的活鬼。可这鬼又是从哪儿来的又是哪个缺德鬼装的呢••••••
“小琴。”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杨小琴回转头,是元宝来推着自行车走过来,不禁心头一跳,说:“你怎么来了?”
元宝来支好自行车,提起饵料捅,说:“我来帮你喂鳖的,不欢迎?”
杨小琴垂下长睫毛,柔声说:“谢谢你了。”
元宝来一边投放饵料一边兴致勃勃的说:“大叔说出了院就教我养鳖技术,还保证我两年内进入小康。”
杨小琴眼神儿一亮,说:“这可是大好事儿。爸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自私,养鳖的绝招儿连我都瞒着哩。”
元宝来眼珠一转,语带双关的说:“照这么说,我的缘分可不浅啊!”
杨小琴脸一红,说:“瞧把你美的。”
元宝来微微一笑,说:“其实技术保密是非常必要也非常正常的,请不要错怪了大叔。”
一听这话,杨小琴心里涌起一股热流。嗐。这人跟人啊,就是不能相提并论,比如那个吊死鬼吧••••••
“哎,小琴,想什么呐?”元宝来悄声问。
杨小琴噗嗤一乐,说:“昨晚坟场又闹鬼了。你没听说?”
元宝来眉头一颤,说:“我刚从石门镇同学家来,还没进村儿呢。”
“看来真有鬼啊。”杨小琴关心的说,“往后一出去你可要加小心。”
“哈••••••”元宝来一阵大笑,说,“什么鬼不鬼的。一定是拦路抢劫的装神弄鬼,我不怕。”
杨小琴深情的望了元宝来一眼,含笑点头。
元宝来沉下脸,气愤的说:“这种人啊,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恨死他了。”
“是啊。光想着不劳而获,卑鄙无耻。”杨小琴气呼呼的说。
元宝来痴痴的望着杨小琴,试探着说:“我啊,还真有点儿不放心你了。一早一晚出来喂鳖,我陪你好吗?”
杨小琴深深地望了元宝来一眼,默默地点点头。
7.从鱼塘回来,杨小琴恋恋不舍的和元宝来在村头分了手,径直走进自家小院儿,掏出钥匙刚想打开房门,只见一个熟悉的信封用图钉摁在门上。她略一沉吟把信封摘下来掏出一张信笺,上面写着10个字:“鬼即人人即鬼请勿受骗!”哦,是他,是他写的。什么意思?鬼是人装的,人在装鬼,还用你说吗?是的,咱们俩相爱过,可是有缘没份,说好的各走各的路,为什么还要干扰我的生活?真没劲!杨小琴轻轻哼了一声,把信笺信封撕得粉碎往天上扬去,凝望着随风飘散的纸屑,深深的叹了口气。
几天后杨大宽出院了,先是到鱼塘转了转,然后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让尚玉荣去请元宝来。谁知请了几次,人家硬是不来。还说救人的事是他应该做的,换了别人也会这样。多高的思想境界啊,感动得杨小琴一反矜持腼腆的常态,平生第一次踏进元家,拉起元宝来在村民们的众目睽睽之下,肩并肩的走进自己的家门。
酒菜上齐了,元宝来推辞再三才入了座,并执意要求尚玉荣和杨小琴一同入席。杨大宽说,来吧,都来,反正没外人。
席间,几个人纵情谈笑着,几乎没有任何拘束和忌讳,简直就像一家人一样。特别是元宝来,举止十分自如,言谈十分得体,彬彬有礼的连连给杨大宽斟酒点烟,而他自己却滴酒不沾,一支香烟点着了只是象征性的抽了两口,随即掐灭了放在桌边。
“宝来啊,别见外。吃菜,吃菜。”杨大宽喝完一口酒,咂咂嘴,说,“现在这年轻人,不抽烟不喝酒的,一百个也挑不出一个。”
元宝来摆摆手说:“别提了,那几年我也抽过喝过。后来觉得抽烟喝酒有害健康,还会影响下一代。干脆,一狠心全戒了。”
“你看,你看,这孩子就是有志气。”尚玉荣说着,轻轻拄了丈夫一下,说,“你这抽烟喝酒也该戒啦。”
元宝来忙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叔苦了半辈子,如今抽点儿喝点儿是个享受,戒不戒无所谓。”
杨小琴接口说:“我看啊,烟酒全戒怕是难了。不过这酒应该节制一点儿,总这么喝下去,恐怕不行吧。”
“得,还是我闺女说得好。”杨大宽一仰脖喝掉杯中酒,说,“从明天开始,一天三顿改成两顿,一顿一瓶改成三两,行了吧?”
元宝来一边为杨大宽斟酒一边说:“大叔的决定我赞成。不过今天可要尽兴。”
“嘿嘿。还是宝来理解我啊。”杨大宽不禁动了感情,轻轻拍了拍元宝来的肩膀,说,“我没看走眼啊。你这个徒弟算选定啦。”
元宝来站起身冲杨大宽鞠个躬,说:“谢谢大叔。不,谢谢师父。”
杨大宽举杯一饮而尽,说:“谢什么。师徒如父子,咱们可是一家人啦,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哈••••••”
杨小琴悄悄拉了元宝来一下,悄声说:“瞧你,愣着什么?还不给师父斟酒啊。”
8.今晚的月亮真圆啊!杨小琴默默的躺在床上,仰望着窗外那轮明月,继续想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心事••••••
这几天,爸妈一直在悄悄的议论着元宝来,他们的心思不言自明了。不管咋说,元宝来这人确实不错,通过这几桩事还看不出来吗?可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到女家落户,这可是关键问题啊••••••
忽然,窗外一个人影倏然闪过。杨小琴吃了一惊,坐起身拉着灯,闪目望去,一个信封刚巧从窗口落下来。忙跳下床往窗外望去,朗朗月光下什么也没有。回身捡起信封,一股怒气冲上心头:“真是的,不依不饶缠住不放啊,这人也太没成色啦!”随手把信封往地上一扔,走回床边。忽然心里一动,不对啊。和他说再见一年多了,一直没有任何联系,好像连面也没见过。怎么连连偷偷摸摸的送信,送这种莫名其妙的信?杨小琴沉吟良久,又走过去拾起信封掏出一张熟悉的信笺,上面写着熟悉的字迹:昨晚,刘家庄的刘文涛,赶集回来抄近道,坟场又遇吊死鬼,摔下车子扔了包,多亏后边还有人,恶鬼这才把他饶。要知恶鬼藏那里,张三儿坟前仔细瞧••••••
杨小琴按住砰砰直跳的心房,凝望着手中的信笺,紧皱眉头沉思着••••••
熬过不眠的夜晚,杨小琴披着霞光悄悄来到坟场,直奔里边的张三儿坟。张三儿前几年拦路强奸杀人被判了死刑,孤零零地埋在坟场边头,人们都它他张三儿坟。到了坟边,杨小琴仔细观察着,果然发现坟上的一块泥土有些异样,好像被人动过。凝望良久,咬咬牙仗起胆,用手轻轻扒开松动的泥土。啊!里面露出一个小木箱。嘘口气,把木箱轻轻掇出来,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一件雪白的长裙,旁边是一张长长的假发头套,下面竟是一个狰狞可怕的鬼面具,一条血红的舌头伸出老长老长。尤其是两只鬼眼,装着两只绿色小彩泡,下边连着4节1号干电池。杨小琴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强咽下一声惊叫。如果不是光天化日又有思想准备,见了这副鬼脸不吓晕了才怪。
杨小琴的脑子飞旋着。许久,嘴角绽出一丝冷笑,把鬼具整好,把木箱盖上重新埋好。随后悄悄离开坟场,回家骑上自行车直奔石门镇••••••
9.阴天了,四周伸手不见五指。永红林坟场旁的树丛里。吊死鬼打着回味无穷的酒嗝,一支连一支的抽着高级香烟,美滋滋的回顾着这段时间的所经所历——
他妈的。这年月,饿死胆儿小的,撑死胆儿大的,酷毙帅呆肥透了足智多谋的。别看咱没权没势没靠山没本钱,又舍不得出大力流大汗没日没夜拼命干,可是咱有一个好脑子高智商。怎么样?咱略施小计,票子有了,美人儿、房子也即将成为囊中之物。往大了说这叫韬略,往小了说这叫智谋。嘿,也亏了那天咱多了个心眼儿,钱包到手了又回头看看那倒霉蛋儿是谁,这才交上了可望不可即的桃花运。高,高,实在是高啊!既然该得到的已经得到了,赶快“金盆洗手”别再冒这个险啦。可是这诱人的刺激和冲动实在难以放弃,心痒难挠觉都睡不着啊!使劲的控制、控制、再控制,今天就算最后一次吧。如果有送上门儿来的,算他活该倒霉,算咱锦上添花。哦,天不早了,也许没人来啦。嗐,没有就他妈算了吧。
正自踌躇不定,那边传来一声咳嗽和沉重的脚步声。吊死鬼精神一振,烟头一扔,戴好面具,两手扒开树丛伸长脖子望去,一个身影越走越近了,手里像是提着好大的包耶!说时迟那时快,吊死鬼怪叫一声窜上去,张牙舞爪鬼眼闪光,就等着对面那个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了——
“不许动!我是警察!”
犹如平地一声霹雳,对面传来一声断喝,刺眼的手电光直射过来。吊死鬼一声惊叫扭头便跑。可是没跑几步,十几道手电光扫射过来,随之一片惊心动魄的捉鬼声。
吊死鬼吓得两腿发软几乎跌倒,可是又不甘束手就缚,转身像兔子蹿山般向树丛中跑去。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树后闪出来,疾如闪电当胸一拳。吊死鬼猝不及防怪叫一声栽倒在地。那身影一个猛虎扑食扑上去紧紧按住吊死鬼,疼得吊死鬼发出一连声瘆人的鬼叫。
捉鬼的人们纷纷围上来,手电光晃得亮如白昼。那高大身影一把扯掉狰狞的鬼面具,喝道:“元宝来,现原形吧!”
捉鬼人的手电光一下子聚焦在那张变形扭曲,比鬼脸还难看的鬼脸上,发出了一片惊叫:“啊?”那高大的身影老鹰抓小鸡般把鬼身揪起来,亮开大嗓门儿:“赵所长,这个不要脸的吊死鬼就交给你啦。”
人后暗影里,杨小琴望着那高大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是他!
“高天明啊,老战友。”赵所长冲那高大的身影就是一拳,说,“你真是神兵天降啊。”
“不瞒你说,他第一次装鬼就碰上了我这个客星。哈••••••”
粗犷豪迈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杨小琴痴痴的望着那高大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失落、痛悔的泪水迷蒙了那双明丽清纯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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