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

李梦群

      北风呜咽，临近清晨才就此停歇。夜来风雪，遮盖了蒙尘的世界。

      印象里，许久不见这样的大雪了。在这辞旧迎新之际欣喜迎来，不免让人对新的一年怀有别样的期待。

      推不开窗，窗子已被冰霜牢牢冻结。透过窗花斑驳缝隙，但见眼前一片苍茫。细密的雪花仍在飘洒，街上无人，路边的松柏，仿佛披了一袭白衣，越发显得端直亭立。楼下停泊的车辆，也被埋藏在雪中，车形臃肿，辨不清颜色和形状。不由想起小时候，每逢落雪，老爸总是笑吟几句诙谐打油诗。此刻想起，心中默念，仍觉忍俊不禁。

      街道空旷，车辆缓慢蚁行，车行过处雪沫儿飞扬，风卷过后，雪烟弥漫落定，两行车辙纵横醒目。踏雪而行，雪深没及脚踝，咯吱咯吱的踩雪声，成为世上最美的乐音。拐角处，背风处，积雪深及膝盖，踩踏上去，绵软深陷，身后便留下一串乐雪的脚印。

      通向海边的公路，杳无人迹，路边的树木和房屋也仿佛掩了白色的被子在冬眠，厚积的白雪和苍褐的槐林，曾经的喧闹与此刻的静美，两相映衬对比鲜明。在这落雪的冬日，碧海金沙不复存在，天空失却原有的蔚蓝，积蓄着浅灰的浓云。海面渺茫，海与天在视线深处绵延接壤，如相拥倾诉彼此的心声。海浪喑哑沉默，仿佛埋藏着沉淀的旧事，那遮覆在海面的冰层，或是难以化解的心霜，就那样，一波一波，堆积在岸，形成高耸蜿蜒在岸边的浪花雪。不见海鸥翔集飞舞，偶有一两只，在天尽头海深处，孤独飞翔。海天一色，它们可曾是把海面漂浮的一块块浮冰当做了天空中的白云？

      任寒风凛冽，独自行走在覆雪的沙滩，沙软雪绵，或深或浅的脚印，恍如或远或近的岁月。趴坐雪上留个影，手捧如絮白雪，攒得偌大雪球，一时就忘记了年轮的沧桑。那一刻，内心空寂，轻松盈心，感悟剔透如雪。一切喧嚣烦扰、荼糜污浊，潜藏的忧伤，纠集的心结，随风而逝，片时无踪。

      自西向东，习惯地走进那条熟悉的小胡同，门前攒起的雪堆旁，赫然呈现一掊黑色的灰烬，竟是那样的触目惊心。老妈黯然告诉我，胡同西端，那个高高瘦瘦、淳朴开朗的高叔，就在这阴翳雪日里，突然离世了。而在前些时日，还曾经收到他托老妈转送给我的花籽，还曾看见他远远微笑着，推着轮椅上的阿姨散步行走呢。而今，再看胡同近旁高叔的小园，那茁壮成长的两棵甜杏，那精心移栽的四棵松柏，那木棉花丛围成的干枯栅栏，那扭结成麻花辫的金银花藤……在瑟瑟寒风中，沐雪静立，仿佛在吟唱一曲告慰的挽歌。待到冰消雪融、草木萌发时，又有谁来栽花种菜培植这小园呢？

      在这冬雪之日，同学二人合营的小店，终于如愿出兑。曾经的激情设想，曾经的奔波劳碌，在这冰封雪覆的季节戛然而止。时光流转，回望走过的岁月，回望生命中经历的人和事，忽然觉得，存在即是理由，消散无力可阻，怎样的选择都是一种选择。放弃金钱利欲，选择珍贵友情；远离世间纷杂，清心明目修为，或许胜过世上万千，给个世界也不换。而这样飘雪的日子，或许更适合银碗盛雪、围炉煮酒、醉饮畅谈吧，将那或苦或甜、共生共栖的日月，咀嚼成别有的温暖和芬芳，留待彼此一世珍藏。

      登陆网络，惊喜燕赵突降瑞雪，微友Q友纷纷签名、留言、发帖，晾晒各自感悟和心情，皆缘于雪，却各有千秋，百态纷呈。

      窗外，雪已停，骤雪涤尘，清明了空气，朗润了天空。风拂树梢，雪绒潇潇，如春日草丛飘飞的蒲公英，轻盈传递着别样的讯息……

      漫天飞雪瑞新年。

张学敏

清新自然，妙笔生花，学习了！

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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