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山乡送温暖

朱海明

                                                山乡送温暖
                                                   朱海明
      1982年春节前夕，我回抬头营二村探亲时带了个任务，公款买一些水果和花生等代表矿上去探望在家休伤病假的职工。包括刁崖村的张作山，赵各庄的杜锦满，河口村的王军、郭金满。他们的家都属于抬头营区。
      那天天气晴和，使人略感春意。我在合作社买好礼品，到旅店租了自行车，沿着西行公路出发了。这条公路是抬头营迁建到西山新址后开辟的，通班车，往东经大新寨南行过战马王岭至抚宁县城，往西经麻姑营至卢龙县燕河营，也是个大集口。
      天一点也不冷，很惬意，我悠闲地骑着自行车，很快穿过麻姑营不知不觉十多里过去了，在陈家窝铺下了公路，沿着大车道继续北行。哦，这就是所谓西道沟啊，道旁就是宽宽的河床，大部分已经干涸，铺满大大小小的卵石。放眼望去，这河床和两岸十分干净也颇显荒凉，更有一种历史沧桑——大大小小的卵石磨砺过了多少春夏秋冬啊。河床里也有有水的地方，已结了冰，狭窄的河冰在太阳下闪着耀眼的白光。我心想，这河床要是全都有水，水流不断，那该多好啊，两岸就不会如此荒凉了，估计会绿树成荫吧。
      大车道虽然狭窄，但被车轱辘碾压得十分平滑，我的车子骑得风快，身上冒出了一层薄汗。赵各庄到了，整整齐齐的小村庄坐落在河岸边，瞅着贼顺眼。庄里大都是瓦房，说明这庄子过去挺小康。我打听到杜锦满家，连声招呼着走进去。杜锦满满面笑容地迎出来了，他似乎挺意外。我说明来意，他热情的把我让进屋里。他也算老工人了，估计1969年入矿，出工伤后调到井上当浴池工（我们叫看澡堂子的）屋里朝阳宽敞明亮，她媳妇儿更让人眼前一亮。这是一个干干净净板板整整浑身上下看不到一点儿土气的年轻女人，而且眉目有情颇具姿色。早就听说杜锦满媳妇儿长得好，果然是“水浒传”里讲的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啊。抽烟喝茶唠嗑儿间，美妇人已经做好了饭菜，四盘炒菜，白菜肉馅儿水煮饺，小酒壶烫得冒热气儿。嗬，这是我们这个地区招待贵客的规格。我和老杜对坐在炕上的小桌旁，喝的畅快唠的投机渐入佳境。她媳妇儿在一旁倒酒让菜不时也搭上几句，令我酒兴更浓谈锋更劲。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还要去河口不得不告辞了。两口子把我送到村口殷殷话别，热酒微醺的我情不自禁地用目光锁住美妇人，这可能是今生唯一一次谋面，真想像镜头一样留住那美容倩影……
      沿着大车道继续北行，猛抬头太阳离山尖越来越近了。哦，深山日短啊，感受到了。河口到了，它就在我小时候经常遥望的西北边儿那座大山的后面，那座大山的山尖上经常燃起火烧云，浓艳得很，还经常冒出乌浓的云骨朵，顷刻间化成积雨云化作雷阵雨。那时候我不知道大山后边是什么，不知道那里还会有人家……现在我确确实实来到了这里，这是个依山而建的小山庄，房子比较分散，庄前是那条河床的上游，不知离源头还有多远。进庄后先找到郭金满，他还是那么开朗幽默，他又找来同村的王军，大家在这种情况下在这里见面，别有一番感受和心情所以格外亲热，在一起上班儿时可没有这种感觉。我们在郭家用的餐，当然是好酒好菜好吃喝，都是无污染绿色食品，肉也是杀的家养的猪，喷儿香。晚上我住在王军家，我和他很熟，都是掘进一队的，天天见面。他父母双全，还有弟弟妹妹，家庭很和谐，这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和千千万中国农民一样，他父亲淳朴善良也很健谈，谈起当年这里满山是树现在快砍光了，回忆惋惜唏嘘慨叹全都打动了我。王军媳妇儿比他大8岁，他们的婚恋很浪漫很传奇的，具体情况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媳妇儿很贤惠也很温柔。都说大媳妇儿最会疼丈夫，应该是吧。
      晚上睡的香啊，火炕烧的火样热，舒服。次日，王军请客，宴席十分丰盛，属于正式的宴席，把郭金满也请来了，好几桌，大家喝个痛快。席间，王军弟弟提出明天他请我，大家陪客。这是计划外啊。我推辞再三毫无用处，就这样定了。乡情友情真情盛情其实难却啊。吃完饭我随他们在外面转了转，小山庄不错啊，如果是春暖花开季节，这里一定姹紫嫣红可美丽了。晚上睡觉时，听王军父亲他们商量赶集的事，原来明天是抬头营大集，山里人要进城了，除了散心凑热闹开眼界买东卖西外，还有许多许多事要办。早就知道南北山庄的人对赶抬头营大集很重视，没想到重视到这种程度，许多细节都商量了。天过半夜，朦胧中就听他们有动静了，大概是准备夜饭、喂牲口。大约凌晨3点多吧，赶集的人出发了，套着小驴车兴致勃勃地出发了。是啊，30里路，够他们走一阵的。我呢，又在这里滞留了一天，赴了王军弟弟的盛宴，他家的菜品也很精致，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就这样，在河口度过了2天3夜，回到抬头营二村的家时，妻儿竟像久别一般……
      从那以后我再没去过河口，再没见过王军、郭金满的家人。后来听说王军和郭金满都去世了，岁数都不大。杜锦满和他媳妇儿更是不知咋样。2002年我当工人领袖带领职工上访时，见过王军的儿子，是老柳江矿的职工。
      回首这段往事不知是啥感觉，心里热热的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