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有条童年的河

孟桂艳

梦中有条童年的河

文/王大舵(文安)

        这一次的目击，让我患上了沉重的心病。
站在东大河的堤岸上，我死死盯着那一泓浅浅的浊黄污流，风吹向远方，那些枯败的野草摇摆着微躯，眼中平添几许苍凉。那句著名的叹息忽泛心底：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光阴漫漶，记忆被重新拾起，作为小白河的分支，东大河有我太多的童年印象在河里隐藏，有太多的欢乐在河里流淌。
          坐在废弃的泵房砖垛上，我点燃一颗烟，泵房早已坍塌，檩条荡然无存，残砖乱瓦随处可见。岁月埋藏了当年那个看守泵房的老人，也埋藏了那段令人眷恋的美好时光。
        没有人来，没有人打搅我的思绪，我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回忆着一条河流生命的履迹，一种清晰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回响，雨水从不负约，儿时的天空阴云密布，滂沱也好，淅沥也罢，隔三岔五便来造访，不像现在的人盼雨望眼欲穿，水在河里撒着欢地流，上游分泄的洪水注入，使平缓的水势变疾，一种生命的涌动，响彻昼夜。
        如果把河床比作琴台，那流动的水便是奏出美妙音符的弦，作为琴台的河床还在，发声的弦却断了，阳光灿烂，肮脏的水面一片死寂，像腐尸一样令人生悸，这些城中排出的污水，将附近的河滩染浸的暗红腻绿，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就像一所破败的家园，我呆傻地痴痴望着，一颗混浊的老泪，溅在水面上，倏忽间，化成一缕青烟，飘向空中，飘向远方，羸弱得像一声道别。
       我不能不记住这条河。我生命吮饮的第一口水就是它赐给我的，我成长中的第一次入水就是从这里趟进的，这第一口、第一次是一切的开端，从此步入人生，从此开始迎接未来，一个男孩子能在大河里击水搏浪，预示着他长大了。
        永远记得，不等放学的铃声落定，我们一群男孩子便迫不及待地蹦出教室，一溜烟向那条河跑去，甩掉鞋，脱掉衣裤，轻手轻脚地走进水里，清凉的水啊，带给我的是一种麻酥酥的感觉。其实，村里一群孩子已早我们来到河里了，他们欢乐的声音和铜铃般的话语，像飞翔的鸟儿划过天空，嘹亮地在这片水域上缭绕回旋；有几个孩子在水深处扎猛子，划拉狗刨，好奇点燃了童心，一切都不去思考，又加入另一伙孩子中间，撩起水，打水仗。浪花里滚动起童年的歌，把一个原本属于寂静的中午吵醒了。玩够了，回到岸上，有几个顽皮的孩子，便跑到看守泵房的老人种植的菜园里，摘几个酥菜瓜、黄瓜，躺在草地上，边吃边晒太阳。有那勤快的同伴，会顺便打一捆青草带回家去，哦，东大河，承载了童年多少欢趣。
        我不能忘记这条河，它终日流淌，在没有狂风暴虐的时候，它恬静得像一个尚未怀春的少女，它流向远方，融进更宽阔的江河水域——海河。它流进田野，淌入飘着炊烟的村庄。我清楚地记得，那年春旱，村民们挖出一条引水渠，把河水引向村北，那些干渴的麦苗饮足了河水，长得蓬蓬勃勃，生机盎然，那一年的麦子收成特别好，麦收过后，家家户户蒸新馍，整个村庄飘着迷醉地麦香。
       我怀念这条河，河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游动着小鱼，照着人的倩影。有一年，河里不知咋地生出了那么多鲶鱼，站在岸边，不须下饵，空钩也会钓上不少，一中午，我和伙伴们都收获甚丰，三四十条鳃鱼串在一起，得意洋洋地拿回家里，母亲蒸熟，撒上盐，吃起来鲜美无比，比现在饭店里精工细作的鱼，一点也不逊色。
          …………
        远古的记忆已经遥远，人间沧桑的变化镌刻在泛黄的书页里，水，浩浩荡荡澎湃有声，润泽着中华这片热土，，孕育了汉唐文明，以及《清明上河图》中所描绘的东京汴梁的绝世繁华。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处处赖水的恩赐。令人痛心的是，近些年由于工业排泄物的倾倒，我们的母亲河：黄河、长江也受到了严重的污染，不仅仅是这些，更多的水域也遭受到同样的命运。
         电影《上甘岭》中的那首歌曲，想必大家都很熟悉：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见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风景如此优美，但愿这优美的风景不会在这代人的眼中消失。
        诗意的日子离不开水，在我从东大河归来的那个晚上，我做了个美妙的梦：我又回到儿时的光阴里，在这条清波荡漾的河中游啊，游啊！上岸后，我取出随身携带的画夹，安静地画着这条属于我故乡的河流，画得很慢，但我是认真的，我想留一点记忆给我的后人，有一条美丽地河川曾从这片原野流过，让他们触景生情，记住大自然的美好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