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思念/郝凤仙

郝凤仙

　　

月光下的思念
文/郝凤仙(文安)

　　中秋佳节，人们便想到故乡，想到亲朋，想到圆月。人们是以月来寄托深情的，唐代诗人李白曾写下“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名句”。杜甫的“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成为千古绝唱。这个中秋的夜晚，灯火阑珊，村庄是祥和而安静的。玉盘的月亮挂在枝头，如水的月光穿过门缝儿。推开旧木门，“嘎”地一声响，月光瞬间泻满老屋，青砖的墙壁，泥坯的灶台，黑的发亮的木格子窗，角落里有序地摆放着农用的工具，镰刀、镐头、锄头、耙子……眼前的一幕是村庄永不褪色的风景，我的思绪里涌动着幸福与思念，往事历历在目。

　　我的家乡有句名谚 “八月十五正当秋”，中秋节的秋收指的是收获春玉米，这样的玉米，生长时间长，籽粒饱满，产量高。人们常说“争秋夺麦”，是为了收完玉米之后，在秋分时赶上种一季小麦。一些晚田，是要在麦收之后耕种的玉米，是过了中秋节后，才陆陆续续收获的庄稼。中秋节时，乡里田间涌动着人们繁忙秋收过节的喜悦气氛。

　　秋收时，像我们十几岁的孩子就算是一个家庭的壮劳力了。过中秋节，对于我们有许多的无奈，也有许多的欢喜与向往。

　　环绕村庄的是大片大片的玉米田，乡亲们天不亮就下地收玉米。田间，掰玉米的，装车的，拉玉米的，大伙分工合作。人们的说笑声，三马车的启动声，玉米秸秆的碰撞声，小虫小鸟的鸣叫声，交织成动听的乐曲。我们小孩子，总是使着一股子狠劲，有的肩扛背筐，有的手拎口袋，顾不得玉米叶子划破手臂，也顾不得玉米须子刺痒脸庞，三步并作两步地在田间穿梭来往。一天里，有着用不完的力气。待到傍晚时，才觉得累得腰酸腿疼，直不起腰来，看到院子里堆积如山的玉米堆，成就感涌上心头，原来劳动是如此的幸福。我也曾经向母亲抱怨：“妈，一到过节咱家就有干不完的农活，一点儿过节的气氛都没有。”母亲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说：“盼了一年的庄稼终于收获了，谁家不是忙着过秋，哪有时间过节，收了粮食才能过日子，才能供你们读书。”

　　村里的人们显然是“忙里偷闲”地走亲访友，互赠月饼。小孩子们最盼望的是中秋节的那顿美食，还有印着“花好月圆”的图案的印花纸下包裹的五仁月饼，细纸绳下的那一提月饼充满着神秘的诱惑力，总觉得它有着无比香甜的味道，如果能提前吃上一块，该有多好。爷爷奶奶一大早就杀了自己家养的鸡鸭，准备着丰盛的晚餐，准备着祭月的食材。

　　相传，我国人民在古代就有“秋暮夕月”的习俗，即祭拜月神。在我们乡下拜月是很讲究的。要设大香案，摆上月饼、苹果、西瓜、红枣、花生等物品。拜完月后，奶奶把月饼切成小块分给我们吃，取团圆幸福之意。

　　吃完晚饭后，全家人围坐在玉米堆旁，剥玉米。我们小孩子是按耐不住性子的，一会钻到屋里猫几颗花生，一会跑到邻居家院子里找小朋友玩耍，奶奶端出各种好吃的犒劳我，我自顾自地数着数：“奶奶，我再剥十个玉米就不剥了……”此时，已是深夜。月光下劳作着的晃动的影子，凝聚着一股无穷的力量映衬着村庄。“嚓嚓”的剥玉米皮的声音，打破夜的寂静，人们一边干活，一边谈天，一边赏月。整个村庄沉浸在幸福之中……凉风袭来，一股熟悉的芝麻香扑鼻而来，这是奶奶烙的芝麻糖饼的味道，隔着门缝儿，我看见烛光下的奶奶蹲在灶前翻着锅里的糖饼。是的，每年的中秋节的夜晚，剥玉米时，奶奶总是给我们烙上一锅又甜又香的糖饼，圆圆的糖饼，预示我们的生活团团圆圆，甜甜蜜蜜。

　　时隔多年，我站在老屋里，又是这样的一泻月光，又是这样的一抹清凉，回忆着当年秋收的场景，一份美好夹杂着无尽的思念。“每逢佳节倍思亲”王维的诗句能让人潸然泪下。如今，老屋里再也寻不到爷爷奶奶的踪影，曾经的亲情，曾经的快乐透过月光淌过我的心田。

　　我的村庄依然行走在路上，依然讲述着它的每一个动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