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眼儿的奶奶

古洼文学社

文／袁立梅（文安）

　　没有想到大娘已是九十五岁高龄，一抔黄土成坟茔，没有过，只有功。
　　一夜辗转反侧，四点便起床了，三十九年了，我们不准去看奶奶你的，父母在，女孩是不允许随便上坟的，有时真的很想你。今天，可以去了，我便早早起了，想的却都是你的不好，甚至想到，质问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我？
　　姐，是第一个隔辈人，你欢喜得了不得，十来岁，还和你睡一个被窝，弟是单传的男孩子，为你扬眉吐气，你引以为豪，传宗接代！但我毕竟是你的孙女，怎么也不能，刚生下我，因为又是个女孩，便惹得您，抛下无人伺后的儿媳(我妈妈），去了你闺女家去消气。我有那么讨厌吗？
　　记得小时候同样的事，姐和弟你舍不得瞪下眼，而我，您要重重咳嗽一声。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知了不停的叫，外面的太阳像下火。家里只有我们三个孩子，锅里的玉米饼子虽然饿却怎么也吃不下。弟弟说：‘我知道奶奶的糖块在哪’于是我们三个人合作拿了凳子摘下了挂在梁上的篮子，把你的半挂糖全吃了。你回来很生气，说了姐姐和弟弟两句。而我，你一个星期都不爱搭理，逢人便说我是个馋丫头，好像这件事只是我自己做的，也太偏心了吧。
　　十几岁了，我只有一门亲戚，姥姥家，你去姑家大兜子小兜子好多好吃的，当然带的是姐姐或弟弟，当这时，姐姐或弟弟总是拿眼白我，向我吐舌头，因为你，我跟姑一点也不亲近。每逢八月十五，家里又是梨又是苹果，还有月饼，大权当然是你掌握。开始分东西了，共六份，你的自然归姐，爸妈的给弟弟。在你的带领下，爸妈也越来越偏心，口口声声的说男孩子要多吃。
　　不过在梦里还总是见到你，你坐在暖和的炕头上，给我们讲故事。讲南头庙的故事、讲济广源、讲许仙和白娘子......最难忘的是每年的腊八，你总是在我们睡醒之前，熬好香喷喷的腊八饭，还没吃到嘴闻到香味就已经咽了口水。你把小米、豆、花生仁、枣掺在一起，熬啊煮啊，稠稠的，腻腻的，甜甜的，吃的时候还可能吃出栗子，您就像变戏法一样，不知是从哪弄来的！这是腊八的前一天，你会在冻上一碗水，第二天早晨碗里会结结实实的冻了一个大凌疙瘩。因为冻得太瓷实，当时是取不出来的，待到吃完了香甜可口的腊八饭，碗里的凌边缘已经化开了，把碗扣过来，和着水一个碗形的凌趴在菜板上。你让妈用刀背砸，一小块，一小块，透明的，闪着蓝光的小凌块便成了。咯吱咯吱吃在嘴里那叫个美，你会搂着我们说：“吃吧吃吧，吃了不牙疼。”
　　时光流逝，在我上小学五年的时候，你走了。虽没有得到你的偏爱，但我一样茁壮成长，但你没等到我长大，没等到我成家，没等我立业，你便走了。今天，大娘去了，我可以去祭您，一清早，我便想去问问你，你那时是老封建，现在是不是后悔了，急匆地上了车，还没打火，我己泪眼模糊。
　　奶奶，我怎舍得责备你呢！孙女想你了！
　　备注：
　　袁立梅    女     1971年生
　　住址：河北省廊坊市文安县左各庄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