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飘

蓝蓝惠惠

冬至进九，小寒飘雪。
  今天是小寒，老天爷也十分守信的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纷纷扬扬的雪花如期而至呢。

  这是鄂西山区的临沮小县。在冬天的脚步还显得十分迟滞而踉跄的时候，一场迟来的大雪在乍暖还寒的早晨悄然而下。倾刻间，街上的行人零乱了闲逸的脚步，有的匆匆前行，有的仰头呵气；开车的司机不再是轻逸潇洒，而是打开车灯，放慢了车速徐徐而行；就连穿行在大街小巷的摩托车驾手，也不再是横冲直撞，而是格外的小心谨慎缓缓而行；满街的商贩有的关门，有的亮着嗓门吆呼着最后的一线企盼；背着沉重书包的学童们蹦着跳着追逐着飘逸的雪花，相互嘻戏着拥向学校。一会儿，整个大街小巷在‘雪花飘飘，北风箫箫’中由灰蒙变为雪白，真正的天地一笼统了。  



  踏着积雪，迎着扑面的寒风，我被久久埋藏在心底的那份期颐牵引着走向空旷的雪野，站在凸兀的山坡上，极目远眺，纷纷扬扬的雪花挣脱了整整一个冬季的束缚，在高天穹庐间挥洒飘逸，六出奇花飞滚滚，平填了山中丘壑，也还原了世界的本象。哦，透过迷离的雪花，我似乎看到了一个稚气充溢的少年，迎着寒风，同小伙伴们欢快地嬉戏在山村的小路上。看起来，稚气少年是这帮小伙伴们的头儿，一件陈旧的家机布罩面的小棉袄套在他单薄的身上，前襟上的钮扣没了，用一根麻绳将袄子系在腰间，脚上穿着一双解放牌胶鞋。男女小伙伴们来到村头的稻场，在他的吆呼下，有的捏雪蛋，有的堆雪人，有的打起了雪仗。开始还秩序井然，接后就相互间厮闹起来，你往我颈项里塞雪蛋，我向你脸上抹雪花，力大的伙伴将力小的伙伴摔在雪堆里，几个力小的伙伴爬起来齐心协力将力大的伙伴摁到地上，小女孩们则捧起雪花撒向拥在一起的男伙伴。一时间，欢笑声，咒骂声，掺和着歪脖子皂角树上急于觅食的麻雀的喳喳声，回荡在山村的四野。笑声里透着天籁，咒骂中透着无邪。……



  一阵寒风拂过，摇落满树雪花，清凉的雪花落入我的脖颈里，将我从孩提时代的回忆中唤醒过来，眼前的雪花仍在悄无声息地飘舞着，一会儿地走神晃若隔世。然而，孩提时的回忆让我感悟很多很多......



  回望身后的这一片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熙熙攘攘的人流，来来往往的车潮，五光十色的广告，色彩缤纷的虹灯，将现代文明的华丽外衣展现在天地之间。置身在这片繁华中，我直觉得压抑和窒息，仿佛自己是一个局外人，本不属于这一座城市，更不喑熟这座城市里芸芸众生间的尔谀我诈，玩权弄术。而我应该去的地方，是那绿草茵茵的旷原，泉水叮咚的小溪，黄尘蔽天的沙漠，碧波万顷的海洋，稻花飘香的田野，蓊郁苍翠的森林，在那里，我可以亲吻春的妩媚，拥抱夏的奔放，品赏秋的繁华，享受冬的澄静；在那里，我可以憧憬童年的幻想，追忆少年的天真，放荡青年的热情，冶炼中年的执着......



  雪，仍在不停地飘着。拽回联翩的思绪，从纷扬的雪花中，我终于领悟到，功名利禄只不过是春花秋月、过眼云烟，蜗牛角上争人我,得之，莫喜，失之，莫悲；人生最难得的是宁静致远、至真至诚，就像那条山路上走来的清纯少年。不是么，雪前的世界万物狰狞，千奇百怪；一场大雪，天地之间不也是白雪皑皑、一片苍茫!
  呵，雪花飘飘，北风箫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