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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窦初开(二)

无释无非 by 羽佳一鸣

2020-2-25 10:59

一阵子雨雪过后,天气终于。但特别冷,教室屋檐下的琉璃喇叭足有两尺长,在阳光下冒着寒气。

初一一班上午的第二节课是英语,白老师站在讲台上讲期中试卷。这次的试卷非常简单,所以课堂上她只是大概讲讲下午放学还得着重的、细致的再讲一遍,讲给门外那些个“个别”同学。之所以说个别,是因为她本来认为题型很简单,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该在八十分到一百分之间,再有百分十几在七十以上,少数粗心的孩子刚及格。成绩出来她吓一跳,一百二十一名同学七十个不及格,个位数分值都有,她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她教的两个班级。忍了天半,周一早上的第二节英语课是一班的,她进班级先让三十九名不及格学生到外面冷静冷静。

三间房的长度,三十九名同学站两排都堵住前后门了。小兴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头顶就是透明闪光的琉璃喇叭。他的分数和今天站出来的人数一样,跟他估算的差别很大,写的时候觉得都会怎么也得八九十,结果还不到一半。杨文军在他隔壁站着,分数考了26,倒数第五名。但杨文军似乎不在乎,出来时看看上面的琉璃喇叭,悄声地告诉他小心头顶上的“金蛇剑”。站出来几分钟又开始跟那边的耿秀伟谈论《雪山飞狐》,虽然声音不大却很刺耳。对他来说甚至是种讽刺,他是想学好的,也自认为学得没问题。从站出来的那一刻就开始暗自发狠,下次一定用心检查。他倒不怕头上的什么剑,砸一下更好,谁让自己不争气,该罚。等白老师叫进去讲新课时候,他的脸已经红到脖子根,惭愧,也真冷,双腿早已经开始打颤。

对面二班的同学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整齐的两排人挺好笑。大多数是猜想他们肯定犯错误了,要么没专心听,要么影响其他同学了,但一下子出来这么多还是满出人意料。所以,不时地有人看向窗外,又或者趴桌子上窃窃私语看笑话。谢老师是个老花眼,边在黑板上写字边提醒下面人做笔记,根本没留意外面发生这么大事情。

他们班语文成绩上周六已经公布过,不及格的四个同学也已经谈过话、做过深刻的检讨。大志依然名列前茅,煮鸡蛋星期天的早上都已经吃了。秀娟69分,在班上算是不高不低,回家却被母亲狠狠批了一顿。她父亲没说话,回家路上的默不作声比起教训没多大差别,所以那天她没敢出门玩,把错过的题重新写了一遍。

大志在靠过道位置坐,对面这些人出来是同桌郭莉萍提醒他的。袁小玲的个子想看不到都难,他仔细看和小兴平日一起玩的三个人都在,还以为他们违课堂纪律。后来见他们集体回教室更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刚下课就有一班的李自勇过来通风报信,说白庆桃(英语老师)气恼了,只要是不及格就得罚站,晚上还要留堂。这个消息犹如爆炸性新闻,立刻引起二班全体同学躁动,因为他们第三节就是英语。大志的脸已经吓绿了,那么多人不及格,他能考成什么样?罚站还是小事,那年他的卷子忘了写名字,小荣姑无意中说给福川叔听。结果他被踢了好几脚,还在洋灰台上跪到半夜四奶奶串门回家。

上课铃再度响起。或许因为大家听得认真,似乎比每次的声音都大,所以每个人都忐忑不安地坐在自己位置,生怕白老师念到自己名字附送两个“出去”字。当白老师走上讲台放下试卷,率先拿出一张写满名字和数字的薄纸,薄的下面第二排的人都能看清楚字迹,虽然是反的仍有人念。秀娟这时候也怕,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她父亲就在斜对面的三班讲代数呢,她要站出去立马就能被他看到,这顿打只怕是在劫难逃。

老师开始念名字和分数,眼的时间出去十几个,英语课代表石琳都哭着出去了。“司卫萍,59,出去。成大志,61.5。贾修文……”大志听到这长出一口气,好歹是及格了。他如释重负的看向秀娟,她也正在看着笑,她已经看到纸上她的名字后面是“65”,逃过一劫,如今他也及格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等念她名字时已经接近尾声,前三排有一半的位置空出来。成大柱果然走出一三班教室前门,皱着眉头看这边的状况。

下午放学本该是大志他们组值日,白老师直接过来说今天不用打扫,两个班该留堂的都在这边集中强化试卷。他背着书包站在教室外第一个窗口,也拿出试卷听她分析每一道题,不论对错都过一遍。反正他也不能先走,小兴在里面,秀娟被她父亲叫校长办公室没回来。

“哎,你是不是也罚站啦?平时不知道用功。”成大柱的声音在大志背后出现,语气和眼神一样锐不可当。

“啊——”大志一跳,听声音就不对劲,赶忙转过身。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秀娟站到身后的,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大志顿时心慌意乱,说话也结巴了,,大,大,不不,成,成,成师,……”谁也不明白说的什么意思。

“他没有,他考六十一点五分秀娟弱弱地替大志回答。她刚刚被批一顿,她父亲的手指尖几次触到她的额头,那样的情绪如果换在家里早打在身上。所以到目前为止她不敢有丝毫乐观,因为回家后母亲那一关也不好过,除非母亲知道她这次分数比大志高三分半。

“刚跨过及格线就自满啦?”成大柱犀利的声音洪钟一般扑面而来,把大志吓一哆嗦。他又扭头逼视着秀娟说,“你也是!下回考成这就三天不许吃饭!”

“没,没,成,成,成老师,,没没……”大志想说自己正在虚心补习,可嘴巴不争气,腿肚子也在不规则地颤动。

“中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回知道啥地方错了,下去多在这方面儿努力。回去吧。”成大柱说完转身办公室了,压根儿没打算听他解释,往这边来只是念在同祖同宗的关系表示一下关心。

大志着脑袋紧着回话知,知道,知道了,下,下,下回——”

“走罢了!”秀娟压低声音提醒他,她父亲已经快走到三班拐弯地方。

大志这才敢抬起头来,一摸额头见汗了,脸也在发烫。刚想问秀娟有没有挨打,她也迅速的低下头,还拉拉衣角。他赶忙往四下看白老师在教室前门站着说:“恁俩要不急着回家也进来听听。”说着冲他们摆摆手。

两人迅速走进教室,本想回自己位置,可一看教室六十个位子满了,还有十来个在讲台北面蹲着。白老师指了指讲桌,他们只好来到讲桌的前面反着趴在桌上,她回到讲桌后面接着讲试卷第三大题。一男一女趴讲桌上学习,这下算是丢人丢大发了。天黑没出学校大门,就有人说他们是“白娘娘”驾前的“金童玉女”,气的大志逢人就解释“可别胡说啊!是她近门儿近枝儿堂叔!”。

“金童玉女”的事情很快就过去了,因为校园里每天都会有新鲜事情发生,每件新鲜事情都能热乎几天,图新鲜也正是这些半大孩子喜闻乐见的。就像二三班几个男生站在院墙上冲外面石榴树撒尿的事,看石榴园的老奶奶找到学校反映后,校领导逐个班级盘查。很多男生上厕所不敢单独去,害怕老奶奶在后墙哪个砖空监视,到最后也是不了了之。再如一四班两个同桌的男女上课时间偷偷吃炒馍花儿,被张合发现后罚他们站在讲台跟前把炒馍花儿吃完。事情传开后他们被嘲笑的不敢在预备铃响之前进班级,后来大伙连他们是哪个班的都不记得。

一场雪接着另一场雪,前面的没化完又被盖上一层,几乎每天都骑不成车子。他们只能每天的天不亮出发,放学到家差不多都是黑漆。好在他们有伴,路上有人扶有人说话,有时在路上追逐会儿,还蛮惬意的。

有个星期三上劳动课放学相对早点,进村刚擦黑。却有一阵异样的感觉让人心口发闷,没到前街口大志就说不对劲,好像出事了。果然,小卖部门口有几个人低声说话,他们走近时说话声却戛然而止。他们还是听见了,小兴确定是徐家三望说的“大保媳妇儿没了”。几个人面面相觑,二民他妈年龄并不大,过几天街口又该说“少了个好人”。

转眼间又到期末考试时间,寒假临近了,天气却越来越冷。由于这段时间路面结冰骑不成车,小兴他们都是步行上学中午来不及不回家吃饭就随便凑合点有时吃几片焙馍片喝点水,有时到前街买个火烧夹菜角。吃完在教室复习功课,冷了在班级最后面空地跑跑,暖和点继续看书。秀娟大部分时间跟他们一起,偶尔也被会她父亲叫校外饭店吃碗面再回来。

第一天上午考的代数和语文,放学后小兴、大志、治国到街口买菜角夹火烧。凑巧卖火烧的没出摊,他们只好买凉馒头(食品店固定是早起蒸够每天卖的量,只有早上才有热馒头卖)就榨菜,回班上边喝热水边看书。杨文军和赵东方也没回家,看到他们几个在二班教室也来凑热闹。五个人围在大志位置跟前,大志坐自己位置复习英语,他的英语是弱项,每次小考都勉强及格。小兴背对窗子坐郭莉萍板凳,看的是大志的几何笔记。治国在前排靠墙高峰的座位,默念英语单词。杨文军在治国旁边司卫萍的座位坐着,埋头看着一个巴掌大小的袖珍小说《小狐仙》。赵东方背靠大志的桌子,手里是语文课本。

秀娟跟父亲和王老师一起出去的,在十字街口面馆她吃的酸菜肉丝面。成大柱王老师捞面,为御寒两人喝了瓶半斤装的泸州老窖,身子是暖和了,脸却变得紫红。临结账她想起那三个大概吃的火烧,就跟父亲说想给他们也带碗汤面暖暖。成大柱答应还交代人家多放些汤,回去时担心路滑他提着,她紧跟在后面。

应该是吃过凉馒头喝热水太少的原因,小兴、大志、治国边看书边打嗝。“嗝儿”“嗝儿”的响声此起彼伏,还有淡淡的榨菜味,尽管如此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认真,连两种脚步声走进教室前门都浑然不觉。

这儿有没有啥物件儿凑合着把汤面条喝喽吧。”成大柱洪亮的声音在杨文军身后响起,还有隐隐的白酒味。

校长的声音太熟悉了,这下几个人全慌了治国拿起书往自己座位走小兴、赵东方、杨文军紧张的往教室外面跑,杨文军一害怕把手里的书丢给大志,三个人低着头绕过成大柱跑。大志的书放下来人也站到一半,杨文军的书正扔进他怀里,他赶忙塞进桌兜里。站好看到成大柱的脸愈发害怕,因为此时这位以严厉著称校长的脸是铁青色透着紫红,略显迷离的大眼睛布满血丝,和福川叔每次喝醉回家一模一样。

其实成大柱没有丝毫醉意,只是身体的肝脏对酒精分解代谢略慢,酒精分裂的乙醛在毛细血管扩张造成皮肤表层发红。所以,杨文军走后大志往桌兜塞书的动作被他看了个正着,而大志跟前桌面上还稳稳地扣着一本英语课本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塞进去的书与学习无关不由得把脸一沉提高些声音说:“拿来!”

“拿,拿,拿啥?啥?”大志不知道杨文军丢过来的是什么书,加上被成大柱的样子吓得身子有些发抖。

“拿来!”成大柱又提高些声音,他当然知道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也知道很多不良作风都是从小事情慢慢养成的。如果换成其他人或许不需要这么严厉,但大志是同村同宗的又是从小被四爷全家寄予望的,所以他必须为大志纠正,顺便给旁边站的女儿竖个典型。

不,不知,不知道,道,道拿,拿……”大志已经快吓哭了。第五排北头的治国和班里另外个同学也吓得坐凳子上发傻。

“还不拿是吧?”成大柱伸手要拉他的肩膀,“走走走,回家去!当住咱爷哩面儿咱再好好说!”

大志吓得想缩脖子又不敢,双腿不听使唤,眼泪“唰”下来了,“吧嗒”“吧嗒”滴在桌面英语课本上泪花四溅。他倒不怕回家见四爷,而是怕老师到家的消息传到福川叔的耳朵里。

“爸,大志他——”秀娟在父亲后面站,没看到大志往桌兜塞书,自然不知道父亲要什么。但她相信大志没做错事,想帮他说句好话。

“你给滚一边儿去!”成大柱猛然扭头瞪着她,就希望借机会震慑她,说话语气更加不用客气。随后再看着大志的眼睛,“拿!还是不拿?”

秀娟吓得向后退几步眼泪也下来了,心里忽悠一下俺爸儿为啥针对大志?不会是喝多了耍酒疯吧?

……”大志愈发的说不完整话了,颤抖着弯腰把桌兜里所有东西拿到桌面,他根本不知道成大柱想要什么。

大柱一眼就从大志第二次抱出来的书里看到《小狐仙》,伸手拿起来用拇指拨几张,另一只手还提着盛汤面的塑料袋呢。看过确定不是学习用的,用书指着大志说:“临考试不知道用功,净看些没用东西!怎冷哩天儿在教室好受?家里人让你来啊?你觉哩对得起谁?你让咱爷他们看见这心凉不凉?福川婶起早贪黑供你上学,你就拿这回报她?

没,没,没,不,不是,不是,是,……”大志通过泪光看清是本课外书,可那不是他的。这时候他已经说不出完整话,更没胆量跟面红耳赤的成大柱解释,所以只能低下头继续流泪。福川叔喝醉酒后造成的恐惧已经在他心里根深蒂固。

“知道错就得改”成大柱以为大志意识到错误,他也相信以大志的聪慧要改这种毛病不难。但是他今天要在女儿面前树立典型,就必须虎着脸说下去,“书,没收了!一会儿就拿火点喽!以后再犯立马开除!”说着一回头看着泪流满面的秀娟“小娟也看好了以后不管谁,”说着又转身看看治国几个,“只要敢看与学习无关东西,不管是不是课堂,立马开除学籍!回秀娟时还刻意用手点两下,“尤其你小娟!看敢不敢把你腿打折?”感觉火候差不多了,转身出教室大踏步回办公室。

大志呼一下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委屈都是次要的,挨训的事情、课外书的事更是次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早晚会传到福川叔的耳朵里,搞不好今晚成大柱都会去他家,等福川叔年根儿回来指定一顿揍。治国看成大柱走远悄悄出教室,去对面告诉小兴。秀娟也回位置哭,她无疑是最难过的人首先她一片好心要给他们带饭,大志饭没吃还挨顿无比严厉的训斥,能不把怨气往她身上使吗?在她眼里历来积极向上的人居然看那种课外书,还是在这么关键的期末考试间,她不该失望?因为他的事情连累她挨骂,还说出从小到大最严厉的惩罚——打折腿,她不该为自己的将来担心?好吧,哭吧,只要眼泪能安抚脆弱的心,只要能洗去所有委屈,即使哭完把脸冻皴也在所不惜。

一周后放假了,小兴所有科目都及格,语文还拿了个第三名的奖状。但他很不高兴,不是因为奖状太少,是因为和大志闹僵了。就在刚刚,大约一顿饭的时间前,他们才闹翻。这是他俩从记事吵的第二次,上次是上小学以前还把他的脸划烂了;这次没打起来,甚至没相互喊,却闹的很决绝。

事情起因还是被成大柱没收的那本《小狐仙》,是杨文军从同村伙伴那里借的。人家找他要,他就找大志,因为当时他急着走只是让大志临时保存,却被老师没收。大志更觉得冤枉,为了那本忽然出现的课外书已经挨训,搞不好过几天还要挨打,而最关键的是成大柱当时说拿回去就烧掉。两人各说各的理,直接在校门口争执起来。吵急眼了杨文军硬从大志手里夺下午刚发的奖状,说等把书要回来再交换,大志自然不愿意,两人拉扯到一起。

小兴和两方面关系都很好,也担心老师出来看见把大家一起处罚,急忙过去给他们拉架。一个没注意,大志的奖状撕烂了,五张奖状全被掉角。大志立马恼,流着泪骂杨文军不讲理,也责怪小兴拉偏架。就在那时候成大柱和其他几个老师推着车往外走,秀娟也在后面。杨文军的角度正好看到老师,吓得丢掉手里的几片奖状残片一路正东跑了,小兴赶忙捡起来递给大志大志往书包里塞着忍不住哭出声。过去扶起车子又奋力冲小兴喊:“打今个儿起咱俩绝交!你以后不是俺哥也不是恁弟!

看着大志骑上车走远了,几个老师和秀娟也从身边过去,他才上车走。他觉得自己也很委屈,他真不是故意的。其实那会儿他也没想偏向谁,一个是从小玩到大的堂弟,一个是意气相投的好朋友。怪谁?这事儿搁谁身上不难受?不管今天的事谁该负责,事情已经发生。大志的奖状撕烂是事实,杨文军被人逼着要书也不假,老师见到学生拿课外书没收合情合理。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兴哭了,哭的稀里哗啦。害怕从此失去大志这个最好的伙伴,开始后悔没帮他打杨文军,甚至觉得那天中午不该把他一个人丢下。

连续几天没见到大志,隔着墙头也没听到他说话,从他家门口过几次也没看到他人影,连福川婶和大勇也没见着。小兴愈发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有心到他家去找他,又怕他为奖状的是记恨如果当场吵起来肯定伤两家大人的和气,三奶奶也必然因为这件事给他来一顿笤帚疙瘩。

二十八贴花花,家家户户要贴春联挂灯笼。这两年大胜弄了套修锁配钥匙设备,邻近过年总到附近的大集市去,通常都是天不亮走天黑回家。大利也当兵不在家,贴春联的活就轮到小兴的头上。这天下午,他在头门口正刷浆糊,在梯子上看到福川婶骑车子从东边过来,大勇在车子大梁坐着,后面支架上肯定是大志。他赶忙下来站在地上,等他们到跟前低声打招呼:“福川婶儿,恁出去啦?”

“哦,俺到那村儿恁姥姥家住了几天。”福川婶说着车子从他身边驶过大志果然在支架坐着,看到他却跟没看到一样。福川婶在西院头门口下车了,又冲他说,“兴啊,没事儿来找他俩玩儿吧,我带了点儿点心恁仨一块儿吃。

小兴应了一声,转身继续上梯子,接着贴门神、挂灯笼。忙完他没有去大志家,猜想大志没有原谅他,因为刚才经过的时候明明能听到他说话都没看他一眼。说心里话很想去,有没有东西吃不重要,真想跟大志和好。他已经没有妈了,父亲又不经常回这边,再没有这个伙伴以后该咋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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