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大愣的微笑》

郑俊华1

    大愣儿的微笑（1447）
　　文\郑俊华

　　一轮月，在云朵间穿梭往来。大愣儿没有想到，打死他也不会想到，他第一次来省城，竟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
　　山里人实在，实在的山里人也就容易认命。大愣儿不能像别人一样，可以随意出山去见世面，去打工，去闯荡，因他家有拖住他双腿的病媳妇。
　　三个月前，他以第一名的成绩，成了师尊吴老歪的关门弟子。在拜师仪式上，师尊还送了他一份礼物——一把贼亮亮的洛阳铲！
　　洛阳铲？没错，他加入了盗墓团伙。
　　这天，他们在枕山踏水的山环里，踩到了一个古墓群，像采山人找到了七叶棒槌。师尊说，我听了天气预报，明天是大晴天。你们各自回家准备，洗澡净身，食素忌荤，剃须理发，挂符护身。明晚子时，趁上玄月，我们到南山的百年孤树下去叩拜祖师爷。
　　大师兄说：行，我去准备祭品。还请问师傅，我们哪天正式破土？
　　师尊说：我已去了一趟南山刘瞎子那里，日期基本定了。首次破土还要先向祖师爷禀告，不过，破土肯定在祭祖当月。
　　出了师尊的门，二师兄悄悄的跟他说：嘿，好事呀，办我儿子的满月酒有钱喽！这回，我要在村里挑个头儿，办它十个菜一桌的。大愣儿，到时你可得多喝几杯呀！
　　受了二师兄的鼓舞，他也在想，弄好了病媳妇一年的药钱就够了，不，或许连老大的学费……
　　黄道吉日，月朗风清，在灌下了多半桶秘制小烧后，师尊挂帅，他们全员出动了。
　　实际上，他们只是初出道的小团伙，没做过什么正经的大活，仅有的那点经验，也只是来自于故事段子和影视剧的某些情节。比如在山间坡地，看到有的地方庄稼或者荒草长得比较茂密，并呈方形、长方形，以及一些很规则的几何图形，那很可能底下就是墓葬。然后他们就用洛阳铲勘探，白膏泥厚的，有东西的可能就大，白膏泥薄的，一般就不必去挖了。他们最高的理论，也就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封土多为青色膏泥；唐、宋陵墓则多"糯米泥"；明清墓多用石灰之类。
　　但就现有的经验和资源，他们还是做了一番的准备。之后，一声令下，他们信心满满，赳赳武夫般的走进了清辉朗月的中秋之夜。
　　事有凑巧，虽经验有限，但他们发现的还真是个大墓群。他们分配装备，布置哨位，在夜色和丛林的掩护下，开挖了。刘瞎子说的没错，今天还真是“宜动土”，没多久，一个约三十度角，近乎垂直的窄洞直抵墓道的挡板。
　　太顺了！墓道的挡板，像个巨大的磁场，他们的心似乎已穿过了那道门板，触到了满墓室的闪闪金光！但以洞里三人之力，根本打不开那块青石板，他们只好又千辛万苦的把洞做大，并喊过来一个洞口的哨兵。
　　云来，月隐。月出，云退。
　　眼看，半小时过去了，但不仅没有珍宝运出来，竟连半点动静也没再有。望着一地杂乱的器械，他有些慌了，五分，十分，二十分，守在外面的大愣儿这下真急了。先打电话，但下面的讯号时有时无，而且无论有无讯号，四部电话都无人接听。他抖动粗大的长绳，拼命的喊，但回答他的却还是徐徐的晚风……
　　徐徐的晚风，终于让大愣儿刚刚还躁热不堪的大脑，稍稍的冷静下来。洞口只剩他一个人了，也就是说，已没有了可以商量的余地。他终于意识到，眼下，发财已不再是头等大事了。他不敢再犹豫，急急的拨通了110。
　　几个小时前还打成捆结成帮的盗友们，顷刻间分道扬镳。他被推上了110，刚刚被“吊”出洞口的师尊和师兄们，则被几个白大褂，抬上了120。
　　黑涔涔的群山和山林，轻盈盈的闪过，一个灯火阑珊的城市出现了。从身边的警察口中，他知道了这是他梦到过无数次的省城。
　　圆溜溜的月亮，从云层里不失时机的飘出来，那么亮，那么亮！照得他腕上的手铐闪闪发光！
　　透过手铐上的光环，他看到前面那两辆120，迅疾的闪进了省城医院的大门。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竟在他的脸上，缓缓的荡开……

    简历：郑俊华，北京大兴人。大兴、丰台作协会员；大兴诗词学会会员。小小说、诗词、散文、楹联，曾发《北京日报》郊区版《大兴报》《人民日报》《百花园》《国际日报》等。
   
      姓名：郑俊华   电话：133916020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