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开呀开

四季荷塘

史淑芹

         星期一早上我刚上公交车，就有一个穿着演出服的漂亮的小姑娘把座位让给了我。

        一会儿，小姑娘拉起我的手说：阿姨你看，那个大哥哥吐了！小女孩把我领到了后车门处的垃圾桶旁。可不是嘛，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哥哥正蹲在那吐呢！

         看得出来，他很难受，可他呕吐的动作却是那样轻！女孩轻轻地给大哥哥捶起了后背。离我们最近的一个中学生大姐姐迅速地双肩包里掏出纸来，递给吐着的男孩！男孩接过纸，擦了擦嘴，又用擦过嘴的纸，轻轻地擦了擦垃圾桶盖的边缘！然后起身，道了谢，人们把最近的座位让给了他！

         耳听为虚， 眼见为实，孩子们的素质太高了，我心大悦！

        车门开过，三位穿着园林服的老者上的车来。可能是上了年纪，手臂无力上举了吧，三位老者，死死地抓住椅子背儿使劲地站着。

         紧挨着老者的三把椅子上， 坐着三位十七八岁的帅哥。或许是瞧不起劳动者，也可能是怕劳动者的工装粘到他们身上的原因吧，他们眼不抬，口不开，屁股不挪，身子向车窗处一侧再侧！

           一个急刹车，三位老着左右摇晃着！这时候，对面位子上的三个年轻人，一块儿站起来说："三位老伯伯，请到这边坐！"

        三位老先生那里肯坐，非常礼貌地说："谢谢，谢谢，不用了，马上就要下车了 ！‘’远处的三个青年不坐，近处的三个帅哥不挪，车上的气氛一下子僵住了！人们的眼神齐刷刷地投向了三位帅哥！"

         帅哥们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起身，示意三位老者坐他们的座！

        突然三个帅哥中的一个，吃惊地说："刘老师……刘老师……是您呀？你……你怎么穿成这样？有什么活要干吗？"

        被称作刘老师的老人，定了定神，脸腾地一下红了，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如不说。他看了看同伴，突然一拍膝盖，嗖地蹲下去了！

         他这一蹲不要紧，人们都吓坏了，关切地问："老人家您怎么了？还撑得住吗？"另一位老先生见吓到了大家，连忙说：‘’大家不用担心，我估计，他的脸没了，正低头找脸呢！"

         从人缝里挤出来的还是那个穿着演出服的小姑娘，她低着头，着急地一边找一边大声说："谁看见老爷爷的脸了，谁看见老爷爷的脸了，快还给他！谢谢了！谢谢了！"

         一中到了，乘客们哗啦一下都下去了，车上只剩下司机和我！小女孩跟着奶奶到会展中心演出去了，其他人都体体面面地进了唐璜的一中大门。

         "不对吧？一中，一中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学生！"我的火腾地一下上来了，气愤地说。

         司机按捺不住了，说："别生气了，这些孩子是去一中会考的，不一定就是一中的！三位老者都是退休的小学老师，到一中去管理园林的！"

         此时，做为小学教师的我想了很多：在整个的小学阶段，我们到底忽略了什么？那个被称作刘老师的，是不是应该脸红呢！

         ——高考——中考——会考——考出秀才——考出榜眼—考出探花！希望也能考出天之骄子们，皮袍下的"小"！？


2019年发表在当代美文杂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