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第二章 此愁绵绵无绝期

娘娘

• 第二章 此愁绵绵无绝期
• 莫风云喜欢在江离专心做设计的时候偷偷画她。
• 六年前他在美院招聘时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美丽中带着忧伤的女孩。江离白皙的瓜子脸上写满了忧郁，她大大的眼睛里更是盛满了忧伤，就那惊鸿一瞥，让莫风云知道了什么叫一见钟情。
• 可是父亲老莫认为他们的主业是服装加工，没有必要招设计师。莫风云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被一家品牌服装公司招走。
• 执着的莫风云锲而不舍努力了4年，终于说通老爸，并用真诚感动了江离，终于在两年前将江离挖到公司。
• 可是两年来天天相伴，江离还是江离，和她的名字一样，像是永远跟莫风云隔着一条江，若即若离，美丽耀眼却可望不可及。莫风云能感觉到江离对他的信任，却感觉不到一丝爱意。
• 为什么？江离你可知道你这么对我很残忍！莫风云不止一次这么问江离。她都抱歉地笑笑，指指自己的心，说里面已经有人住了很久、很久、很久了，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搬出去，所以叫莫风云不要浪费时间。
• 可是莫风云就是个执着的人，他对自己说，只要一天不见到那个住在江离心里的人，他决不放弃。
• 莫风云不但在爱情上执着，在事业上也有自己的理想。他毕业后就想将自家的工厂发扬光大，成立服装公司，推出自己的服装品牌，可是父亲老莫坚决不干。
• 老莫觉得儿子就会瞎折腾，自己这么多年靠着做外贸订单，将一个只有几十人的小厂发展成今天上千人的规模已经很不容易了，要不是看着这个学服装设计的姑娘模样长得周正，人品也好，是个不错的儿媳妇人选，他早就将江离炒鱿鱼了，哪里还容得下他们俩整天坐在设计室里“糟蹋”他的布料啊。
• 可是令老莫没有想到的是，这姑娘倒腾来倒腾去，竟然还在省里的服装设计大赛拿了金奖，接着又去参加全国服装设计大赛，竟然又拿了个银奖。
• 这次参赛前，老莫还别有用心地和儿子签立了君子协定，只要江离得个奖回来，厂子的发展方向就由儿子来定。
• 这下老莫傻了，小莫乐了。
• “江离，我决定和江天集团合作了，他们控股，帮助我们推出自己的品牌，我还是总经理。以后江天出钱，江离出设计，我莫风云管运营，哈哈，我要无往而不胜咯。”莫风云踌躇满志。
• “别得意太早了，小莫同志，老莫同志不是还没同意吗？”
• “老莫不同意也是小莫说了算了，因为我亲爱的姑娘给我拿了大奖咯！老莫要兑现承诺，就不能干涉小莫的决策。这就是我们男人的战争，懂吗？我亲爱的姑娘？”莫风云放下画笔，站起来摆了个pose，冲江离做鬼脸。
• 江离笑笑，继续低头干自己的活。
• “江离，你说我们要创建自己的品牌，娶什么名字好呢？”莫风云转到江离的对面，继续画他的美人图。
• “你自己定吧，只要配得上我的设计就行。”江离头也不抬， 她正赶着设计一套夏装系列，以便帮莫风云打响莫氏服装品牌。
• “我已经定了，就叫江离。”莫风云很得意。
• “什么？”江离惊讶了，“你怎么可以用我的名字？”
• “唉，我亲爱的姑娘啊，告诉你，这次我跟江天的老板是不谋而合，我们都定了江离，只是我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你，他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喜欢芍药花。”
• “噢，随便你们吧，我只管设计，不管其它。”女孩倒是淡定，自顾忙自己的。
• “拜托，大小姐，抬起头让我看看你吧，我的现代仕女图快完工了，我现在需要看一下你的眼睛，画龙点睛是传神一笔，要不将你画丑了别怪我。”
• 江离忍不住笑了笑，瞪了莫风云一眼：“你又无聊又讨厌。一会将你画的画都交给我，要不我告你侵犯我的肖像权。”
• “哦my  God！”莫风云凑到江离面前，“江离，你笑起来好美哦。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回来我陪你加班。”
• “莫风云！”江离实在不堪其扰，大喊一声，揪住莫风云的耳朵，“你再打扰我的话我就揪下你的耳朵给你当下酒菜，你信不信？你要是饿了就赶紧回家，或者找别人和你共进晚餐，我得赶紧完成这套设计，我妈还在家里等我呢。”
• “好好好，别那么狠啊美女，哎呦，我耳朵都快掉了。”
• “活该。”江离笑着骂道。
• “那我走了，”莫风云收起画夹，“你也早点回，这两天倒春寒，还是很冷的，别忘了外套。”
• “知道了，阿婆。”江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耐烦，但心里还是很温暖。两年来莫风云对她呵护的几乎无微不至，她不是不感动，但是因为心有所属，所以唯一能报答的就是帮莫风云实现理想。
• 莫风云离开不久，江离完成了设计。
• 收拾好桌上的设计稿，关了电脑，江离站起来舒展了一下酸痛的胳膊，又跺跺麻木的脚，这才感觉很冷。不禁打了个寒战，赶紧取过挂在衣架上的乳白色羊绒长外套穿上。
• 这件外套还是晴天哥哥从部队回家探亲时送给她的！12年了，每年冬天，江离都喜欢用这件外套来保暖，尽管它的款式已经不时髦了，颜色也有些旧了，但是江离觉得这件衣服上凝聚的晴天哥哥的爱永远不会变……
• 自从七岁那年将晴天叫到自己家吃饭后，失去母亲的晴天得到了江离母亲的关爱，而江离则成了晴天快乐的累赘。晴天退学入伍那天，11岁的江离窝在晴天怀里哭的一塌糊涂。晴天叮嘱她要多吃蔬菜，不许挑食，梅雨季节要记得带伞，放学晚了要和同学一起回家……叮嘱的越多，晴天越发现自己已经放不下这个小女孩了。
• “晴天哥哥我舍不得你走！”
• “江离听话，好好读书，等哥哥回来你就长大了。”
• “我不要长大，妈妈说等江离长大了哥哥就会被一个大姐姐抢走了！”
• “不会的，哥哥一定等江离长大。”
• “不许骗人！我们拉钩。”
• “好。”
•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晴天带着对江离的不舍到了部队，一到晚上就想起江离哭泣的样子。
• 好不容易熬了七年，上尉连长郑晴天决定趁着江离放暑假的机会回清江市探亲。
• 其实父亲早就成了别人的父亲，所谓探亲也就是看望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江离母女。
• 十八岁的江离出落的美丽大方，聘聘婷婷，可是看见久别的晴天，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扑进他怀里，少女馨香的气息和玲珑有致的身体让晴天心跳不已。
• 细心的江离妈妈慧娟看见了晴天脸上的红晕，笑着批评女儿：
• “江离，大姑娘了还跟哥哥没大没小，小心晴天的女朋友看到了吃醋哦。”
• “女朋友？晴天哥哥你有女朋友了？”江离瞪大了美丽的大眼睛，吃惊地盯着晴天。
• “没有没有。”晴天赶紧否认。
• 江离还是有点郁郁寡欢地离开了晴天的怀抱。
• 下午，见晴天在客厅里陪着母亲聊天，江离竟独自走到了清水湖边，闷闷不乐地坐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快乐，在晴天回来之前，她别提有多兴奋了，看见阔别七年的晴天哥哥越发英气逼人，江离更加开心。可是现在却……
• “小丫头，想什么哪？还偷偷跑出来，以为我找不着啊？”晴天悄悄坐在江离身边，很自然地伸出胳膊将女孩揽进怀里。
• “没想什么。”江离依然郁郁寡欢。
• “是不是不喜欢我回来？那我可走了哦？”晴天用额头顶着江离的额头，逗她。
• “走吧。”江离忽然明白了自己不开心的原因，推开晴天自顾起身往前走。“妈妈早就说过，我长大了，哥哥就会和一个大姐姐走的。是我傻，相信你的话，以为你会等我长大。对不起，晴天哥哥，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和你保持距离，免得你女朋友误会。”
• “江离，你说什么啊。”晴天一方面为江离的敏感哭笑不得，一方面也懂得了一个少女对自己的深情。他追上去将江离搂进怀里，深深地吻住她的唇。
• 在晴天的启发下，少女的心扉完全敞开，江离开始积极回应自己的初吻。
• “傻丫头，哥哥从没忘记过自己的承诺，一直在等你长大。你知道这个吻我等得多辛苦吗？”
• “活该，谁让你自己说要等我长大。”江离将脸埋在晴天胸前，幸福地撒娇。
• 晴天笑了，他一弯腰抱起心爱的女孩：
• “我们回家去江离，我要叫慧娟阿姨替我看好我的新娘，等她大学毕业后我就回来娶她。”
• “晴天哥哥，你还有一个月就要回部队了，我也要去上大学，这四年里我想你怎么办？”沉浸在热恋中的女孩娇嗔地搂着晴天的脖子，将脸贴在晴天的脸上，大眼睛里满是不舍。
• “傻瓜，”晴天笑了，轻轻吻了下江离的额头，“暑假你可以去部队啊，或者我有时间去学校看你。江离，我敢保证，你上大学后追你的男孩不下一个加强连，或许到时候你就不想我了。”
• “才不会呢，晴天哥哥。7岁那年看到你，我就想，长大就嫁给你好了。”
• “哈哈，小丫头，早熟啊。”
• 江离羞涩地搂住晴天的脖子，再次将脸埋进他怀里。
• 看见江离挎着晴天的胳膊，两人亲亲热热地回到家里，母亲慧娟就明白了什么。吃饭时，江离不停地为晴天夹菜，慧娟又从两人的眼神里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故意打趣说：“唉，真是女大不中留了，这还没嫁出去呢，就不管老妈了，晴天啊，我看你还是将江离带到部队去吧，没准她也考个军事大学，当个女军官呢。”
• “妈！”江离娇嗔的叫着母亲，“您说什么呢，我和晴天哥哥没什么的。”
• “哟，”慧娟笑了，“晴天，知道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我可没说你们有什么哦。”
• 晴天看了一眼江离，居然脸也红了。
• 慧娟看他们俩都害羞了，便不再打趣他们。笑呵呵地说：“好啦，都一家人这么多年了，你俩还害臊啊。反正江离现在也考上大学了，我不反对谈恋爱。说实话，晴天你是个好孩子，打从你抱着江离到我们家吃饭的那天晚上，我就拿你当自己的孩子看了。后来看你对江离那么好，我还想啊，要是你能等江离长大，一辈子照顾江离，我也就放心了。可是你比江离大八岁，我以为你等不到江离长大就要娶媳妇呢！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高兴啊！”
• “阿姨，谢谢您信任我。只要江离不嫌弃我，我一定一辈子对她好。”
• “这个傻丫头就一根筋，晴天你就放心吧，这些年来，你在她心里的分量比我这个当妈的重多了，我都吃你醋呢！呵呵，你啊在部队好好干，江离进大学也要好好学习，大学毕业了就结婚，那时候我也该退休了，到时候啊给你们看孩子。”
• “妈妈，你越说越离谱了。”江离丢下碗捂着脸，不敢看母亲。
• 慧娟伸手用筷子轻轻敲了敲女儿的头，说：“哟，我的疯丫头也会害羞成这样啊，妈妈说的是以后，又不是现在。别害羞了，我出去走走，你俩负责厨房的善后工作，走了。”
• 听到母亲的脚步声远去，江离才松开手，她怔怔的望着晴天，问：“晴天哥哥，我今天才发现我妈好厉害，她怎么一眼就看穿我们了呢？”
• 江离满脸疑惑的样子使得她精致的小脸看起来更加的可爱，晴天忍不住伸手揪揪她的小鼻子：“小傻瓜，知女莫若母，你那点小心思谁还看不透啊。快喝点汤，喝完了我来洗碗。”
• “嗯，”江离乖乖地喝了汤，抢着要自己来做善后工作。晴天不肯，坚持在自己探亲的这段时间，必须由他来洗碗。
• 晴天洗碗时，江离就那样静静地抱着晴天的腰，偎依在晴天身后。
• 晴天心里柔情缱绻，他告诉自己，这辈子，这个女孩就是他的生命，他要用自己所有的爱给她幸福。
• 一个月的探亲假转眼就结束了。
• 临走前的晚上，两人谁也不回房间睡觉。就这么相依相偎着，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很久。快天亮时，江离终于困了，晴天将她抱回房间。
• 等江离醒来，发现床头放着一个礼品盒，打开精美的包装，发现里面是一件乳白色的羊绒外套和一张粉色的卡片，上面写着：当冬天到来时，这件漂亮而温暖的衣服将代替我呵护我最爱的女孩！
• 江离忽然想到了什么，跳下床，光着脚跑出房间，这时母亲慧娟刚好送站回来。
• 母亲说，晴天不忍看见江离和他分别时哭哭啼啼的样子，所以悄悄走了。
• “别难过，江离，放假你就可以去部队看晴天的。”善解人意的慧娟安慰女儿。
• 江离笑笑，走过去拥抱住母亲：“妈妈，您放心，我没有怪晴天哥哥，我以后要好好学习，不让您担心，也不让晴天哥哥分心。”
•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知道呢，妈妈，道理我都懂的。只是我过两天也要上学去了，留下您一个人在家要孤单了！”
• “傻丫头，妈妈没事的，妈妈要牵挂你，还要牵挂晴天，还要工作，才没有时间孤单呢。”
• 原来孤单也是需要有时间的！
• 母亲玩笑般的一句话让江离若有所悟……江离对自己说，我这四年一定好好学习，不给自己孤单的时间，然后做晴天哥哥优秀的新娘！
• ......
• “江离，怎么才回来啊？”
• 母亲的呼唤惊醒了江离的回忆，她发现母亲等在楼下。春寒料峭，母亲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舞，江离觉得母亲越发清瘦了。
• “江离，一路上想什么呢，这么专注，妈要不叫你，估计你都走过了！是不是设计遇到困难啦？”
• “没有，妈妈，莫风云说有家企业要并购我们工厂，莫老板不同意，但是莫风云很乐意，因为这样一来既可以推出我们的品牌，又可以让公司发展壮大，双赢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 “妈不懂这些，但是我女儿觉得好的事情就一定是好事。”
• “妈，我们即将推出的品牌叫江离。”
• “啊，怎么用你的名字呀？”
• “不是的，妈，是控股集团的老板喜欢芍药。”
• “哦，芍药是我老家扬州的市花，很少有人知道芍药叫将离，看来这个老板是个文化人。”江离母亲若有所思。
• 进屋，江离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手不自觉地又去摩挲外套，有泪冲进眼眶，江离仰了仰头，硬生生忍住了心里的疼痛！12年了，那年寒假回来，母亲领她去了墓地，墓碑上郑晴天三个字让这个大学女生哭的肝肠寸断……过年后，母亲就带她搬到了上海，一来靠近学校，二来母亲想帮她忘记晴天离去的事实！
• 可是，江离忘不掉，也不想忘掉，因为晴天哥哥就住在她心里！江离属于那种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的人，不管郑晴天生死与否，这一生，江离只会爱他一个人，这么深沉的爱是无法忘却的，难道要将心剜掉么？
• “江离，你的眼睛里有太深的忧伤！”莫风云第一次看见她就这么说。
• 江离笑笑，告诉自己，那不是忧伤，那是晴天哥哥的影子，是我对晴天哥哥的思念，是我对我们爱情的坚守！
• 这会摩挲着外套，江离在心里对郑晴天说：“晴天哥哥，我成了设计师了，我一定要将江离品牌设计的很完美，要是你在就好了，你可以做我的模特，晴天哥哥，穿上我设计的衣服，你一定帅的惨绝人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