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大耕耘》13

朱海明

                                           《大耕耘》13
      高仲德说：“他克林顿也好，叶利钦也罢，三天不吃饭，照样饿得狼叫唤。”

      自序：2020年全国防疫以来，再次证明：从人类诞生那天起就产生的一个颠扑不破硬道理——不干啥都行，不吃饭——绝对不行。所以向大家推荐敝作——大耕耘：

      李婉茹坐在炕边，手捧着小花袄暗自垂泪。
      冬冬跪在炕边扯着李婉茹的胳膊，问：“妈妈，妈妈，你怎么啦 ？”
      “问什么问？烦不烦！”李婉茹一把推开冬冬。
      冬冬身子一仰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哭了。
      外面传来高大明的声音：“爹，歇一会儿吃饭。”
      李婉茹忙拉起冬冬，使着眼色，说：“你爸回来了，别哭！”
      冬冬抽噎着点点头，抹了下眼泪，强咽住哭。
      高大明兴冲冲走进屋，揉着肩膀，说：“痛快，痛快，西河边儿那块地，一天就种完了。”
      李婉茹扭头，悄悄把小花袄藏在身后。
      见冬冬在一旁悄悄抹眼睛，高大明问：“哎，你们这是咋啦，啊？”
      冬冬抽噎着说：“妈妈哭了。”
      高大明走过去，问：“婉茹，到底咋啦 ？”
      李婉茹从身后扯出小花袄摔到地上，说：“你自己说吧。”
      高大明拣起小花袄，说：“婉茹，你看你，你想到哪儿去了？”
      李婉茹抹了下眼睛，说：“当我不知道啊。她从小就跟你好，六七岁时候还跟你睡过。”
      高大明一笑，说：“那时侯不都是孩子嘛。”
      “孩子？”李婉茹瞪着泪眼说，“那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高大明一摆手说：“你越说越玄了。”
      李婉茹一口咬定说：“一点不玄！”
      高大明沉了沉心，说：“跟你说吧，刘臣叔跟咱爹是生死弟兄。刘臣叔临牺牲时把桂云婶儿娘四个托付给咱爹。所以我把他们当成亲人。”
      李婉茹寸步不让说：“那你娶我干啥，咋不娶她！”
      高大明一跺脚，说：“你——哎，婉茹，你看我是那样人吗，嗯？”
      李婉茹哼了一声，说：“好汉难过美人关，早晚上套。”
      高大明压住火气，大声说：“胡说八道！”
      李婉茹提高了声调，说：“喊啥，心虚啦！”
      冬冬见状，又哇地哭了。
      “宝贝儿，别哭，别哭。“高大明忙抱起冬冬，对妻子说，“爹马上到了，大局为重，给我个面子。这事听我往后慢慢解释行不？”
      李婉茹，长叹一声，抹泪。
      高大明放下冬冬，转身走到铜脸盆前，拧了一个毛巾给冬冬擦干眼泪，然后把递给李婉茹。
      李婉茹擦了把脸，把毛巾往炕边一扔，抱起冬冬：“走，喊爷爷吃饭去。”
      高大明看了看炕边的小花袄，叹口气……
      今天的午饭不错，炖豆腐、炒咸菜，小米粥、窝头。高仲德面前摆着酒壶酒盅和一碟煮花生米。
      高大明给高仲德倒了一盅酒。李婉茹夹了一块豆腐送进高仲德碗里。
      高仲德端起碟子，把花生米拨进冬冬的碗里，说：“大孙女儿，来来来，吃花生米喽。”
      冬冬没说话，豆大的泪珠成串儿的滚落下来。
      高仲德看了看儿子媳妇儿，感觉有点儿不对，说：“哎，你们这是咋啦？不对劲儿啊。”
      高大明一笑，说：“没啥。”
      高仲德摇摇头，追问说：“不对，生气啦？”
      高大明强挤出一笑，说：“没有。”
      高仲德筷子一摔脸一沉，说：“我可告诉你，欺负她就是欺负你爹！”
      李婉茹忙端起酒盅说：“爹，真的没啥，快喝酒吧。”
      高仲德把头凑过去，对冬冬说：“大孙女儿，告诉爷爷，咋回事儿？”
      “大明哥。”随着一声招呼，刘玉萍到了，踏进了堂屋，后面紧跟着张桂云。
      高大明忙起身相迎：“桂云婶儿，您来啦，快请坐。”
      “不坐了。”张桂云迟疑着说，“大明啊，我是来赔礼的。”
      高仲德忙问：“赔礼？赔啥礼？”
      “我们，我们入陈海禄社了，是青林他，唉…”
      高大明一笑，上前拉住张桂云的手，说：“我听说了。婶儿 啊，这农业合作化是全中国的大事。谁规定只能入我高大明社，就不能入别的社啦？回头告诉青林哥，跟海禄同志好好干，咱们两个社搞比赛，看谁打粮多，看谁贡献大，行不？”
      张桂云默默点头。
      刘玉萍说：“大明哥，他是他，我是我，我想……”
      高大明说：“啥也别想了，不管入谁的社，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是青年团员，这点道理还不懂？”
      刘玉萍说：“可是……”
      高大明说：“别说了，二丫的病全好啦？”
      刘玉萍说：“好了。”
      张桂云说：“大明啊，你救了二丫一命，还没谢你呢。”
      “谢啥啊。”高大明转头问李婉茹，“家里还有几包挂面？”
      李婉茹略一迟疑，说：“三包。”
      高大明说：“给二丫拿两包去。”
      李婉茹看着高仲德，说：“这……”
      高仲德说：“都给二丫拿去。”
      张桂云说：“别，别，别。给你爹留着。她还小，往后有的吃呢。”
      高仲德意味深长地说：“桂云啊，咱们可是吃过糠、咽过菜、逃过荒的人，有口吃就不错了。千万不能苦着孩子啊。”
      张桂云默默地点点头，心头一热抬手抹泪。
      正说着，张驴子来了，端着一碗驴肉走进院门，笑逐颜开地走了过来，说：“大叔啊，慢回身，下酒菜来了。”
      高仲德一愣，问：“啥，下酒菜？”
      张驴子踏进屋，弓着腰双手把驴肉碗举过头顶，说：“您尝尝吧，新出锅的炖驴肉，头等下酒菜。”
      “驴肉？”高大明盯着驴肉碗，说：“张金山，你……”
      “高社长，对不住了，那两条驴腿的合同作废了，秋天的分红我也不要了。”张驴子把头又低了低，说，“这碗驴肉，就给大叔下酒吧。”
      高大明沉吟片刻。接过驴肉碗，说：“张金山，你这是搞啥名堂？”
      张驴子扭转身，回头说：“啥名堂？毛驴子死了，变驴肉了。”
      “站住！”高仲德站起身来，问：“混小子，说，那驴是怎么死的？”
      张驴子转回身，满不在乎地说：“咋，就那么死的呗。”
      高仲德上前一把揪住张驴子，恨恨地说：“不说个明白，别想出这个门！”
      张驴子猛地挣开身子，蛮横地说：“驴是我家的，管的着吗你。”
      高仲德举起拳头，两眼喷着怒火，喝道：“狗杂种，我打死你！”
      张驴子一看不好，光棍不吃眼前亏啊，脖子一缩扭头就跑。
      高仲德回手从儿子手里夺过驴肉碗狠狠地砸去。
      驴肉碗正砸中张驴子后背，掉地而碎。张驴子惊叫一声，晃了晃身子趔趄几步，牙一咬一溜烟儿地破门而去，蹽了。
      高仲德上前捧起地上的驴肉，带着哭腔说：“驴啊，驴啊，你死的不明不白，死的屈啊，呜——”
                                                                                                                    ……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