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纪事--捕鱼

周牛王

                                                                       乡村纪事
                                               捕鱼
       直到今天，我还清晰地记得一九八七年秋末冬初家里发生的事情。那一年是我家极不顺利的一年，做什么事情都很波折，种地没有收回本钱还亏损了，鱼池养的鱼卖掉了也没有赚上钱还赔本了，家里都快转不动了。我和母亲看见父亲每天依然忙忙碌碌地干活，所以我们对未来没有失去信心，依旧听从父亲的安排，井井有条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一九八七年，我家田地里种植的农作物是甜菜，是卖给糖厂用来生产白砂糖的原料。鱼池在我们的精心喂养下，白鲢和花鲢每条都长到了四百克，鲤鱼每条有八百克，按我们投下的鱼苗尾数计算，鱼池可以出八百公斤鱼，按当时的市场价出售可以净赚两千元钱。
       到了九月底是该捕鱼出售的时候，养鱼户通常是到集市喊来以卖鱼为生的鱼贩子，把整个鱼池的鱼包给他们卖。父亲喊来三个鱼贩子，他们看过鱼后，出的价钱很低，分明是合伙商量好一起对我家压价。这样一算下来，刚好和养鱼投入的鱼苗、水费和饲料等成本趋平，没有利润挣不上钱。父亲就和母亲商量，等再过一个多月，天气寒冷后再把鱼捕捞出来冰冻住，冬天闲了赶上毛驴车自己去卖，不让那些奸诈的鱼贩子挣我家的钱。
       十一月底，天气已经转冷，我们已经穿上棉衣，地上已经铺上一层薄薄的雪，鱼池里的水已经结上了一厘米厚的冰层。这时田地里的甜菜早已经削完堆成堆了，因为地湿，要等天冷封冻后拖拉机才能进到田地里装运。父亲决定明天就动网捕鱼，再拖下去冰结厚了，鱼就捕捞不出来了，只有闷死在水里臭掉。
       父亲喊来两个帮手，加上我和家人一共六个人一起来捕鱼。父亲安排鱼池东西两边各三人，两个人拉网，一个人穿上塑料筒裤在水里用脚沿着鱼池的坝基踩着渔网的底部，跟着坝上的人一松一踩地往鱼池的另一头缓慢地移动，同时还要用手把渔网的上面沿着坝基按着，防止鱼从空隙中溜掉。我穿着塑料筒裤在水里踩着，父亲和哥哥的劲大就在岸上拉网，我是头一次捕鱼，全凭父亲的谆谆指导，我才像个行家一样上手。捕一网鱼在冰冷的水里要连续站十多分钟，还要光着手把渔网按在水里，冰冷的水浸透我的皮肤往骨头里钻，两手懂得红通通的都麻木了，受罪极了。
       我们每打一网就用秤过一下重量，到最后把鱼全部捕完，总共有八百多公斤。我们把鱼铺在库房的地上，等完全冻结了再收到一起。就在我们全家人沉浸在收获的喜悦时，十二月二日左右，天空的太阳变得异常明亮，气温骤然上升到零上十度，地面的积雪都融化消失了，我们脱去棉衣换上毛衣，好像时间倒转回到了十月。这样突变的天气可把我家折腾得够呛。父亲为库房里的八百公斤鱼着急，这样的气温，要不了两三天鱼就会变质发臭。父亲只好又去集市喊来几个鱼贩子，经过讨价还价，以鲢鱼和鲤鱼的混合价二元五角全部一次出售，这样合计养鱼一项赔了一千八百元。
       趁着天气转暖，父亲又赶紧找来拖拉机装运甜菜，由于地湿，装满的车斗一辆拖拉机拉不动，只好另外多叫一辆拖拉机合起来一起装运，这样拉运甜菜的费用就多了很多，到年底在村里结算，光种甜菜这一项就亏损了六千元。一年到头，父亲和母亲辛辛苦苦地劳作，到头赔了七千八百元钱，这对我家的现实情况来时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从此我们全家省衣节食，祈盼来年有好的运气降临。

                                             2019年3月27日作于新疆石河子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