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纪事--采棉花

周牛王

                                                             乡村纪事
                                       采棉花
      在上初中的三年里，每到九月棉花成熟收获的时候，学校都要放农忙假，让初中生参与勤工俭学，帮助父母收割庄稼。我家田地里连续三年种植的农作物都是小麦，所以我通常跟着母亲到老乡家的棉田里帮助采摘，一般是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把上午采摘的棉花过一次秤，傍晚收工再过一次秤。那时村里种植棉花的亩数多，一到秋天收货季节是很缺少采摘棉花的劳力，我和母亲自然受到老乡们的热情安排。
      九月上旬过后，农田里到处都是丰收的景象，玉米叶子变得枯黄起来，就连玉米秆顶部抽出的穗子也已干黄，随着飒飒的秋风微微地摆动，一眼望去，整个玉米地像泛起了波浪，格外的绚丽宜人。最让人一见倾心的就是棉花地，雪白的棉花开满了棉田，大朵大朵盛开着非常可爱，有的夹在深绿色的棉叶里，有的俏立在棉秆顶头，放眼望去，整块棉田白花花的，尤为惹人喜欢。
      秋天是收货的季节，村民们都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我和母亲每天起得很早，太阳刚刚升起，我们已经把采花用的花兜系在腰上，弯下腰开始一天工作了。采一公斤棉花支付的劳务费是五角钱，如果一天采上三十公斤就可以挣到十五元钱，我在心里计算着，默默为自己鼓劲，为自己立下一个目标。我和母亲挨着行数各采一行，我边采棉花，边把我的想法告诉母亲，她为我鼓劲为我高兴。
      弯下腰采了一个小时，我的腰就疼痛起来，只有把腰杆直立起来舒展一会儿再接着采。母亲看见了并没有责怪我，给我说起她在十多岁的时候是怎样生活和干活的。母亲说她那个年代饭都吃不饱，想依靠自己的劳动力挣钱是非常难的事情，找不到可以挣钱的活路，只有经常闲着坐在家里。哪里像现在这个时代，可以用手工轻巧地干些不很费体力的活路，只要自己肯干就可以挣上钱。我听后大受感动，坚持弯下腰不停地采着棉花。母亲又说刚开始干农活就是不适应，会伴有腰痛和手痛的发生，坚持几天就会习惯的。我忍着腰部的疼痛，加快采棉花的速度，很快地就把花兜采满了。我不时地看着太阳变化它在空中的位置，盼着太阳早点落山，好回家躺在床上休息。但是我时刻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双手应接不暇地把朵朵棉花往花兜里采。
      妈妈给我说起她的往事，告诉我她家以前在四川农村，家里的姊妹和弟弟多，吃饭的人数多，找不到挣钱的地方所以很穷。她说因为家穷，外公的弟弟在县城工作后和她全家人就不来往了，见面也不相认了。现在有挣钱的机会就要去把握，像我这个十三岁的孩子也可以干活挣钱了。是啊，钱不是万能的，但是万万不能没有钱，没有钱就没有饭吃就上不了学，只有过流浪的生活，说得更彻底没有钱就只有死路一条。我忍着疼痛坚持手里的活路，一心想采够三十公斤挣到十五元钱。是母亲的生活经历让我得到启发和鼓励，是母亲的开导让我不断进步和坚强。
      到了中午，老乡把午饭送到地里，我把花兜都提到地头过完秤，知道上午采了十五公斤棉花，我满意地拿起一个馒头平躺在田地里，大口地吃着馒头，用吃饭的时间平躺着让腰部舒服一点。母亲吃过午饭后喊我赶快站起来抓紧时间采棉花，我不服输地弯下腰开始下午的劳动。母亲说八月十五中秋节就要到了，多挣一些钱多买一公斤月饼，再买两公斤猪肉，我们全家美美地吃一顿。那时我家的生活条件不好，生活上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猪肉，为了能吃上一顿猪肉，我也要拼命地采棉花挣钱。我的动机很单纯也很现实，因为我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我渴望美好的生活，我也时刻为这一目标努力着。
      我埋着头加快了采棉花的速度，尽管腰痛还在折磨着我，我没有叫喊也没有告诉母亲。直到太阳落山，只剩下一抹淡淡的余晖，老乡在地头喊收工了，我和母亲才直起腰杆，收拾花兜去过称。我下午采了十七公斤棉花，一天总共采了三十二公斤，挣到了十六元钱，完成了预定的目标。我的腰还在痛，想尽快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母亲回到家里还要做我们全家人的晚饭，我想起一天的辛酸和疼痛，又想起妈妈年少时的往事，我不禁热泪盈眶，心情起起伏伏不能平静。这艰难的人生才是个开头，等待我的将是漫长的痛苦和欢乐。

                                        2019年4月3日作于新疆石河子市

天下第一蟀锅

少年心事很漫长，痛苦欢乐两承当。
斜照夕阳捡秋波，汗洒田间与泪和。
陈年亲恩酿成酒，旧事心头流成河。
开口欲说从前事，纸上笔墨已娑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