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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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 千古一商 第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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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18 15:13: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人喧马嘶,拔帐起营,千军万马,整装待发。

  大将军蒙骜健步豪迈,噔噔噔,若风般登上一座山塬高处,展眼望着山坳旷野上猎猎飞扬的旌旗和黑压压的铜盔铁甲,疾声喊问道:“是大秦勇士!你等妻儿父母,都在饿肚仰脖,期盼你等送回去热气蒸腾的魏国肉馍!告诉我,你等该如何办啊?”

  顿时,三军将卒群情激奋,呼叫出了震彻山谷的吼声:“食魏粮,吃魏粮,夺他魏粮,给我爹和娘!”

  蒙骜笑了,握紧双拳,力拔山兮般举过头顶,进一步疾声鼓劲道:“好,这就是我大秦男儿最强劲的吼声!前所未有啊,面对国家危难,百姓饥饿,是大秦勇士,就决不能熟视无睹!听我的,三军勇士,准备出发!向着魏国,誓以夺取粮粟为我最终目标,前进!——”

  一声号令,转头伐魏,乃不得已而为之,吕丞相之策谋也。

  上党,真就铁板一块?

  久攻不下,其实并非大将军蒙骜之错,亦或说他用谋不深。实在是太难攻了,实在,实在,上党太易守难攻了,不仅因为地势高险,悬崖刀削斧劈,山石嶙峋怪异,还有疆域内的长治、晋城两大盆地,依据丹朱岭、羊头山和发鸠山多条山脉,横成一道道的天然屏障,自古战略位置险要坚固,亦成了秦国最难攻取之地。奇了怪了,但凡秦军每每一攻打到这里,必是举步再难向前一寸。尤其遭遇过赵将廉颇,十数年前的长平之战,就由于赵军广建壁垒,扼守三关要道,死守不出,相持一挡便是两年。若不是白起用兵诡诈,范睢用计换将赵括,恐怕连一次都不能突破。

  这一次同样,蒙骜亦被挡在了战略重镇壶关之外,足足两月有余,不能前进一步。

  耗下去,半年,一年,若再两年如何办?蒙骜甚是头疼不已,谋划许久,尚无突破良策。正值一筹莫展之际,蓦然接到秦王的一旨急令,要他当即转向伐魏夺粮。遂一下,蒙骜既惊又喜,然不免又极其于心不甘,就如此懊丧地无功而返。

  战马奔腾,黄尘滚涌。

  蒙骜率大军才出上党十里,便见快骑驿卒急急若风般疾驰到了大将军车辇前,他一个跳身下马,跌冲几步,跪伏于地,双手托举起镶金黑皮囊,嘶哑声音高叫道:“大将军,秦王急令。”

  又是急令,紧紧跟着又来了一旨秦王急令,蒙骜真不知又发生了何事?

  三下两下打开绢帛旨令,只见上面只书写着八个苍劲有力的篆字:紧要军急,立回咸阳。

  蒙骜懵了,足足有好一会儿,仍是丈二和尚一点都摸不着头脑,不能明白秦王嬴政叫他如此急急回咸阳的真实意图是甚么?

  人烟稀少,颠簸不停。

  一蛇长长的车辇、马车疲倦地行进在蜿蜒的黄泥驿道上,满目皆是,除了荒芜的农田还是农田荒芜,除了飞扬的沙尘还是沙尘飞扬。

  吕不韦颠簸迷思,一发不语。

  猛然,似乎从车厢外传来了一阵乱哄哄的嘈杂人声,随之,车辇便一下停了下来。

  吕不韦立马被惊了个醒,不知发生了何事,就随手撩了一下车帘,甚有愠怒地大叫道:“赵略,赵略,赵将军!——”

  过了有一会儿,才见虎贲将军赵略匆匆疾步跑了过来:“丞相,惊扰您了,赵略该受责罚!——是这样,丞相,有人竟敢拦车,真不要命了!……”没有说完,他即眼睛朝后一瞥,头一抬,示意紧跟上来的俩魁梧虎贲侍卫,将仍在囔囔纠缠的一个青年人押解了上来。

  吕不韦随眼望了去——

  只见是这青年人,真不要命的,上身赤裸结实雪白,下身仅系一块布条兜着胯裆,显晃晃面目清秀,虽浮饥色,却可以想见,若饮食足,必是个唇红齿白的美男子儿。

  看着这般怪诞的模样装扮,吕不韦满是一脸的诧异与不适。

  随从郎李斯急忙两步上前,劈头就是一句大声呵斥:“大了胆,为何拦车?”

  那青年人一副颤颤诺诺,哭丧下脸:“俺,俺被强人抢了,身上衣食盘缠全,全被劫了一光,不知……呃,不意拦了丞相大人的车驾,请,请恕小民万罪!”说罢,他猛一个“扑通”跪身伏地。

  吕不韦不由皱了皱眉,不耐烦地甩甩手,立马吩咐道:“带下带下,赵将军,给他点衣食,让他还乡……回家吧。”

  赵略“诺”了一声,随即押解着那青年人,赶紧速速地离了去。

  热火不断高涨,已然寂寞难熬。

  王太后赵姬遂成了热锅上的蚂蚱,心绪不宁,蹦跳不止:“颛耳啊,再去看看吕丞相回来了没有?”又一次,她催促太监总管颛耳,再去丞相府打探一下吕不韦回来了没有?

  颛耳仍旧小心尖声地告知赵姬:“禀太后,颛耳都已去了七八回了,吕征咿,亦都告知说,说吕丞相咿还在外县巡视,没有归来咿。”

  赵姬“腾”地气咻咻,毒狠狠地叫道:“甚么意思啊,这个吕不韦,死不回来了!出去都大半月了,还不想着死回来啊!哼,我看他回来,我如何收拾了他!”

  颛耳轻声抖抖索索,忙尖甜地劝慰了下:“太后,消消气咿。吕征说了,待吕丞相一回来咿,他就会来甘泉宫报告的。”

  赵姬仍大感不满,又是强硬地叫道:“不行!颛耳,那你现在就去问问,吕不韦巡走到了哪一个县?何时才能返回?”她管不了那许多,非执意要现在就知晓吕不韦的去向,何时才能返都?

  颛耳岂敢违背太后意愿,更不敢有半点迟疑,只得连忙诺诺应道:“诺,太后,颛耳这就去问,这就去问。”未等说停,他已是急忙忙地,拎起腿,撒丫子快地颠跑出了寝宫,直往丞相府去了。

  干枯苍凉,一地幸酸。

  吕不韦伫立在枯黄的土峁上,望着一坨坨的黄土疙瘩,极目远眺漫天飞卷的风沙和枯萎僵硬的田野,心旌起伏不定。他慢慢地,慢慢地眯细起眼,望向了东方,似乎于迷蒙混沌的远方看见了一轮朝阳喷薄而出,一片肥沃的绿洲油然而生。不由地,他便有一股雄心霸气再度陡然溢满胸膛,腾空而起——

  “来了,丞相——”随从郎李斯忽然一声轻叫。

  吕不韦已然听到了,于是忙收回视线,转而望向了身后,只见那通往咸阳的驿道上,一波尘土飞扬,从很远很远,隐隐地蠕动而来一列长长的车龙。

  “是吕蜴的运粮车吧?”吕不韦似问自己又似在问李斯。

  “应该是的,丞相。”李斯轻轻答道,然不敢完全肯定。

  “赵将军,赶紧去接应一下。”吕不韦对站在山峁口上的赵略关照了一声,然后,他大手一挥,招呼着李斯,“走,斯郎。”说着,他便顾自先快步地走下了黄土峁。

  李斯亦紧忙挥手示意周围随从,一个个都一步不落地快速跑了下去。

  赵略下了黄土峁,一个飞身上马,立马招呼近身的数位虎贲侍卫,朝着隐约可见的长长车龙迎头驰奔了上去。

  前呼后拥,余下的虎贲侍卫骑卒簇拥着吕不韦一行车辇、马车,直奔三里地外看得见的圜阳县衙飞快而去。

  日上三竿,阳光曚昽。

  一直紧张着,满脸络腮胡子的圜阳县令司马徽,早早就领着一众县吏与数十位年长宗族长,远远地迎出县衙大门,伺立在黄泥驿道口,等候着丞相吕不韦的到来。而在他等的身前身后,满满地,聚集着成千上万,杂乱无序跪伏在地的的济民百姓,一双双渴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远方风沙飞扬的驿道。

  看见了,终于看见了,从远方驿道上卷来的一片尘土。

  不多一会儿,就看见了走在最前列,一式四辆的玄金车辇颠簸颠簸地行驶到了县衙道口,停在了县令络腮胡子的前边。

  丞相吕不韦走下来了,从第一辆玄金车辇上走下来了。

  心急慌慌地,络腮胡子司马徽紧跑两步上前,跟着就是“扑通”一下重重地跪倒在地,接着拉开粗胖着嗓音,叩首道:“圜阳县令司马徽,叩见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万福万寿,恩泽圜阳,恩泽百姓也!”

  随之,一众县吏与宗族长亦跟着一个个叩身下拜,齐声喊道:“丞相大人万福万寿,恩泽圜阳,恩泽百姓也!”

  再随其后,是济民百姓轰隆隆的一片拜呼声:“丞相大人万福万寿,恩泽圜阳,恩泽百姓也!”

  吕不韦心底那个高兴呵,承受着圜阳县吏与万民百姓的欢呼祝福,脸上顿然洋溢出无比舒畅的微笑。

  盼啊盼啊,终于盼到了。

  盼到了,虎贲将军赵略引领着载满粮粟的一辆辆沉甸甸的马车,一颠一簸地驶到圜阳县衙,停在了大门前。但见最前数辆马车两旁,跟着随着围着众多衣不裹腹的孩童与一大群衣衫褴褛的肮脏乡民,边跑着边拉破嗓子,欢叫着:“吃粮了,吃粮了,吃粮了!——”

  圜阳县衙,亦好不过肤施多少,黄泥抹墙,瘌痢头旧瓦披顶,一扇黑漆锈斑大门,摇摇摆摆,破败不堪。大堂、二堂、三堂尚算宽余,只是低矮陈旧了许多,仅有的一座院落,不知怎地,居然会显得狭窄了些,免不了叫人憋屈不那么好受。

  嘭嘭嘭,随着一阵疾步冲进来,只见押运粮粟过来的年轻军尉,三步两步跑到了吕不韦跟前,忽一下,就跪拜在了他的脚跟下:“押运军尉秦西,拜见丞相大人。”

  吕不韦忙随口一问:“押运来多少粮粟呵?”

  军尉秦西连忙回答:“回禀丞相大人,两百车。”

  吕不韦一听,猛一下跳蹦了起来:“甚么!你说甚么,两百车,只运来了两百车?”

  军尉心猛地一抖,颤微微地回道:“诺,丞相大人,是……是只筹了两百车运来。”

  吕不韦立马厉声道:“不是下令筹五百车吗,为何还不足半数?”

  军尉眼睛慌慌地看着吕不韦,说话吞吞,吞吞吐吐:“吕……吕大公子说,吕大公子说,说让秦西告……告知丞相大人,就……就这两百车,都……都已经是……是竭泽而渔了……再……再亦无力筹……筹集更多了。”

  吕不韦蓦然冒出一脸悒色:“不行!你赶紧回去,告知吕蜴,就是竭泽而渔亦要给我集满五百车,集满五百车!听明白没?而且最迟,这后筹集的三百车,限期必须十日送到这里,必须,必须,懂吗?”

  军尉秦西惶惶然,无所适从地点头道:“诺……”

  还未等“诺”声落地,突然地,从大门外即刻传来了一阵马嘶鸣叫声,随之急急促促,跳下马奔过来又是一位年轻军尉,结实强壮,却不料被守护大门前的俩虎贲侍卫给拦住了。然年轻军尉冲劲十足,用力推搡,吼着高嗓门,非常急切地大叫道:“别拦我,蒙大将军有火急军务,报告丞相大人,请让我进去!请让我进去!”

  然而,俩虎贲侍卫就是不肯让他进去,一时间,吵囔声越拔越高。

  吕不韦听得心烦了透,怒叫一声朝外道:“放他进来!”

  立马,俩虎贲侍卫身子一缩回,让开了道。随之,年轻军尉旋风一般刮了进来,连着跑了数十步,气喘吁吁,一直奔到吕不韦面前,一下跪地,跪在了军尉秦西的身旁,急声大叫道:“丞相大人,蒙大将军有急报!”叫着,他即从铠甲战袍的怀里掏出了一卷竹简,恭敬地双手捧上。

  吕不韦眼瞟了一下,伸手慢慢去接过来,然后慢慢打开竹简,慢慢地看了起来。谁知,他才看了两行,脸色却陡然一变,赶紧急速往下看去,不禁大惊失色,猛抬起头来,立马大喊了一声:“备车,回咸阳!”

  沙尘奔腾卷起,远远隐没了通往咸阳的这一长列玄金豪华的车辇。

  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神情。

  大将军蒙骜遂抬起头来,眼望着高高在上的秦王嬴政,似有十五只兔子打着鼓,七上八下。

  嬴政缓缓启口了,狼声厉厉道:“蒙大将军,寡人旨令你率十万大军立即出塞,北击匈奴,镇守上郡。”

  蒙骜遽然一震,连忙急叫道:“大王,不能啊!”

  嬴政一个板下脸,不高兴地道:“甚么不能啊?蒙大将军,近来匈奴猖獗,趁我大秦忙于中原征战,无暇北顾,总隔三差五地袭掠与我接壤的边境关隘。寡人权衡力量,思前想后,谁能与之抗击?唯有你蒙大将军,当是最为合适。”

  蒙骜一时真不知该如何说好,顿了须臾,舒缓过来些许,便迟疑梗梗着问:“大王,吕……吕丞相知晓……吗?”

  嬴政当即横眉一拧,狼眼一盯道:“这是寡人的决定!情势紧急,希望蒙大将军以大秦利益为重,速速赶走匈奴,还我安定边疆,去除蛮胡匈奴对我大秦的威胁,去解我伐魏夺粮的后顾之忧。”

  蒙骜突然意识还不能放弃,遂急忙竭力谏陈道:“大王——,伐魏夺粮亦是更为重要,我大秦生死存亡全然系于它啦。用新将上阵拔城,王翦、恒欹恐难担大任,不说经验缺乏,作战不利,若真有闪失,不仅影响伐魏,影响逐鹿中原,更怕会损害大秦之统一大局啊。蒙骜不才,但历经数十年征战,小有败绩,攻城略地较之多多,况且,至今日后,蒙骜定然以赫赫战功以赎一次败仗之罪,来报答大王与丞相之大恩。”

  嬴政微然摇头,并不为所动,而是坚定决心道:“蒙大将军,不别多言,即刻出征吧。寡人相信你,亦只有你能够抗击日益强大的匈奴侵扰,亦只有你能够镇守上郡边疆,方可保我大秦后方无忧,保我中原战事顺利如意。到那时,寡人定当为你蒙大将军授功庆贺。”

  秦王旨令不容更改。

  原本,此不是非蒙骜不可抗击匈奴,实是雄心勃勃、意气风发的幼王嬴政,乘仲父吕不韦在外巡察灾情之际,采取的一个重大举措:调遣旨令王翦、恒欹为伐魏主将,从而攫取战功受爵,谋算起自己一盘棋,培植亲信,培植势力。而将吕不韦重用的老将蒙骜、冯泽、张唐调往西北胡地,名义上是倚重能将,驱赶匈奴,实质则是将他等赶去戍边镇守上郡,更主要目的是削弱吕不韦的军中势力。

  火急火燎,一路狂奔不息。

  吕不韦连丞相府都没回去沾一下,就直冲冲冲进了咸阳宫的秦王书房。

  突然的到来,让秦王嬴政先是一怔,随之他便故作一脸惊讶地:“哟,仲父,寡人闻你赈灾济民颇有成效,还延长了巡期,何故中止而归耶?”

  吕不韦没有回答,而是直截了当地:“仲父听闻大王正在调兵遣将,变换主将,朝野上下已经议论纷纭。作为一国丞相,仲父理当襄助大王处理朝政,为国君分忧解难,故而,只得暂止赈济之行,回都觐见大王,料理大事也。”

  嬴政却不动声色地,明知故问:“仲父听闻到甚么议论了?有何话要说,不妨直言之。”

  吕不韦顺杆而下,毫不避讳地直言道:“大王,将军之重用乃是国家之大事,尤其大将军。现在我大秦正伐魏夺粮,事关胜败,需要一众有经验老将指挥攻取,为何,却将蒙骜蒙大将军调去塞北戍边呵?”

  嬴政平静面对,咄咄有理地道:“不是戍边,是驱赶匈奴,镇守上郡。就在仲父不在咸阳宫这多日子,北边匈奴贸然逞强,不断侵扰我大秦边境,致使寡人甚为头疼。因而,寡人思虑再三,以为调蒙骜数位老将前去大力反击,定可以他等威名震慑蛮胡匈奴,当能保我大秦边境之安宁,此所谓舍一人而得长安也。”

  吕不韦不敢苟同,当即据理力驳:“大王——,承先王列祖之志,我大秦国策乃以一统天下为首要,而魏国乃是打开中原的重要通道,若一俟与其余列国交战,蒙骜、冯泽、张唐皆是统军主将,此可干系大秦国运,岂能儿戏?若以新将王翦、恒欹等任之,岂不过于轻率,胜算把握能有多少?”

  嬴政自持定势,稳稳而言道:“仲父勿忧,寡人以为一统天下是我大秦长远之策。以新将任之,足可以锻炼战斗,厚积经验,使得大秦未来后继有人。至于蒙骜一众老将……寡人亦以为皆是我国之栋梁,可以……一众新将便急需有人传带,疆场磨砺,最终亦必须能独当一面,独立战斗。”转而,他又摆出一副调和的姿态来,“这样吧,仲父你看可否?蒙骜、冯泽、张唐诸将,待使命完成赶走匈奴,他等镇守上郡日期可以月而任,一俟中原关键战役,即旨令返归前线担当主将,仲父以为如何?”

  吕不韦断然不肯答应,锵锵言道:“不行呵。大王,若到了那时恐就晚矣,非但攻不下魏国城池,荡不平中原列国,恐我大秦就已损兵折将了。大王你想,王翦、恒欹焉有多少把握可以攻城略地,而蒙骜蒙大将军可定然是十拿九稳呵!以仲父看,仍旧遣王翦、恒欹去驱赶匈奴,镇守上郡,蒙骜、冯泽、张唐即刻归去攻魏夺粮。如此,我大秦必胜也!大王,仲父愿以性命担之,倘若不胜,一切罪责都归于我,任由大王随意处置。”

  话说到这个份上,嬴政还能说甚么呢?闷葫芦沉吟了半晌,最终还是抵不过仲父吕不韦的深谋远虑。想想亦是,毕竟年少轻狂,不顾大局,焉能拗得过老谋深算的丞相吕不韦?既然事已如此,没有做成,被火速赶回来的吕不韦横杆拦阻,作为君王的嬴政亦就只能嘎然而止,作罢作罢,一切照旧,按既定旨令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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