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婚姻里的女人

郭文英

困在婚姻里的女人              困在婚姻里的女人
              文/郭文英      (小说)
                    (一)
          小英的小姨夫 死了，那个打了小姨一辈子，最后把小姨打到轮椅上的人终于死了。出殡时表弟让她在家照顾小姨，她 挨着小姨坐在沙发上，望着门外花圈动，接着哭声响起。当喧哗过后，她发现小姨居然在啜泣，心里不免纳闷，是感情？是亲情？还是怜悯？还是因为自己终于解脱了喜极而泣？她没有问，她懂得，不管什么原因哭泣都是排解郁闷的最好方法。半小时后她拧了一条热毛巾递给小姨，然后又端一杯水让她喝了。小姨情绪稳定后喃喃地说:“人死了就觉得没有那么讨厌了”。小英无语，心里觉得不可思议。七十多岁被老畜生打的坐上轮椅，他死后所有暴行就能一笔勾销？她不免暗暗佩服小姨的大度。心想如果那个把自己打的患心脏病的人，有一天突然死了，自己能不能挤出一滴眼泪？想来想去终于肯定:不知道。
          小英娘家离小姨家很近，婆家也不远，近几年小英住在镇上开发的小区里，离小姨家只有五百米左右的距离，所以小姨过的什么日子她最清楚。小姨夫性情暴虐，对小姨开口就骂抬手就打。小姨身材瘦小，性格 懦弱，前年小英去看小姨，进门后目睹了小姨夫揪住小姨打了两耳光后推倒，她气急了，抄起拖把把老畜生赶跑了，她打电话给表弟表妹。等把小姨送到医院检查后，被确诊胯骨折了，由于身体虚弱不能做手术，以后只能坐轮椅。就这么大的伤害，他死了居然就无罪了， 什么逻辑？小英不明白。
           第二天，小英耳边总 萦绕着小姨的啜泣声。临近中午，她把最后一位做皮肤护理的顾客交给姪儿媳妇儿，自己上楼对小度点了轻音乐，倚在沙发上休息。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几个老姐妹的说笑声。她赶紧站起身把她们迎进来，随后喊小度关机。几位火计觉得希奇，围着小度 嘻嘻哈哈闹着，有的点歌；有的问问题，最后新荣对着小度问:“小度，小度，你的声音真好听，歌也唱的好，告我你多大了？结婚了吗”？声音刚落，屋里就爆发出哄堂大笑。小英拉着新荣的胳膊，笑着断断续续地说:“快远点，别把它气哑巴了，我新买的”。说完又弯腰大笑。新荣傻愣地问:“怎么了？笑什么？”兰兰使劲停住笑说:“没笑什么，你比它宝贝多了，哈哈哈……”。西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几位好不容易笑够了才告诉小英正事:晚上去西华家 聚餐，然后就都笑着走了。她们走后，小英又 陷入沉思，她觉得小姨可怜，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婚姻失败者呢？一路走来，周围的同龄人有谁是顺顺当当的？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叹息之余，她的思绪又飞回那久远的时光中，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又一次浮现在脑海。
         小英和顺子是经媒人介绍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村人的思想还很保守。小英家在镇上的北边，顺子家在邻村的南边，虽然仅隔两里地，但见面的机会很少。 即使订婚后在街上碰到，也只是对望一眼，然后在顺子炽热的目光中赶紧离开，只有春节和中秋节时才能见面。
          八十年代末，她俩结婚了，当时顺子在县城一家机械维修厂干临时工，二十里的路程每天下班都骑自行车回来，偶尔给她带点吃的，晚饭后带她去 盟兄弟家串门。这条街上有四个最要好的盟兄弟，他们是结婚最晚的一对儿。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英与顺子几个盟嫂也都成了好姐妹。有时看她们互相哭诉由公婆 造成的委屈和带孩子的辛苦，她一脸无奈和担忧，因为自己的婆婆越来越挑剔，她为了不让顺子担心，也觉得婆婆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不容易，就一忍再忍。
        一年后小英生下女儿小果果，重男轻女的婆婆更烦了，小英只好回娘家 坐月子。满月后自己又带孩子，又要干家务，夏天去打理几亩地，冬天在家干点手工活。顺子的工资婆婆拿着，一分也不给小英，她只能自己干手工活每天挣几毛零花钱。日子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着，但总算是平静，看着可爱的女儿一天天长大，她心里很是知足。
        一天中午街上传来哭闹声，她抱着孩子出去，原来安福听了母亲的挑唆把媳妇儿兰兰打了。兰兰叫来娘家人把家 砸了，然后哭着跟娘家人走了，婆婆在后边追着骂，两岁的孩子在安福怀里哭着喊妈妈，安福一脸木然地抱着孩子。这次，一向逆来顺受的兰兰气急了，没有再忍让，她太受气了，安福有三个哥哥，父母却非要跟他这个最小的儿子一起住，还处处挑事。唉，这公婆要是看儿媳妇儿不顺眼真是太可怕了。这次，他们盟兄弟们没有参与劝说，也没有张罗她们姐妹去劝兰兰回来，想让安福一家得到教训。直到一个多月后，安福的母亲才找人说和，但本家族的人去了几拨都无功而反，兰兰执意要离婚。最后没办法才找到他们，于是刘拴开着新买的小托车，拉着媳妇儿和两位盟嫂去了兰兰娘家。七嘴八舌地劝说后，连拉带拽地把兰兰带了回来。路上刘拴媳妇儿新荣冒出一句:“卧槽，你结婚坐牛车，这会坐托车，倒威风了啊”！她们都笑了，兰兰朝她翻了一眼。“呵，你还别不爱听，告诉你，你这一闹把我们几个都牵 扯上了，你婆婆给几个老东西开会，说咱们是四大仙，以后要想法管住咱们”。新荣继续说，兰兰又翻她一眼说:“那你叫我回去干什么？继续受气吗”？西华说:“你说干什么？你儿子快成小虾米了，我们看着可怜。还是新荣福气大，老人明白”。说完气哼哼地扭过头去。西华说的很对，新荣的公婆说儿女都成家了，他们就完成了任务，什么都不管了，新荣虽然自己带孩子辛苦，但自由舒坦。而西华的公婆虽然也单住，但是轮流去两儿两女家找茬，谁也不能松心。想到这小英叹口气说:“咱们要真是四大仙就好了，都把老东西们的脑子换了，省得总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