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阳真经

胡原发

六阳真经

一

某一天，大石怀揣《六阳真经》，正在赶路，便听脑后有人叫：“大石！”大石心中想道：“我身上有这《六阳真经》，千万不能丢失，不相干的人来与我搭讪，我尽量不要理他。”这样想着，越发加快了步子。
后面又叫：“大石，大石！”大石暗道：“就是当真有人叫我，我也装着没有听见。更不可随便应他。”假装没有听见，只顾昂了头走路。后面的叫声更大了：“大石，大石！”大石还不应。又叫：“大——石！”大石不应，但步伐却有些乱了。连声叫三五次，见大石不应，后面那人大声喝叫：“大石！你忒薄情而忘旧也！你现在有了宝贝，就把故人忘了么！”大石听得如此言语，只得止步，回头。原来叫他的人是申公豹。
大石道：“兄弟，我不知是你在叫我。我急着赶路，又在想着事情，故此不曾答应。得罪了！”
申公豹问：“你怀里揣着是什么东西？”
大石道：“一本闲书而已。”
申公豹冷笑道：“该不是闲书吧？”
大石道：“看来是瞒不住兄弟了。”
申公豹道：“我如果连你怀中揣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就枉修了千年的道了。你把它拿出来，我只花半个时辰，看一遍，便还你。”
大石知道，这申公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要是被他把《六阳真经》看了去，那还了得！于是正色道：“我可是奉了师父之命送书的，没有师父允许，我都不能随便看它，何况你呢？”
申公豹道：“我能将自己的首级取下来，往空一掷，遍游太空千万里。游玩得尽了兴，再飞回来，重新回到颈项上，依旧还元返本。如今我把这个本领在你面前演练一番，你就把真经让我看一遍，如何？”
大石暗想：“人的头乃六阳之首，刎将下来，游千万里，复入颈项上，还能复旧，世上哪有这样的法术？”
于是说道：“好，好，你把头取下来。果能如此起在空中，复能依旧，我便把真经给你看。”
申公豹道：“不可失信！”
大石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重若泰山，岂有失信之理。”

二

申公豹去了道巾，执剑在手，左手提住青丝，右手将剑一刎，把头割将下来，其身不倒；复将头望空中一掷，那颗头盘盘旋旋，飘飘悠悠，只管上去了。大石乃忠厚君子，仰面呆看，其头旋得只见一些黑影。
且说那人头，飞在空中，甚是得意，突然，一阵大风刮来，人头把持不住，被风带着，一路狂飙，飞了十万八千多里。人头急了，道：“糟糕，我如何找得到回去的路。”正在着急，那风摇身一变，化作一股龙卷风，霎时把人头卷入其中。人头在风内滴溜溜打转，不多一会，便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了。更加之那风卷起无数的砂石，砂石打在人头上，钻进嘴里，鼻里，耳里，眼里。人头最后连嘴也不敢张了，眼也不敢睁了。正在苦痛处，风陡然一停，人头便咕噜噜掉将下去，狠狠地砸在地上。
“哎哟！”人头叫声未停，就有一条土狗如飞般跑了过来，叼住人头便跑。人头暗暗叫苦：“这下完了，完了！”土狗叼着人头，到了一墙角，将其放下，准备美餐一顿。人头想，真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狗欺呀。老子是何等样人，怎能做了这狗东西的口中食物！
就在土狗将要下嘴的时候，人头奋起，张开大嘴，对着土狗就咬，于是一场人咬狗、狗咬人的大战就惨烈地展开了。双方咬得满嘴是毛，最终是土狗落荒而逃。人头打败了土狗，费尽千辛万苦，回到自己的身子跟前，看看就要回到颈项上，却见那身子放开两条大长腿，一溜烟跑了。留下一串大脚印，还留下一句恐慌的话：
“哎哟，这是哪里来的丑鬼，居然想接在我的上面！”

三

人头茫然地悬在空中。
大石道：“你还要看真经么？”
人头恹恹地道：“我得去追我的身子，哪有时间看真经！”
说罢，恨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