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大耕耘》49

朱海明

                                     长篇小说《大耕耘》49
      高仲德说：“他克林顿也好，叶利钦也罢，三天不吃饭，照样饿得狼叫唤。”

      自序：2020年全国防疫以来，再次证明：从人类诞生那天起就产生的一个颠扑不破硬道理——不干啥都行，不吃饭——绝对不行。所以向大家推荐敝作——大耕耘：

这一跤摔得不轻啊， 高仲德躺在了炕上，薛寅人一边为他按摩双腿一边安慰着，不要紧的，没伤着骨头。李婉茹站在一旁轻轻啜泣着。
高大明兴冲冲的回来了，高级社的筹备工作非常顺利，真是瑞雪兆丰年啊，吉祥。同陈立生、赵淑珍一分手，他心里一动，急忙往家里赶，来到门口。忽见刘玉萍挑着空桶走出来，高大明一愣，忙问：“哎，你这是—”
刘玉萍一脸的无奈，说：“给你们家挑水去。”
“你嫂子不在？”
“你啊，先看看大伯去吧。”
高达明一怔，大踏步进了东厢屋，一看这光景，眼睛一瞪，问：“李婉茹，这是咋回事儿？”
李婉茹哽咽一声，掩面而去。高大明抬脚就追：“站住！”
高仲德猛地一阵咳，喘息着吼道：“混小子，回来。”
李婉茹回到房中，坐在炕边一阵抽泣。冬冬轻轻拉着她的衣襟：“妈妈，妈妈。”
高大明满脸乌云的走进来，叹口气，语气软了许多，说：“爹正病着，怎么能让他挑水，你干啥去啦？”
李婉茹跳下炕，气呼呼的说：“我还想问你哪！”
高大明说：“告诉你，爹要是有啥事，我饶不了你！”
李婉茹说：“亏你说的出口。我问你，一个多月了，黑白不着家，心里还有爹，还有我们娘儿几个吗？”
高大明说：“你——筹建高级社，我能在家呆着吗！”
李婉茹冷冷地说：“是啊，没有你高大明，就不建设新中国了？”
高大明指点着说：“你，你真是落后分子。”
李婉茹说：“好，我落后，配不上你，我走。”说着回身抱起婴儿。
婴儿大哭，冬冬大哭。
李婉茹一把扯起冬冬，说：“别哭，咱们走。”
高大明回手拿起水碗，摔在地上。
薛寅人进屋来，喝道：“大明，干啥？”
高大明说：“薛大哥。”
薛寅人一反常态，意气昂扬的整个命令的口气，说：“大叔叫你过去，马上。”
高大明怪异地看了看薛寅人，轻轻摇摇头又重重点点头。
薛寅人说：“弟妹，你也一块儿过去。”
爹的话就是圣旨，谁敢不听。夫妻俩乖乖地回到东厢屋，高大明站在炕边，李婉茹抱着婴儿站在一旁，刘玉萍牵着冬冬站在门边。
高大明说：“爹，你觉得怎么样？”
高仲德说：“不怎么样？”
李婉茹说：“爹，您别生气。”
高仲德支起半个身子。
薛寅人轻轻扶住高仲德，说：“大叔，您慢点，慢点。”
高仲德指着高大明，说：“混小子，给你媳妇儿跪下，跪下！”
高大明扭过身，说：“婉茹，你看这——”
高仲德喝道：“跪下！”
高大明双腿一软，跪下。
李婉茹哽咽一声，跪在高大明对面。
冬冬挣开刘玉萍的手，跑过去跪在父母身边，三个人抱头大哭。
门边的刘玉萍愕然，转身跑到门外。
门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洒着。
刘玉萍张开双手仰着脸，泪水奔流，雪花洒在她的脸上，头发上：“啊……”


明天就要成立高级社了，陈海禄摆了一大桌酒席，宴请刘青林、薛寅人、张驴子、黄二狗、卢昆、王凤姑、杨秀娥，吴秀华等初级社骨干吃散伙饭，秀兰也上了席面，与王凤姑并肩而坐。
陈海禄端盅站起来，说：“这第一盅酒呢，我先表个态，过去这几年，有说着说不着的，兴许对不住各位了，我自罚一盅。”
众人交换着目光。
陈海禄倒满盅，端起，说：“第二盅呢，给各位拜个晚年。”
众人相互点头。
陈海禄到满酒，再端起盅，说：“这第三盅，我求各位一件事——”
众人端盅站起。
陈海禄说：“请各位带头加入高级社，缘分不断的话，我们还在一块搅马勺，怎么样？”
薛寅人说：“没说的。”
张驴子说：“大哥，到啥时候都跟着你干。”
黄二狗说：“我也一样。”
卢昆说：“入高级社是好事，没意见。”
刘青林说：“不就是入高级社吗，高级了，好事儿，大伙儿都愿意。”
王凤姑说：“放心吧，咱们这些人散不了。”
秀兰悄悄一乐，说：“屁股再臭，扔不得啊。”
众人一阵窃笑。
陈海禄白了秀兰一眼，说：“好，这我就放心了。来，大家同饮。”
刘青林突然叹了口气，说：“要说啊，还真有不愿意入高级社的，忒不愿意。
众人一愣，纷纷用目光询问着。
刘青林自顾倒了盅酒，一仰脖喝进去，咂巴咂巴嘴，不慌不忙地说：“你们猜猜他是谁？”
众人面面厮觑，个个摇头，又纷纷直视刘青林。
陈海禄有点不耐烦地说：“别卖关子了。是哪个落后分子，娘的。”
“你们谁也猜不着。”刘青林顿了顿，说，“高仲德，我仲德叔。”
众人无不十分惊异，点头，摇头，一道道犹疑的目光……
“他舍不得大红吗啊。”刘青林十分动情地说，“听说要入高级社，大叔抱着大红马的脖子直流眼泪，还直叨咕，大红马啊大红马，明儿你就走了。到那儿硬气点，别挨欺负，我会常去看你的。听说，昨晚儿他陪着大红马坐了一宿……”
刘青林说不下去了，众人沉默了，许久许久，陈海禄一拍桌子，说：“就冲这，仲德叔，重情，仗义。”说罢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一九五六年初春，在鼓乐声，鞭炮声和人们的欢呼声中，河北省抚临县抬头营乡东方红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挂牌成立了。
社委会设在全村最好的房子冯家大院，原来是大地主冯印堂的豪宅，土改后充了公，堆放杂物闲置了好几年。如今物有所用收拾一新，比昔日更为气势宏伟高屋建瓴，成了桃源村新的政治中心从而演出了一幕幕悲壮感人的社会活剧。
开完建社后第一次社委会，陈海禄忙不迭的来到王凤姑家，立等消息的王凤姑早已备好了酒菜，听完陈海禄的汇报，她淡然一笑说：“这情况，跟我想的一样。咋说来着？不出，不出，不出所料啊。”
陈海禄满脸的苦笑，强咽下一盅酒，说：“唉，弄来弄去，还是个副主任。”
王凤姑替他解嘲，说：“说实在的，你啊，也就是个副官的料。”
陈海禄紧皱着五官，怨愤地说：“可是。他娘的，整整差了二十六票。”
王凤姑劝慰着：“那就不错了，知足吧。跟高大明比，你差远喽。”
陈海禄摇头叹气，说：“这几年，我可没少下功夫，十八般武艺全用上了。可是，真他妈怪了。”
“丢官怨祖宗，没用。”王凤姑转了话头，问，“其他干部都是谁？”
陈海禄：“还选了三个管委会委员。有赵淑珍，兼妇女主任，陈立生，兼治保主任，还有刘玉萍，兼青年团书记。”
王凤姑扳着指头，说：“社委会一共五个人，他们占了仨，行啊。”
陈海禄冷冷一笑，说：“其实占了四个。刘玉萍个小浪货，早就跟他们一条心。”
王凤姑话带机锋，说：“要是跟你一条心啊，那就坏事喽！”
陈海禄赶忙赔笑，说：“又扯犊子不是？”
王凤姑眼波一闪，说：“谁啊？”
“哦，说正经的。”陈海禄正了正颜色，说，“六个生产队长，倒是一边三个，咱们的人有刘青林、卢昆、张驴子。”
王凤姑突然发问：“没给薛寅人安排个位置？”
陈海禄暗暗咽了口酸水儿，酸溜溜地说：“不知道，有我一个就够你用了，你还想占几个？”
王凤姑眼睛一立，说：“我愿意，你管的着吗！”
陈海禄忽地从炕上蹦下来，怒冲冲地说：“好啊。你也欺负我，我……”
王凤姑毫不相让，冷冷地说：“欺负你？你是谁啊？”
陈海禄嘴唇哆嗦着，呼呼直喘，突然一跺脚，愤然而去……
                                                                                  ……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