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

绿叶草根

县第二医院妇产科医生林巧巧因得林巧稚真传，妇科产科门门来得，在县城及郊区颇负盛名，虽已年届四十，风韵不减当年。人格、医术，无不高格调。尤其是她那永恒的妩媚，再加上自然流露的微笑，能使患者开颜、产妇欣慰。因而妇产科每年的收入，撑了县第二医院的半边天。
　　她的丈夫鞠金宝，嫌教书匠工资低，搞了停薪留职，跑世外，作买卖，内中也有中药材生意，车去人来，挣了几十万元，虽然奔波忙碌很辛苦，却驻颜有术。夫妇俩琴瑟和谐，夫唱妇随。
　　一天晚上，夫妻俩刚躺下，金宝就唱开了：“巧巧，你一个主治医生，月工资500多元，多劳少得，本来就不符合按劳分配原则，何况这500多元也保不住了。县第二医院，一个妇科林巧巧，一个骨科李中直，其余的或者一般化，或者当闲人，哪个不晓得？”
　　“你说的也是，闲人多，‘官’也贪，我不大说话，李医生倒是发了不少牢骚，群众意见也很大。”
　　“这回你们医院那狗日的采购员买了一大批假药，赚了一大笔黑心钱。这假药一用下去，不知要害死几多人！你们县第二医院破产免不了，只是等天天（倒计时）了！”
　　“全县一流设备、一流医术的医院，却要坏在这些‘耗子’手里了，我实在心有不甘。我要去告发他。”
　　“证据呢？你拿什么去告？就算我是人证，谁肯去查验他买的药品？就讲查验他，他公检法占有人，县委、政府占有人。查验，行得通吗？你用全身力，人家只要一句话，什么事也没有了。”
　　“那怎么办？”
　　“自找一条退路呀！”那语气显然是胸有成竹。
　　“退路？怎么退法？”金宝随即授与她一条锦囊妙计，她也不得不按计行事了。
　　不出3个月，金宝建起了一栋两楼一底的楼房，挂起了诊所的牌子。这年头，钱能通神，摔上几吊（几千元）钱，挂牌子也顺当。
　　林巧巧每天到县第二医院诊断一批病人，然后到私立医院工作。她和金宝所有收费项目，均只收县第二医院的一半，结果，患病住院的妇女、产妇，把她家所有的床位占完了，还不够，又租了一栋楼房。眼看林巧巧、鞠金宝发了财，李中直也依样画葫芦，同样肥了。
　　林巧巧、李中直门庭若市，两家私立医院开了全县私立医院的先河。
　　县第二医院门庭冷落车马頹，不久就宣布破产了。
　　县第二医院破产以后，院长、书记、采购员分九股合买了县第二医院的所有房产、设备。没有股份的，一律发放了下岗证。
　　林巧巧把下岗证捧回来，给金宝看了，就锁进箱子，马上去为门外等候着的病员服务去了。
但她永远不会忘记：她在县第二医院工作过二十一年，对它的破产，她充满了惋惜和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