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庄大道之6

绿叶草根

6

田野上，回荡着《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歌声从鲜花、从小柱、从青年们口中飞出。队长、二鸭客两家，外加自动来的鲜花，在帮龙用坤栽菸。
小柱：“鲜花，你打的这窝子太密了，你要照规格打，你想想，菸秧小时在窝中看不见，长大了吧，青枝绿叶的，要去好宽咧。”
吴水平：“鲜花，你看人家小柱说得有理，你们俩是不要要得太迷了，当心人家嫉妒你们！”
鲜花一个土圪老飞到吴水平背上，“老的不象老的！”笑着栽菸去了。
“哟，水平，从古没走我家耍来，今天稀走！”龙昌文看着吴水平的补疤衣服就不顺眼，但却强装笑脸：“先珍，小姨来了，沏茶！”
“哦！来了！”吴先珍应声出来，“啊！水平小姨，搞了承包以后，好久没见了。看到你们那烤菸苗，硬是长得好，今年这几千块，猫头脑壳都挺不脱！”
“大姨莫呼很，呼上天，摔下来，要摔个半死！”吴水平的嘴是利辣的，她明知龙昌文瞧不起她，但为了年轻人，她还是开口了：“大姨伯，队长请我来找酒吃咧！大家眼睛看起的，小柱高中毕业，劳动又踏实——”
“小姨来玩耍还可以，这事就用不着提了”，龙昌文蛮有风度地摆摆手：“我家鲜花已送人了。”
“这个背时女子，全是你从小惯坏了，叫她去舅舅家耍几天，她竟然躲起来了，找到了，硬要打她变麻绒！”
龙昌文对妻子怒吼着，双眼直冒火星。
他狂怒地持一条扁担，向田野、山坡走去。
武陵山上。翠绿的黄莲苗，随风荡漾。
鲜花和黄莲种植组的社员在欢歌笑语中，给黄莲拔草、松蔸、上肥。放工了，鲜花同两位姑娘携手同归。
队长：“小柱，你在这里和大家一起管好黄莲，一年催熟先进技术一定要搞好，我要回去看看大田。现在，旱象抬头，高温、天旱对制种妨碍极大，得叫所有的水稻承包户注意。”
小柱点点头：“万一鲜花她爹来打她怎么办？”
“只要他追上武陵山行凶打人，即使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要是打坏了，也是触犯法律的。不过，你们要尽量保护好鲜花，可以同她爹说理，必要时我向老刘反映，请上级出面处理。你那银耳菌种快要成功了，要加倍小心，不能赔本！”
鲜花采摘一束鲜花，正往草棚走。她爹追上来，一扁担砍下去。
“副支书，手下留情！”小柱飞身迎上，一手攥住扁担，身子护住鲜花，“您老人家身为党的干部，未必不懂得党纪国法。我与鲜花的爱情，从来没遭受过人们的非议，你为什么非要打她才解恨呢？她，没有玷污你龙家的门庭；我，也没给您老人家任何难堪。《婚姻法》摆到的，《刑事诉讼法》也同样摆到的，法制严明，法律无情。还望您老人家三思！”
龙昌文颓然坐在地下。
此时无声胜有声。
“副支书，大姨伯，你这回也做得太过份了！本来嘛，娘疼女，女疼娘，你是真心为鲜花好。确实，进城去，干工作，不要沾泥巴，躲得日头躲得雨，好是好，不过，鲜花想的也不错，别人找的前途不香，别人喂的蜂蜜不甜。”吴水平说得入情入理，龙昌文不得不频频点头，但他没有做声，香烟一支又一支地抽着。
“这回嘛，完全是你不该，不该误听谣言。鲜花到莲场，和二鸭客家桂花、队长家银花一起住，场里还给她记了工分。你不想想，一扁担砍下去，未必只留大姨你俩在后头，黄非还好些吗？人家小柱，人才、品格、劳动、思想，哪点不好？万林虽好，他肯来扶侍你俩？小柱和鲜花商量好了，只要你们当老的回心转意，不记前怨，小柱就到你家来落户，这有多好呢！不开亲，是两家，开了亲，是一家，臭的一节掐掉了，新的日子还长倒起的。今年有个三病两痛，三长两短，女儿女婿在身边，还抵不上他十个万林呢？队长也是个通情达理的，把大儿子让给了你，又盘小儿子。他是个不记仇的人，大道理不让，小事面糊糊的，难得的好人家呀！”
吴先珍杀鸡、煮腊肉，忙得不亦乐乎。她听了小姨句句在理的实情话，双手在围腰上搓着，感激地不时望望这位一向不被他们夫妇看上眼的远房小姨。
热腾腾的饭菜摆上了桌。龙昌文说：“小姨从古时节没有我家好生坐一阵，粗茶淡饭，硬是对不起！”吴水平抿嘴一笑：“这个‘粗茶淡饭’我巴都巴不得呢！”
二鸭客和一个青年抬着一个抽水龙头，向山下走去。二鸭客抬龙头。
队长：“鸭客哥，你总是抢重的做，来，我替你一肩！”队长接着龙头，二鸭客松了一口气：“你来得正好，水管太长，不好走，你耍龙头，我耍龙腰，三个人耍他下河！”
三个人抬着水管到了河下。一群社员与机手在一起安装抽水机。
队长：“你们怎么这样容易团堆，不约而同都来了！”
一个社员指着二鸭客说：“他把鸭群摔给小儿子，自己就来管田了。是他挨家挨户把我们团拢来的。我们正愁老天扯长趟了怎么办，制种要报销，大田要减产，这时他就来了，重的尽是他的。”
队长看水管伸向一块挨河边的田：“哦！先给吴寡妇抽？”赞许的口气一听就知。
另一个社员说：“鸭客伯伯说，吴寡妇劳力差，抬机器她沾不到边，就来背了几节水管。她一个寡母子，完不成承包任务，生活发生困难，就会给国家、集体增加麻烦，鸭客伯伯这样说了，就劝大家让她先抽。”
“你们都同意吗？”
“鸭客伯伯陈的头，他都同意，我们还有什么意见！”
队长舒了一口气：“世人都怕一搞责任制，家家各顾各，没想到我们的群众都这么好！”他深情地望着背上喷雾器在大田杀虫的鸭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