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庄大道之14

绿叶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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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上正在播放《歌唱祖国》。
公社信用社。吴寡母手里拿着一大迭人民币。
出纳员：“哎呀，您老人家要存两千块，屋里过用都安排了？”
吴寡母一撇嘴：“这点算什么数，人家队长，鸭客们，一存就是上万，我这才是个零头呢！”
出纳员：“你们李家庄成金银庄了，信用社存款你们一个队就占了半边。”
吴寡母：“鸭客他们说哩：‘家好不宁队好，队好不宁社好，社好不宁国好’，富的人越多越好，才出得到个小康社会。”
出纳员：“您老人家认得字？”
“听说的嘛！哪家没得个收音收，以前听不懂，慢慢听入了迷。我昨晚就听到省电台讲我们队的事哩！”
“我也听到的，题目是《穷山庄变金银庄》。
周围的群众都用羡慕的目光望着吴寡母。四十开外的吴寡母拿了存折，竟象大姑娘那样红着脸在人缝中溜掉了。
龙昌文父女俩扛着锄头，和长龙似的人群上武陵山。
小柱挎着挎包，扶着图架：“亲爷、鲜花！来帮忙呵！”
鲜花飞快地跑到小柱身边。龙昌文甜蜜蜜地微笑了一下，也跟了上来。
“亲爷，帮我斟酌斟酌，这个规划图可不可以？”
龙昌文端详了好一会：“行啊！小柱，你亲娘说你是全公社的财神，硬是说对了。这个规划一实现，不出一年，全社又要冒出来好多个万元户啊！”
鲜花：“万元户就是越多越好嘛！”
人们围拢来，看着规划图，笑着，说着。
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一条宽广的大道伸向天边。
美哉！新的时代新的人！
二鸭客家。
二鸭客的老伴、四十七岁的鸭客婶，在电灯光下一边洗碗，一边唧唧咕咕地抱怨：
“你家祖坟埋着闷岩窟了，一个二个见了新姑娘，人不晓得喊，话也抖不出来一句。看你们三弟兄打一辈子单身！”
二鸭客挨个扫视三个憨厚的儿子：大胖、二肥、三巴。
都是嘿然无语。
只有鸭客婶收拾碗碟的“丁当”声。
大胖叹了一口气：“睡觉！”走了。三巴挟起一本大部头的小说，也走了。三肥闷声不响地拿起一份油印的资料，标题赫然在目，是秀美的仿宋字：

李小柱致富术
——种莲法和银耳裁培技术

二鸭客拍拍二肥的肩头：“老二，这‘致富术’可不可以帮你讲一个新姑娘呢？恐怕要当个新姑娘吧。”
二肥嘴巴一嘟：“就是当得到，还好些！莫怪我们不中用，谁叫你们往几年当‘冒尖户’，换批斗呢？还有个‘海外’伯伯，害得我们……”
二鸭客老夫妇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无可奈何地愁闷着。
只有电灯光向他们眨着俏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