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妻爱到黄昏之5

绿叶草根

里耶镇是个好地方，它不仅是湘西重镇，是“北有兵马俑、南有秦简牍”的天下秦城、天下第一镇，川湘边界到里耶赶场的人摩肩接踵，更是老天撮合我们婚姻的好地方。
我的泰山在里耶，无巧不巧，天造地设，遇上了桥堡寨第一良心人黄秀清。此人当过桥堡寨保联高级农业社的主任。我的泰山听他说是桥堡寨人，就询问我的有关情况。黄秀清欣赏我的文才，说我干活勤快，文章登上了报纸，尊老爱幼，文武双全。
又是文武双全！
这在我的泰山头脑中，已经铁板钉钉、铆钉加电焊。
说是文武双全，也算郎才女貌，配了，值了！
什么文武双全？自己骨头有几两，我自己知道：文章不怎么样，通顺而已，空名而已；农活不怎么样，勤快而已，不躲奸耍滑而已；没有什么像样的文章，许多地方根本还没有入门；有些高技术农活，如打耙、垒坎、扎坝，我根本不行，根本不会。
人家要夸我，要赏识我，对于我总是好处多多，我也就顺杆而上。
我与彭清秀婚后，因为两人颜值有天壤之别，少不得又荡起了几多生活浪花。
婚后四年，我在三角滩电站工地当采访员，有个女民工看上了我，我对她说：“我的儿子有三岁了。”她不信，我就把清秀带到她面前，她一看，又羞又失望，第二天就回生产队去了。
电站工地指挥部政工组共青团干部覃和平见了清秀后对我说：“名字叫清秀，长得也清秀！”
我是癞子跟到月亮走，沾光了。
文化大革命经济搞差了，国家空有肉票发放，没有肉食供应，就要我们农民为国家做贡献；春节将到，我们当地硬性规定每户按国家最低收购价交售肥猪半头，最低必须50斤以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土政策。
彭清秀喂猪，没有瓢瓜运，每年喂的猪不过八九十斤。为了交任务，我杀了八十斤重大肥猪，用柴马叉扛起半头肥猪四十斤，到公社食品站去交。路上，遇到不少熟人，人人都说：“你打的野猪，也能交任务吗？”我哭笑不得：“现在只有闯卯运了！”
没有卯运。公社食品站站长说：“你的放在最后。”
公社食品站从早晨忙到下午，把别人的肥猪都收购完了，大家有了空，就烤火，对我柴马叉上的那块野猪肉，既无人愿看，也无人提及。
我二十四个不放心，但是只能向站长说好话。站长胸有成竹，只是叫我烤火、聊天。
大家聊来聊去，就有人问：“你一个猪八戒，怎么把嫦娥弄到手的？”原来，站长有这口瘾!
那有什么,何必大惊小怪，人之常情而已。我把过程说完，还总结了两句：“天上的嫦娥碰不得，天蓬元帅投猪胎；人间的嫦娥凭运气，春风入心百花开。”
大家都说我确实才气不错，将来前途看好。
群情沸腾之时，我叫了一声：“站长！”
站长说：“不要紧，包你回去天不黑。50斤票据早就给你开好了，你不要向我要50斤的钱哦！”
我说：“你们帮了我的大忙，我怎能不知好歹？”
回到家，清秀问我是怎么交脱任务的，我说：“与你有关。”
弄得清秀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我汇报了这一天的故事，她才批评了我一句：“不要得个癞蛤蟆就不得了！”我顺便接口道：“古人有言：癞蛤蟆也要发霞！”
转为正式教师之后，有人指着彭清秀的照片问：“这个是谁？”
我说：“我老婆。”
他对我看了又看：“你老婆有这么漂亮？”我知道他的意思，既不点破，也不给他讲人间嫦娥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