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孤胆夺宝记 4

朱海明

                           4.   追根寻源，白兰花公开露面

      一夜北风刮出了今天的大晴天。傍午时分，红日高照，气温比往日增高了许多。金矿矿区也显得特别热闹起来。
呈祥金矿是矿区最大的矿，坐落在一条大山谷里，三面环山，一面溪流，地势非常险要。
      溪流边一处缓坡上，鳞次栉比盖着成片房子。各种店铺，酒馆一应俱全，更有不少赌场和娼寮散落其中。那些远离家乡的挖金汉子，下班后便一窝蜂地涌到这里各行其乐。特别到了晚上，这里被酒鬼赌徒嫖客搅得乌烟瘴气，一片浑浊。由于建国初期政府还来不及对这里进行彻底改造，再加上抗美援朝战争的影响，这里又属于冀、热、辽三省交界的三不管地带，所以这里也就依然和旧社会相差不多，是个令人可怖的浑噩世界。
      此刻在街市上，身穿中式裤褂，戴着礼帽和墨镜的吉灵贵正遇上了浑噩世界的难缠事——
      一个私娼从街旁的门房里闪出来，拉住吉灵贵，恬不知耻地说：“先生，我等你好久了，进来咱们玩儿一会儿吧。”
      吉灵贵被她身上那股邪味儿呛得直想呕，又不好发作，只好不耐烦的挣开手：“去，去，去。”，
      私娼一叉腰，媚着脸说：“哎呦。怎么这么硬啊。悠着点儿，一会儿到了炕上——嘻嘻。”
      惹不起，赶快躲开。吉灵贵转身回头，不想另一个私娼拦住去路，拉住吉灵贵说：“宝贝儿啊，家里酒菜预备好了，快走吧。”
      前一个私娼抢过来拉，住吉灵贵另一条臂膀，冲后一个私娼啐了一口，说：“骚货。我的客人，你少给我挡横儿。”
不少路人围了上来，谁不想气傲稀罕？
      吉灵贵顾不了许多了，两只膀子一抖。两个私娼尖叫着“扑通”、“叭嚓”摔出去老远，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吉灵贵撩开大步扬长而去。后面传来那两个私娼互不相让一声声高不堪入耳的谩骂声，真让人哭笑不得。
      半个钟头后，呈祥金矿老板，曾捐了五十两黄金的杨富康，在一幢双层小洋楼的客厅接待了吉灵贵。
      身材瘦弱，举止文雅的杨富康，绽开笑脸，殷勤让座:“原来是镇里的吉同志，久仰了。请坐。”
      仆人端上茶来，杨富康吩咐道：“我和吉同志谈公事，没事不要打扰。”
      仆人答应一声退出去，随手带上了门。
      杨富康悄悄瞟了吉灵贵一眼，问：“吉同志刚到镇里不久吧，原来在哪里高就啊？”
      吉灵贵微微一笑，说：“上个月刚到青龙镇。原来在四野贺晋年军长手下当兵。”
      杨富康眉毛一颤，说：“哦，贺晋年将军。我军的剿匪专家嘛。”
      吉灵贵：“可是啊，大股土匪消灭了，残渣余孽还在，继续捣乱不是。也好，我们总得有活儿干啊，哈哈哈。”
      杨富康呷了一口茶，说：“这么说。吉同志来此行一定是为了匪患猖獗，黄金被盗的事喽。”
      吉灵贵嘘口气：“是啊，这些个亡命之徒，闹得太凶啦。”
      杨富康叹口气：“真是作孽啊。匪徒还放出风来，要血洗矿区。闹得这里是人心惶惶啊。”
      吉灵贵不动声色，问：“杨老版，这些匪徒到底从哪儿来的？”
      杨富康脱口而出：“那还用问，全是白兰花那伙江洋大盗，反动分子。”
      吉灵贵又问：“在部队时听说，白兰花匪徒不是被剿灭了吗？”
      杨富康说：“四野进关那会儿，派兵端了她的老窝，可白兰花却溜了。美国佬占了朝鲜，她也从阴沟里钻了出来。据说手下几十号人，都是惯匪。”
      吉灵贵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杨富康越说越激动，桌子拍得“叭、叭”响：“这个白兰花，反动透顶，作恶多端，杀人盗宝，真是罪大恶极——”
      “住口！”
      随着一声断喝，一个人破门而入。吉灵贵闪目一瞧，竟是那个自称雪花飘的女人，如今却装扮成女干部的模样，不禁暗暗惊奇。
      女人冲吉灵贵点点头，直指瞠目结舌的杨富康，说：“姓杨的，别做戏了。想反咬一口怎么着？快把黄金交出来，认罪伏法，不然的话，这位大军英雄饶不了你。”
      杨富康这一惊非同小可，事情来得太意外太突然了。他从慌乱中醒过神儿，跳起来手指着女人：“快。吉同志，她就是白兰花。”
      “哈……”女人一阵肆无忌惮地大笑，“对，我就是白兰花。今天跟杨富康三头对案来了。”
      吉灵贵盯着白兰花，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冷静面对着这突然出现的意外情况。杨富康急切地说：“吉同志，快抓住这个杀人盗宝的女匪首。”
      白兰花冷笑道：“是啊。今天我就是要帮这大军英雄，抓住你这个杀人盗宝的强盗。”
      吉灵贵不动声色，慢慢呷了一口茶，静静地听着两个人的争吵，只待伺机而动。
      白兰花喘息着说：“大军英雄，你不聋不哑的，怎么不说话。”
      吉灵贵微微一笑：“白兰花。你说杀人盗宝的是杨老板，可有凭证？”
      白兰花说：“你想知道？”
      吉灵贵说：“当然。”
      白兰花冲吉灵贵飞个媚眼儿，说：“好。那你敢不敢跟我走一趟？”
      吉灵贵款款站起身，说：“当然。”
      杨富康忙阻拦道：“吉同志，去不得。”
      吉灵贵微笑，说：“杨老板，刚才的事咱们以后再谈。告辞。”
      白兰花狠狠瞪了杨富康一眼，冲吉灵贵莞尔一笑，说：“请。“
      吉灵贵抬脚随白兰花走去。杨富康在后面追了一句：“吉同志，千万别上土匪婆的当啊。”
      “放心吧，谁也骗不了我。”吉灵贵扔下这句硬梆梆的话，人已出门而去。
      天已过午，太阳暖洋洋的照着。
      吉灵贵随白兰花来到一个僻静处，收住脚，说：“白兰花，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白兰花色迷迷地望着吉灵贵，说：“先谢谢你在茅家店救了我的命。那几个杀手肯定是杨富康的人。”
      吉灵贵未置可否，问：“我问你，杀人盗宝可有你？”
      “当然。”白兰花叹口气，“不过我晚了一步，让姓杨的捷足先登了。”
      “所以你们才互相火并，对不对？”机灵鬼紧追不放。
      “唉。不然的话也不会惊动你们。”白兰花一脸沮丧，“可惜我的助手黑风脸喽。”
      吉灵贵又问：“你约我出来，不仅仅是告诉我这些吧？”
      “当然。”白兰花阴鸷地一笑，“我是想借你的力量夺回黄金。”
      吉灵贵暗吃一惊，自知遇上了真正的对手，要认真对付了。但表面上不动声色，哈哈一笑，说，“什么？国民党土匪要借解放军的力量夺宝，有意思。我问你，你们自己怎么不去？”
      白兰花收敛笑容，沉着脸说：“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姓杨的根底啊。”
      “哦？”吉灵贵心头一紧，嘴上却不以为然地说，“他有什么根底。”
      “唉。算我多嘴吧。”白兰花略一沉吟，说，“用你们的话讲，我只好利用矛盾解决矛盾啦。他既不仁，我也不义。实话告诉你，他当年是国军中校情报官，因为偷了上司的小老婆东窗事发，开小差跑进山里。别看他那德行，一身好武艺。手下十七八个高手，个顶个心毒手狠。我是今非昔比，惹不起他啦。”
      “嗯。所以你才将计就计，以达目的。”原来是这样，吉灵贵暗自点头。嘴上却淡淡地说。
      白兰花垂下眼皮，说：“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那么，我把黄金夺回来，你怎么办？”吉灵贵漫不经心地说。
      白兰花抬起眼皮，眸子闪着两道贼光：“我再从你手里夺过来。”
      吉灵贵嘿嘿一笑：“好。你现在就告诉我，那批黄金现在何处？”
      “我不清楚，只能问一个人。”
      “谁？”
      “杨富康的姘头山菊花。”
      吉灵贵心一沉，看来又多了个对手。
      “大英雄。山菊花能不能说实话，就看你的造化了，嘻嘻。”
      “这就不用你费心了。哈哈哈。”
      “祝你走运。哦，比我走运。”
      “哎。白兰花，你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开露面，就不怕我拘捕你吗？”
      “哈……”白兰花笑靥如花，振振有词，“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们共产党常说，要分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夺取黄金，还顾不上抓我。再说了，你也许根本就抓不住我。”
      “那咱们就走着瞧。”吉灵贵扔下这句话，扭转身大踏步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