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感怀

王路

　　大寒感怀
　　王路梅
　　时间不紧不慢，岁月不慌不忙，一转眼，就到了大寒节气。大寒是二十四节气的最后一个节气，《授时通考·天时》引《三礼义宗》云：“大寒为中者，上形于小寒，故谓之大……寒气之逆极，故谓大寒。”大寒同小寒一样，也是表示天气寒冷程度的节气。这几日冰封雪冻，寒冷至极。真真的是“大寒大寒，无风也寒”。
　　俗话说：“花木管时令，鸟鸣报农时”。花草树木、鸟兽飞禽是大自然的精灵，感应着大自然的气息，这些有灵性的候鸟按照季节的变化而活动，它们有规律地迁徙，被人们看作区分时令节气的重要标志。中国古代将大寒分为三候：“一候鸡乳；二候征鸟厉疾；三候水泽腹坚。”就是说到大寒节气便可以孵小鸡了。而鹰隼之类的征鸟，却正处于捕食能力极强的状态中，盘旋于空中到处寻找食物，以补充身体的能量抵御严寒；在一年的最后五天内，水域中的冰一直冻到水中央，而且最结实、最厚，孩童们可以尽情在河上溜冰。
　　到了大寒，兰花和花信子相继开放。室内的兰草已经长出了一根准备开花的杆，杆上顶着几朵想要开放的花苞。浴室里的风信子开出了紫色的花朵，风信子是很好养的一种花，就那么随便的插在一个装水的玻璃瓶里，它就在自己的时节里，花朵就会按时的来到这个世界，和我们问好。此刻，室外的植物其实都还是枯黄一片，偶尔有新生的绿意几乎是不起眼，满眼看去，还是有些萧条和冷意。只是温度在不自觉中升高，风没有原来的冷了，手脚也不再感觉冻了。一切的发生都是静悄悄地，但是又是循着大自然的规律如期而至。《九九歌》道：“三九四九不出手，五九六九沿河看柳。”大寒这个节气很奇特，它处在四九的后面几天，和五九中。也就是说，熬过了几日严寒，你就能在散步的时候，看到那河边路边的杨柳，叶芽微露，已露出淡淡青意来。
　　今年的“大寒”，也正好是“腊八”。腊八节这天，在我家乡，都要喝腊八粥。记得小时候，一到这天，母亲要起得很早熬腊八粥，我们还躺在暖暖的炕上睡觉，依稀听见母亲拉风箱的声音和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我也不知又睡了多久，就听母亲喊：“快，都起来吧，喝腊八粥啦！”我们赶快告别暖呼呼的被窝儿，叠好被子，放好饭桌。母亲就把一盆热腾腾的腊八粥端了上来，给我们每个孩子盛上一碗。那粥是用黄米和豆子熬制的，吃到嘴里粘粘的，有一种独特的粮食的香味。那年月家家都很穷，能吃上一顿腊八粥不亚于过年，这粥也就不可能熬的很多，每个孩子只能分到一碗，吃完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空盆，于是就把碗舔的比洗过的还干净。吃过饭我们就都背着书包上学去了，喝过热乎乎的腊八粥了，走在冰冷的路上全身都暖暖的，嘴里还不时回味着粥的余香。
　　如今，居住在城市里，偶尔的腊八节也象征性地喝腊八粥，但总觉得很刻意、很勉强，再也吃不出小时候在老家时的那种气氛和味道。
　　大寒也是二十四节气中最热闹的节气。“残腊初雪霁。梅白飘香蕊。依前又还是，迎春时候，大家都备。宠马门神，酒酌酴酥，桃符尽书吉利。五更催驱傩，爆竹起。虚耗都教退。交年换新岁。长保身荣贵。愿与儿孙、尽老今生，神寿遐昌，年年共同守岁。”晁补之的这首词，正写出了应景的大寒风物！清晨，推开门窗，有香飘来，年货的阵阵香气直往心肺里钻，让人微微陶醉。大街上迎面都是忙年的人，整个村庄随着太阳的升起，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家家忙着杀猪，宰羊，蒸馒头，炒熟米，打扫卫生，早早贴起年画……大寒时节，昼短夜长。忙年的繁琐每每迎接旭日的东升，又在忙忙碌碌中目送夕阳。农家俗语云：“嫁不完的闺女，忙不完的年”。大寒季节虽霜天清寒，显得清冷，但空气里却洋溢着让人乐陶陶的清新明爽。人们开始忙着除旧饰新，充满喜悦的期待，弥漫着烟火味的香和节日的祥和气氛，演奏出大寒节气的主旋律，凝聚成农家屋顶上升腾起的袅袅炊烟……在大寒至立春这段时间，有很多重要的民俗和节庆。如祭灶和除夕等，大寒节气中充满了喜悦与欢乐的气氛，是一个欢快轻松的节气。农家过了腊八，年的脚步越来越来近了，年的味儿一天比一天浓了。在这种气氛下，你总能感受到一种朝气蓬勃的希望，一种从内心流溢的欢乐。这种气氛一直延续到春节，延续到下一年。
　　大寒过后就是立春，“立为建始，春木之气始至”，故称为“立”。“造物无言却有情，每于寒尽觉春生。”让我们领悟到“寒尽春来”的哲理。北风呼啸的冬日正在孕育着明媚的春天。寒至极处，物极必反，坚冰深处春水生。大寒之“寒”字，深藏着春之消息。“玉润窗前竹，花繁院里梅”；“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过了大寒，又是一年”。冬天就要过去了，春天终于要来了！“笑问松边人立石，汝知今日是何年。”谁说今人没有古人的道骨仙风，虽说眼下还是冰雨簌簌，霜雪飘飘；但冰消雪释，柳色浅黄，水文新绿，一片春色，耀人眼明；“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已指日可待……
　　年年岁岁，二十四节气流转不息，不管人间冷热寒暑，花开花谢，草木枯荣，都在二十四节气里。大寒时节，“恍若一转身，就与春天撞个满怀。”春天正迈着轻盈的脚步，向着我们，静静地，悄悄地，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