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辉传奇

卢奕祥

一
　　李文辉刚进家门，蓦地一个身影鬼魅般闪到他身后，举着刀挥过来，他惊得直打哆嗦。紧接着，他被人绑在椅子上，嘴被布条堵住了。他抬头一看，站在面前的竟是个蒙面贼人。
        那贼人拿到银行卡，并逼问出了密码，立马出门而去，不久又回到房子里，将李文辉嘴里的布条拔了出来，再掏出一条黑布带，将他双眼蒙上。然后，那贼人摘下自己脸上的黑布，便露出一张长脸，脸色苍白，是个失意落泊之人。
        那贼人嘴里操着一种怪异的嗓音，冲李文辉怒吼： “你敢骗老子！ ”
        李文辉冷冷地说： “告诉你吧，我是不会说出密码的。”
        那贼人用刀尖抵着李文辉的脖子，骂道： “ 笨蛋，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贼人瞅了一眼桌面上，一把抓着近视眼镜往地下摔去，李文辉的心也应声而碎。
         “你用了变声器，你作贼心虚！”李文辉冷笑着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昨夜我就知道你会来。”
         那贼人一怔：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两道目光射向李文辉。
         李文辉神色庄重地说： “我信仰佛法，佛说的话我相信。”
        原来，昨夜梦里，金光万丈，璀璨夺目，李文辉感到非常惊讶，连眼都睁不开，不敢直视。忽然，金光中传来佛音：“佛渡有缘人。”
        原来是佛来了！李文辉不敢相信，心里震惊不已，慌忙跪拜。谁知那万丈金光旋即消失，随后出现一个画面：
        在家里，李文辉被人反绑着，旁边有个蒙面贼人，手里握着一把刀，寒光闪闪，冷气森森，眼看就要砍下来……
         “啊”一声，吓得李文辉冷汗涔涔，醒来忙捂住胸口，生怕窜出狂跳的心来。
        李文辉如实讲述了他的梦景。
        二
        那贼人听完，如遭雷击，顿时神情沮丧，刀尖直往地下垂，连声音也变得低沉，喃喃地说： “佛也在我梦里现身，我本来就没有什么信仰，所以梦里也不当一回事。梦醒后又想到自己急需钱财，便不顾一切豁出去了。”
        那贼人的思绪已回到昨夜的梦境。
        佛说：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那贼人问： “你真是佛？ 如果我放下了屠刀，那么我能否取得现实的成功，赚许多许多的钱？ ”
        佛说： "回头是岸。”
        那贼人说： “如果能回岸的话，岸上岂非容不下那么多人，况且，彼岸是金山银山，谁不向往？ ”
        佛说： “因果报应。”
        那贼人说： “且不说那纷乱的年代，多少有罪的人逃脱了应有的惩罚，我们只看当今世界，即使是法治社会，也依然有人逍遥法外。”
        佛说： “自有天外人来惩罚有罪的人。”
        那贼人问： “天外人是谁？ ”
        佛不答，从梦中消失。
        那贼人把梦说完，李文辉接过话茬说： “天外人也许就是外星人。”
         “你也相信有外星人？ ”那贼人不以为然。
         “神与佛是外星人，外星人是神与佛。 神与佛的神通，就是外星人的高科技。”李文辉斩钉截铁地说。
         “真是个书呆子，别再说什么佛与外星人了！ ”那贼人摇头说， “我们都是凡人，都要吃饭，还有许多事要做。”
         那贼人拍了一下李文辉的肩膀，露出一副乞求的嘴脸，说： “兄弟，把卡里的钱交给我吧，你帮了我的忙，我一定报答你 ！ ”
         “听佛说吧，回头是岸。”
         “我要吃饭，要还债，现在连佛都帮不了我！”
         “屠刀藏在你心里，放下你的心，一切都会好。”
         “你说得倒轻巧，现实绝非如此啊！”那贼人一摆手，来回地踱着步。
         “立地成佛是何等艰难！ ”李文辉感慨地说，“古今中外，慨莫能外。”
        突然，那贼人手机的铃声响起来，吓得那家伙手不住地颤抖，似是听到了催命的声音。
        手机传来一个凶巴巴的声音：“喂，你拖债要拖到什么时候？到底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那贼人一下子慌了，赔着笑脸说：“豪哥，小弟知错了！请豪哥高抬贵手，再宽限一点时间好吗？小弟今天晚上一定还！”
        听过电话后，那贼人的脸一下子又阴沉下来，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李文辉虽不见那贼人这副可怜相，也不由得心生怜悯，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还可以打工挣钱偿还债务，何必继续走上迷途呢！”
        “唉！谁给我机会？那些人的手段不是你能想象的。”那贼人摆一摆手。
        可李文辉继续说：“古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佛说，向善之心，必有善报。”   
        那贼人嘿嘿冷笑道：“你就是佛，佛就是你，但你不是我，我成不了佛，所以你别唠唠叨叨了！”
         “难道你已忘了昨晚的梦，梦里佛对你说的话？”
        三
        那贼人乜斜了一眼李文辉，说：“你深信佛，你深信天外人。你是什么时候信佛？什么时候又信天外人？”
        李文辉一听，便想起往事。
        大学期间，他邂逅了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叫月秀，人如其名，清清秀秀，文文静静。她说自己只吃素不吃肉。她一笑，脸上的酒窝醉人。
        他说：“你要保持苗条的身材吗？”
        她真诚地说：“我与佛有缘，自从吃素后身体特别好，头脑特别清醒。”
        从此，他俩有了共同兴趣，讨论佛理禅意，潜移默化，信佛向善，心灵净化。毕业后工作，他真诚待人，却遭人白眼，被人欺骗，他仍然宽恕别人，帮助别人。原以为能感化他人，谁知那些小人搬弄是非，致使他被迫离开，来到异乡打拼。说真话，做良心事，试问当今社会有几人做得到？只有他，做良心事，赚良心钱。终于事业有成，同时，他那心爱的女孩快要过来跟他成婚了。他深信这是佛的恩，让他有了事业和爱情。
        听过这往事后，那贼人叹了一口气，朝李文辉说：“你也太单纯了！”过了一会儿，又问，“是谁让你相信这世上真有天外人？”
        李文辉又陷入回忆中。
        小学时，他放学刚出校门遇一奇人，是个算命先生，目光如电，有一种穿透力，能看穿人的心底。一眼便见到小文辉，算命先生惊叹道：“孩子，你与佛有缘啊！将来必有一番奇遇。”
         小文辉说：“先生，我凭什么相信你？”
         算命先生说：“你将考上市重点中学，结识一位同学，这不是个好朋友，他甚至会给你带来极大的麻烦。孩子啊，一定要提防此人！”
        小文辉和同学当是他的信口开河之言，可万万没有想到，后来的事实却验证了算命先生所言不虚。于是，小文辉去找算命先生，此时已当他是活神仙了。
        算命先生说：“天外人已来到地球，我见到了天外人，便有了点神通。”
        小文辉瞪大了惊奇的眼睛：“先生，天外人是什么样子？”
          “天机不可泄露，日后你自会明白。”顿了一下，算命先生问，“你的朋友叫张国峰是吧？”
          “是的，先生。”
          “这人不是个好东西，你的善良无法感化他，甚至要伤你性命。不过，孩子不必担心，你宅心仁厚，必定吉人天相。”算命先生还说，“好孩子，到上大学后，你将爱上一位女生，从此人生更加精彩。”最后望着他说，“再见了，小文辉！”
        此后，再也见不到算命先生，好像世上从来没有这个人似的。上大学后，李文辉果然认识了月秀。
        有一次，李文辉和月秀一起夜归，走在回校的路上，不料遇上流氓，李文辉用身体护着月秀，要与流氓论理。那群流氓哪会理睬，眼见双拳难敌四手，一道刺眼的光芒突然出现了，转瞬间又收了回去，完全不留一丝光。那道光芒就像天上的云来去无声无息，李文辉和月秀都以为这是幻觉。再看那几个坏蛋竟不知所踪，显然是被什么神秘力量收去了。从此，李文辉坚信天外人。
        这是李文辉的传奇经历。那贼人听得瞪大了眼，沉思不语：难道世事已有定数，不可改变？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忖道：“这个书呆子，不给他点厉害的手段，他又岂能这么轻易地说真话？”
        那贼人忽发奇想，便一脸正经地说： “这样吧，只要天外人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马上把刀放下，绝不食言！”
         “好，我现在就请天外人来。”说完，李文辉便双手合十，如老僧入定一般，进入了冥想之中。
        李文辉闭目不久便初入禅定，仿佛看见一尊金光闪闪的佛像。那贼人耐着性子，盯着他看，可是等了又等，房子里并没有异象出现。那贼人来回地踱着步，很不耐烦地说： “什么天外人，简直是痴人说梦，你别再做梦了！ ”
         “先生，再等一等吧！不到最后，决不可放弃！相信我，再等一会吧！”李文辉依然相信天外人。
        这时夜幕降临，房子里昏暗无光，李文辉努力睁着眼想看到那贼人的表情，他竟忘了已被人蒙着双眼。此时他仿佛看见一个狰狞的心魔，正占据着那具身躯。
        那贼人已经急不可耐，他变成了一座火山，随时都会爆发。突然，催命一般的电话又打来了：“喂，臭小子不要活啦？都晚上了，你死去哪？”
        “豪哥，我遇到麻烦了，请你行行好，再通融一下吧！”
        “岂有此理，臭小子敢耍老子！”
         “豪哥，豪哥，请听我说……”
        对方已狠狠地挂了电话，顿时像是宣判了似的，那贼人感到惊恐万状。
        终于，那贼人暴怒起来： “姓李的，快说出卡里的密码！ ”
         “先生，请冷静、冷静！请先生三思而后行啊！”李文辉仍苦口婆心地说着。
        “闭嘴！别把自己太当回事！臭书呆子，你不是唐僧，更不是救世主，现在谁都救不了你。”那贼人目露凶光，盯着李文辉说，“老子再说一次，最后一次说，快交出密码来！”
        李文辉还是摇着头，大声说道：“佛说，回头是岸；佛说，因果报应。听佛说吧，请不要执迷不悟！”
        然而，可怕的火山终于爆发了。
        蒙眼的李文辉仿佛看见刀光在闪动，感到冷气森森……
        四
        就在这时，一道强光突然射进来，完全笼罩住了那贼人，房子里顿时光芒夺目，让人睁不开眼。于是，那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四肢僵硬，直挺挺的，竟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步一步地往门外走去。那贼人已惊得魂飞魄散，紧接着身体竟然是穿门而出，连同那道强光一下子穿透了门，瞬间便从房子里消失了。比子弹还要惊人的是，洞穿门板后竟不留洞口，连一丝痕迹也没有，那强光真是惊世骇俗！
        李文辉虽不见此情景，却还能感受到周围发生的一切。他先是一惊，然后兴奋得喊出声来： “是天外来客吗？ 请你等一等！”
        李文辉竟然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本来结实的绳子早已松脱。他一伸手摘下蒙眼的黑布，急步冲了出去。
        李文辉相信，正是那道神奇的光束，不仅带走了那贼人，还把捆在他自己身上的绳子也解开了。
         当他打开家门正要追出去时，强光瞬间便消失了，夜色中哪里有贼人的身影，好像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李文辉依然相信，天外人刚刚来过，带走了那个穿门而出的贼人。
        当李文辉返回房子里，赫然看见桌子上面放着一个银行卡，还有他的近视眼镜。李文辉惊愕之极，那卡不是在那贼人的手里吗？还有这副已破碎的眼镜，怎么又完整无缺地出现呢？
        突然眼前一亮，那光束又神奇地出现了。
        忽听到一个人喊道：“李文辉，你说得对，他们来了，他们要带走我，去某地接受改造。老同学，再见了！”正是那贼人的真实的说话声音。
        李文辉并没有看见什么人，只是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这才知道那贼人竟是自己的老同学，但他却选择了另一条人生路。李文辉急忙冲出门去，那道光束又一次远去，不再回来，门外一切都归于平静。
         只听见李文辉叫喊：“天外人，天外人……”
         当夜梦里，李文辉和月秀成婚了，大婚典礼上，来了个不速之客，竟然是中学同学张国峰。
         张国峰冲李文辉笑道：“天外人放我回来了！”只见此人目光清澈，黝黑的脸上荡漾着真诚憨厚的笑容。
         李文辉惊愕之极，问道：“天外人有没有改造你？”
         “改造过了。他们给我做了一个奇妙的手术，术后的我脱胎换骨了，简直是判若两人啊！”
         “太神奇了！老同学，你的确是脱胎换骨了！为了美好的明天，咱们干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