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古镇的记忆（三十七）

朱海明

                                           家乡古镇的记忆（三十七）
                                                       朱海明

      抬头营的运输工具和全国各地一样，主要是各种车辆，因为它比人背、肩扛、牲口驮（tuó）方便快捷效率高，在中国也有了几千年的历史，甲骨文中就有车字，象形文字，两个轮子，有驭手座，一定也有拉车的。
      据传，人类在一万年前就驯服了野马，牛耕也始于中国的黄帝时代。牛马拉车当然不会太晚，在人类社会流传了几千年，到了现代被称为大车。抬头营的大车就很普遍，有牛车有马车，有木轮的有胶轮的，其中供销合作社的大车最气派，全是三大套——驾辕的是马或骡子，拉梢的也是两匹马或两头骡子，因为骡马全属于大牲口，所以叫三大套。赶车的手里挥着一根小鞭子用来驱赶牲口，车辕上还插着一根大鞭子，鞭子杆足有一丈长，鞭子足有擀面杖粗，上撒一把红缨，好漂亮好威风。据说这根大鞭子是在危急时刻使用的，用来震慑和驱赶牲口。
      提起牲口，就要说说钉掌的也叫挂掌的，也就是给牲口穿鞋的，一眨眼几十年没见过钉掌的了，这门手艺应该还在吧？
      史载，钉掌始于隋代以前，敦煌莫高窟壁画就有“钉马掌图”。所谓马掌，指的是马的蹄铁，半圆形的，铁质。抬头营的大小烘炉都能打制蹄铁，有的烘炉也承接钉掌业务，比如机铁社，打铁钉掌全包了。
      钉掌，就是骡马牛驴等牲口更换蹄下的铁掌以便更好地走路奔跑和耕作。因为这些牲口的蹄子都是角质的，连着神经容易受伤，所以要附上铁掌就像人要穿鞋一样。钉掌可是很复杂的技术活儿，好几道工序哩，一般人绝对干不了。
      我家往南文同工胡同口，道东路边的朱振邦家门口，有两个门字形木架子，上头有钩有环还搭着一条拇指粗的麻绳，都是用来绑牲口的，这就是钉掌的架子，非常牢固。
      需要钉掌的牲口到了，手艺人拉着缰绳把牲口驭到木架下拴住，然后迅速把牲口绑在木架上固定住牲口的身体。绑松了牲口的身体不稳，影响下面的操作。绑紧了牲口受不了就会挣扎，也会影响下面的操作。所以要绑得不松不紧恰到好处既固定了牲口又不让它感到不适，从而老老实实地等着手艺人为它钉掌。   
      固定好牲口后，手艺人就着一个小木凳，一手轻轻挽起牲口的一只蹄子垫到凳子上，拔下固定铁掌的旧掌钉，撬下残破的旧铁掌。然后，一手把住垫在凳子上的蹄子，一手拿起一把长把（bà）儿铲刀抵在肩窝，慢慢下刀切掉老化的蹄子。这道工序要小心，不要伤及新蹄子，不然钉完掌后牲口的蹄子会疼的。切完蹄子后，手艺人从篮子里挑选合适的蹄铁往蹄子上一比划，正好。便拿起新掌钉含在嘴里，一颗一颗地钉进蹄子固定铁掌，掌钉要要顺着蹄铁的钉孔，斜着从蹄子旁边穿出来再折弯钉牢，这样就把牲口的铁鞋牢牢地穿上了。钉掌过程有的牲口挺老实，一动不动的，看来挺舒服挺惬意。有的牲口则不停挣扎，特别是掌钉钉深了，疼了。手艺人忙拔下掌钉重钉钉得浅一些……
      四个蹄子全钉完了，手艺人解开绑绳和缰绳，轻轻拍了拍牲口的屁股，然后拉着牲口往前遛几步。有的牲口会稍有蹒跚或跛脚，走几步就好了。有的牲口马上会活蹦起来，就像人穿了新鞋一样，直想撒欢儿。
      给牲口钉掌这门传统手艺不会失传吧。什么时候也缺不了为奔腾的骏马和拓荒的耕牛更换铁鞋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