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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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徐吟且行上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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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祖庚
发表于 2022-4-27 03:41:4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次日,林大伟专程打着出租汽车过来找黎毅余,说是带他去给介绍事儿做。这样一来黎毅余的婶娘也就自然心满意得,她反复叮嘱黎毅余要把衣服、被子这些日用品都拿上。

“余儿,你的老伙计哩!我那会儿让出租回去了。”两人刚出院门,林大伟见黎毅余提着行李顾自地走着,便不免一脸的疑惑。

“卖了——换成钱,给他们垒坟。”黎毅余停下脚步,想了想又说:“卖了就卖了。”

林大伟能明白黎毅余心中的那股滋味,也就不再多问什么。“他娘的,你知道我来找你干啥嘛?”

“能干啥,早前你不就说过,卖内衣嘛。”黎毅余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你还记得上次黑吃黑,弄我们俩的那帮道士不?”林大伟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那肯定记得,挣的钱全让那几个狗东西黑走的!”黎毅余脸上终于浮现出些笑容,兴趣也被勾引起来,“咋了,他们?”

“嘿嘿——”林大伟眼睛里那异样的光芒变得更为旺盛,“前段时间不是下大雨,好多地方都招灾祸,山上那道观也是,当时里面的道士全部都逃下山去了……”

“你能别拐弯抹角嘛?”黎毅余始终耐不住性子。

“你别急,找个地儿坐下,慢慢给你说。”林大伟四下看看,指了指路边的一块大石头,“那儿——”一边说着,两个人也都走过去坐下。林大伟翘着二郎腿,从衣兜里掏出两根烟点着,顺手给黎毅余递过去一根。“雨停下以后那伙道士就回去观里,据说当时道观大殿的墙面都垮掉一方,但是那尊神像还立在那儿动也不动。”

“这也没啥嘛。”黎毅余抽完一口烟平淡地说道:“我还以为有个啥不得了的哩。”

“别急呀,我还没说完哩!”林大伟继续说:“不单单如此,据说离那道观一里多地的后山还出现了个什么仙人洞,好像那个洞几十年前也出现过一次,也是大雨之后……”

“还挺玄乎的。”黎毅余望着林大伟,指间的香烟已经快要烧到烟屁股上了。

“那是!还有,这不,政府趁着这个机会,想搞一下开发,把那个洞弄成个文化古迹,所以就跟道观里的负责人达成了一个合作。”

“啥合作?”

“借着道观的平台做一个‘宣讲会’,名声响的很,好多人都会去,说白了就是打广告。”林大伟灭掉指间的烟,抬起头看着黎毅余,不忘补上一句:“时间就在今天。”

“你的意思是,咱俩也去凑个热闹呗?”黎毅余说完话又看向自己那一大包行李,“要不我先把行李找个地儿放着。”话音一落,两人便齐声笑起来。

等到黎毅余和林大伟上山时,天上的太阳刚刚躲进到云层里。山上的人大排长龙,在道观门外有两个黑色的大音箱,人流实在太密集,并不能远观到那个神奇的神像。

“请诸位缘主伸出你们慈悲的双手,将你们的虔诚与信念质化成……”音箱里的声音让黎毅余感到非常熟悉,“这声音,不就是上次黑我们的那个臭道士的吗?”林大伟点着头刚想开口说什么来着,突然便听见音箱里传出一声轰隆的巨响,随即就再没一点声音传出,只见前面的人群开始急剧的躁动起来。

人们开始向前方拥挤,推推嚷嚷着,伸长着脖子想看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刚过一会儿,最前面有人在喊着:“死人了,出事了,道观出事了——”顷刻间,向前拥挤的人群立即溃退,惊慌地想从人堆里挤出一条退路,大人抱着孩子,男人女人们把手里的“香表”扔在地上,肆意践踏而过,然后慌乱地向山下逃去。

不一会儿,慌乱的人群基本都退到了山下,道观周围满地都是红色、绿色的香柱,通向道观的长台阶上也都是散开的黄色祭表的残张,风一吹过,那些残表就四处乱窜。黎毅余和林大伟在台阶最下面站着不知所措,看着人们都惊慌的逃离后,宽敞的道路这才空出来,两个人便疾步冲到大殿门前,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完全呆楞住:道观大堂里尘土飞扬,左侧的墙是倒塌的,最为骇人的是那尊近四米多高的神像也倒塌下来,墙砖和神像的废墟之下有鲜血向外流着,血迹一直延伸到大殿门口,被褐色的门槛拦截住,那些受伤倒在地上还有意识的人都极度艰难的向着大门外爬去,但大多也都被那高高的褐色门槛给阻挡下来。黎毅余和林大伟用着同样近乎惊愕的目光快速扫视着这个惨祸现场,惊恐之余他们也庆幸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熟悉的面孔。从废墟底流出来的鲜血越来越多,红色的鲜血汇成一个血泊,目之所及都带着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在刺激着黎毅余和林大伟的眼鼻。

黎毅余拍着林大伟的肩膀,“大伟,咱,咱救人吧。”黎毅余的声带在巨大的惊恐之下变得颤抖。林大伟没有说话,他想挪动腿脚驱使自己去拉起倒在地上的人们,可腿好像不受控制,一直在发抖,他愣住好一会儿才颤巍巍地说:“好,余儿,咱去。”两人开始笨拙地去拉扯那些受到伤害躺在地上的人们。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中年男人就倒在废墟旁,那蓝色条纹领带上浸着血渍,西服上也都是灰土和血迹,一副黑色方框眼镜摔在两三米以外的角落里。“你们快救我啊,我是县委的!”男人的呼救声里充斥着命令的意味,理所当然的气势真的好不威风。可惜这个男人的气派在惨祸现场真的就只像一缕清风飘荡过去,黎毅余和林大伟先是着手搭救受伤的老人、小孩和女人们。

那个男人勉强用手臂撑在地上,一脸惊讶地看着黎毅余他们扶着伤员进进出出,他那双眼睛瞪得越来越大,眼珠上布满的血丝清晰可见。等到黎毅余和林大伟走到那个男人身边时,那男人的气势已经烟消云散,“你们救救我,救救我。”看着男人的样子,黎毅余和林大伟并没有说话,只是弯下腰去拉他,由于这个男人的身体实在过于肥胖,两人只好各自扛着他一边的肩膀才将其救了出去。

大概半个小时过去,救护车和警车都已经来到山上,报警器的声音从山脚传到山上,愈来愈近的尖锐的声音第一次让人感到如此悦耳。

黎毅余跟林大伟双双瘫坐在地上,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场刚结束的战役,伤员在喊叫,救护人员拖着担架在奔波忙碌,警察也很快在现场拉起一圈黄色的警戒线。黎毅余跟林大伟坐在地上抽烟,似乎这一切都没发生,跟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

“唉,大伟,你不是说还有一个什么仙人洞吗?”灵光乍现的黎毅余突然站起身,一脸兴奋的样子看着林大伟,那个洞的模样似乎在黎毅余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洞内并不宽敞,深幽清冷,只容得一人过道,洞口有风不断吹出,凉意彻骨,隐约间还有几缕微光……

“洞倒是有,但是政府本来在开发的,计划跟道观扯上关联做做文章的,现在看来得是没戏咯。”林大伟实在提不起兴趣,眼皮都不见抬一下,“明天还得去店里给你探探底哩,你今天先跟我回家吧。”黎毅余见林大伟这般样子便也不再追问。吓也给吓得不轻,累也累得够呛,倒是也该歇歇的时候了。黎毅余心里在想着,就先去大伟家,改天再去那个洞里遛遛。下山后,林大伟首先在路口截住一辆出租汽车。

黄昏时的太阳已经完全躲藏到西边天上厚厚的云层里,半边的天都是血红色的霞光,晚风渐起,山上的人还在忙碌,那股带着血腥味儿的夜风刚吹到河岸边就被崇茂大山给拦下来,大有几分“可不能再飘的更远”的意味。

林大伟的家就在县城的边上,一幢三层楼的小洋房,铁栅栏围起的大门里是一个院子,院门里的草坪中间横纵着十字交叉的青石板铺成的小径。两人刚走到门口,黎毅余便停住了往前去的脚步,他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这幢洋房,似乎格外出神,他的眼睛里闪映着玻璃窗反射出的霞光。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到林大伟的家中,早前来时也不见有这般感觉:整个人在这个时候像是被某种奇怪的力量给摄住了心神,甚至一步路也不愿意往前迈出。林大伟正在推着门,黎毅余看着大伟的背影,心里在想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林大伟,他并不是要一直跟我一起漫不经心地混吃等死的。

天边的霞光渐渐褪去颜色,即将湮覆而来的夜晚可能连一颗星星也没有。黄昏时候流浪的孩子在傍晚时分赶到庇护所,可是失落后的喜悦撑不出一个真实的笑容,另一种痛苦与折磨就像黄昏时的霞光一般绚烂,时间一过就更像夜半的黑暗,深沉的彻底,尽管那种痛苦与折磨会在更黑的夜里枯萎,但它毕竟不会就此死亡,它只会循着时间,抓住时机无数次的再现……

“余儿,走吧,我们进去。”林大伟推开门后过来拍了拍黎毅余的肩膀。黎毅余恍然间回过神来,眼神立马飘忽的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哦,好,走。”黎毅余稍微向后再退了一步,示意林大伟走前面。

林大伟家里的装璜也很是有风格的:一楼的会客厅里铺着原木色的地板,一套灰白相间的轻奢沙发摆在客厅的中间,一张白色大理石的茶几上放着一副极其考究的紫砂茶具,天花板吊顶的石膏上还雕刻着各式的花纹,从茶几向前看,贴着精致壁画的墙面挂着一个尺寸很大电视。会客厅向里推开一道水墨丹青的屏风,里面便是餐厅,餐厅直通厨房。

林大伟的父母见到黎毅余来家里也颇感开心,对他的照顾自然也是十分周全的,这中间既有着黎毅余和林大伟交情甚深的缘故,也有着上一代关系的缘故在:林父名叫林先平,黎毅余的父亲黎茂民还在世时,这二人的交情也是极为不简单的。

一顿丰盛的晚餐过后黎毅余便和林大伟一家人一起坐到了客厅里。“小余啊,明天我让大伟带你先过去,你不要怕羞,大着胆子去试下。”林先平一边抽着烟,一边把茶几上的一副眼镜拿起来戴上,“也是刚好有这么一门子差事,倒也不累人,才想着让你去试试。”

“嗯,谢谢你,林叔,”黎毅余满眼感激的看着林先平,随后眼神立马又飘落到面上,他紧咬着嘴唇,“反正不能总是混着。”

“一直觉得你的性子跟你爸还是有几分相像的,不过得再自信点,你爸可是……”林先平欲言又止,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卡住喉咙,他的神情变得没落,甚至于是悲戚。林先平随手摘掉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扔在桌面上,把指间的香烟递到嘴边,猛吸一口,慢慢吐出的烟雾像是要弥漫到整间屋子里。

“我爸?”黎毅余不假思索地反问一声,这两个字似乎是从鼻孔里蹦出来的。“我从来不知道他以前是个什么样子,关于他的一切都只是停留在那一张仅存的照片里……”黎毅余说话时脸上并没有落寞的神情,也看不到愤怒,甚至于看不到一点迫切追忆想念的意味,就像冬天的湖心,虽只有浅浅的一层冰,却再泛不起一点涟漪。这平淡的没有丝毫波澜的话语似乎深深刺痛着林先平的内心,他熄灭掉指间的香烟,伸手轻抚着黎毅余的头发,两人眼神对视着却一句话也没有。林先平大概是能够感受到的,这些年来黎毅余所经历过的那些糟糕又窘迫的生活,并且他也清楚的明白:生长在那些糟糕与窘迫之下的痛苦只能由这个孩子独自承担,就好像黎毅余可以在他人跟前面不改色的提及自己的父母以及那些苦难,但任凭谁也无法想象到他内心里船触礁石,惊涛骇浪的感觉。

“哦,对了,林叔,明天我要去的那个店里还有其他男生没有?”黎毅余的脑回路倒是转的快,过山车似的。

“这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有一个大你几岁的女娃娃,在那店里也有几年的时间了。”林先平顿了顿,“你别想的太多,去看看、试试才知道。时间已经挺晚的了,你跟大伟先去睡下吧。”

“余儿,我爸今晚是不是有些奇怪啊?”林大伟躺在床上抽着烟,额头上都皱起三层纹路来,他对他爸晚上在客厅时的一些神色深感疑惑。

“有啥奇怪的。”黎毅余并没有太在意,也就随口搭着话,但下一秒,这种轻描淡写的平常心就变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就是深深地忧虑,“唉,我都不知道明天去了是个什么情况哩!”黎毅余心中是挣扎的。林大伟家优渥的条件第一次让黎毅余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这个睡在一起的好朋友第一次在无形中让自己觉得他们俩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哟,对内衣那玩意儿你怕是不比女生知道的少吧?”林大伟笑着调侃着黎毅余,“你到时候别把人家女生的饭碗给抢走就好。”

“明天就是初七吧?”黎毅余显得很是疲劳,自言自语似的跟大伟说着话,“睡吧,大伟。”声音低沉得仿佛是迷梦间的一个呢喃,他不再说话,侧身转过去就立即睡着的样子。林大伟感到讶然,但却也没有多问,只是伸手关掉床头灯便也躺下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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