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遇乐·玉门关》

写手也疯狂__孙

《永遇乐·玉门关》   

词林正韵·第四部（仄声）·一组韵·双调一百四字，前后段各十一句、四仄韵——苏轼正体。

当代·写手也疯狂---孙世元

瀚海雄关，玉门绝塞，白骨铺路。
驿火楼兰，狼烟碎叶，万仞征蓬处。
金蒲故垒，疏勒废苑，昔日耿恭屯驻。
草惊风，萧萧画角，怎敌咄咄茄鼓。

车师入寇，北匈犯境，席卷敌台烽戍。
百二边兵，一员汉将，死守孤城坞。
兽皮果腹，粪汁解渴，猎杀虏骑无数。
范羌至，十三将士，泪归故土。

注：
玉门关------始置于汉武帝开通西域道路、设置河西四郡之时，因西域输入玉石时取道于此而得名。汉时为通往西域各地的门户，故址在今甘肃敦煌西北小方盘城。

金蒲------即金满城。在今新疆吉木萨尔县北二十五里破城子。《后汉书·耿恭传》： 永平十七年 (公元74年)，“乃以恭为戊己校尉，屯后王部金蒲城。

疏勒-------即疏勒城，汉代西域车师国境内的一座城池。该城位于天山北麓，奇台县城南，麻沟河西岸约64公里处，傍临深涧，地势险要，扼守天山南北通道。该城最初为石头筑成，故称其为“石城子”。东汉初年，匈奴征服西域时，校尉耿恭孤军曾坚守于此地。

昔日耿恭屯驻-----耿恭，字伯宗，出自名将世家，其叔父耿弇是东汉开国名将，跟随刘秀建立东汉，曾收复46郡、300余城，一生功勋累累，在云台十八将中排名第四，而“有志者事竟成”这个成语的典故就出自耿弇。毋庸置疑，耿氏家族实在是东汉朝廷的国宝级家族，其著名人物除了耿弇之外还有耿广、耿举、耿恭、耿忠、耿秉、耿夔、耿溥、耿晔、耿纪等一系列耿门虎将。这个家族存在于东汉国防军之中，导致北匈奴最终灭亡，高句丽败北，鲜卑大军不敢再进，即便东汉王朝行将灭亡之时，耿家还是义无反顾地效忠汉室，其忠义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明。至于耿恭，则是上谷太守耿况之孙，耿广的儿子，建威大将军耿弇的侄子。耿恭为人慷慨多谋略，有将帅才能。永平十六年（公元73年），汉明帝命令附马都尉耿秉、奉车都尉窦固、骑都尉耿忠等将领兵分四路，分别从酒泉（今甘肃酒泉）、高阙(今内蒙古狼山计兰山口)、平城(今山西大同市)、居延(今内蒙古额济纳旗)四个关塞出兵攻打北匈奴，其中窦固、耿忠一路一直打到天山，打败了北伐呼衍王，斩首一千余人，并派出班超为代理司马出使西域，招降西域诸国。公元74年，汉明帝又派耿秉、窦固及骑都尉刘张率1万余骑兵出玉门关进军西域，汉军在蒲类海(今新疆巴里坤湖)击败匈奴白山部后，继续攻打当时还依附北匈奴的车师国，车师王投降，随后汉朝重开了中断51年西域都护府，任命陈睦为西域都护，任命耿恭、关宠为戊己校尉，其中耿恭驻守在金蒲城（今新疆奇台西北），关宠驻守在柳中城（今新疆艾丁湖东北），这个时候东汉才正式开始管理西域。

萧萧画角-----画角，古代乐器名，相传创自黄帝，形如竹筒，以竹木或皮革制成，外加彩绘，故称“画角”，在此特指汉军用来警报昏晓、振奋战场士气。

咄咄茄鼓------茄，即胡笳，中国古代北方民族一种吹奏乐器。鼓，即胡鼓，意思为古代北方民族一种打击乐器，用手拍击，再此特指战场态势敌强我弱。

车师入寇，北匈犯境-------东汉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3月），北匈奴单于派出左鹿蠡王率领两万骑兵攻打投靠汉朝的车师国，耿恭听说后，派出三百汉军救援，当时，耿恭驻守的金蒲城汉军人数不足一千，派出三百汉军救援车师国，无疑于杯水车薪，匈奴军队至少两万人，很快，派出的三百汉军全部战死，车师国王被杀，车师国又复叛投靠了匈奴。公元75年六月，西域的焉耆和龟兹两国攻打西域都护陈睦，陈睦全军覆没。随后，北匈奴的军队则在柳中城包围关宠。永平十八年（公元75年），汉明帝去世，朝廷正是大丧之机，没有派出救兵。于是，北匈奴瞅准时机与车师国一道大举进犯汉朝设置在西域的都护府。可问题是，耿恭所驻守的金蒲城恰好是卡住天山咽喉的关隘要塞，所以匈奴人必须将其拔掉才可畅通无阻。于是，黑云压城一般的匈奴骑士，早把只有二百名汉家儿郎守卫的金蒲城围得水泄不通。面对汹涌的来犯之敌，耿恭毫无惧色地登上城墙并亲自与匈奴作战，耿恭和手下使用一种号称“神弩”的弩机来发射羽箭，弩机力道极大，再用毒药抹遍箭镞，使得匈奴军队猝不及防，中箭者伤口血流如注，再加之毒药的作用，便很快就一命呜呼。同时，耿恭派奸细在匈奴人中散布关于汉朝“神弩”的恐怖效能，匈奴人历来相信神灵，直听得目瞪口呆，竟暂时罢兵撤退。

死守孤城坞-------公元75年5月，耿恭就利用匈奴暂时退兵的机会，率领手下两百人的军队来到疏勒城，疏勒城的位置背靠天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个坚守的好城池。此时，戊己校尉关宠早已全军覆没，而汉军在西域的存在就只剩下耿恭所在的疏勒城和班超所带的36人在天山南道。面对如此险境，耿恭决定派遣军吏范羌回朝请求援兵。公元75年7月，北匈奴骑兵再次攻打耿恭所在疏勒城，耿恭从附近招募了一支数千人的先锋军队（估计招募了屯田兵）与北匈奴作战，打败了北匈奴，但是匈奴人却把流经疏勒城的水源绝断了，人在没有水喝的情况下，几天就会丧命，于是耿恭就派人在城中打井，打了十五丈深的井，仍然不见水，在极度干渴的情况下，汉军甚至挤马粪汁来解渴，经这不懈的努力，耿恭在城中终于打出井水，耿恭命令手下把水泼给匈奴人看，匈奴人又以为有神灵在帮忙汉军，于是慌忙撤退。匈奴虽然暂时退兵了，但并没有离开西域，仍然不断派兵攻打耿恭，用尽各种手段，可就是无法攻破城池。数月之后，汉兵粮食用完，陷入困境，于是便煮铠弩食其筋革。耿恭与士兵同生共死，因而全城上下，同仇敌忾，决心死守城邑。但因缺乏粮草，军士渐渐死去，只剩下几十人。此刻，匈奴见来硬的不行，就想来软企图招降耿恭，逐派使者对他说：“若降者，当封为白屋王，妻以女子。”耿恭先假意应允，将单于使者诱上城来，然后亲手将其杀死，炙于城上，使者官属望见，号哭而去。说白了，就是用火把匈奴使者的尸体烤熟了来吃，耿恭的这个做法就是“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中的原型，后来的岳飞就是以耿恭的这个事例创作了《满江红》。可想而知，单于顿时大怒，再次增兵围城，但始终未能攻下疏勒城。

范羌至------范羌（生卒年不详），东汉校尉耿恭手下的军吏，耿恭在疏勒城被匈奴大军围困时，派遣军吏范羌回朝请求援兵，而时间一晃几个月过去了。此刻，距离疏勒城数千里外的长安，正在发生一场政治地震，新皇章帝登基后朝臣们才想起遥远的西域都护府，特别是关于是否援救耿恭的问题，朝臣们展开了激烈的论战。以名臣司空第五伦为代表的大臣们认为，战事已经时隔了一年多，耿恭他们生死未卜，这时候派兵营救已无多大意义。而司徒鲍昱则对其反驳，一番话起到力拔千钧之效果：“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此际若不救之，匈奴如复犯塞为寇，陛下将何以使将！”说白了就是当下我国的勇士正在死守边疆，如果抛弃了他们，便是纵容敌人的暴虐，还伤了我国其他将士的心。这个时候如果不去救援的话，匈奴再次进军入寇，陛下还能拿什么去搏得将士们的忠心？此话一出，整个朝堂顿时沉默。然而，汉章帝却被司徒鲍昱的这番肺腑之言所触动，于是便下令秦彭、王蒙、皇甫援带领张掖、酒泉、敦煌三郡的部队，一共七千多人前往车师进行支援。随后，秦彭等人带兵讨伐车师，斩杀匈奴三千多人，俘虏三千多人，匈奴人被打得落荒而逃，车师又重新臣服于东汉。然而，当东汉部队行进到柳中城一地的时候，内部产生了分歧。柳中城面前横亘的是天山，必须跨过天山才能到疏勒城营救耿恭。可那时已经是大雪封山，况且天山海拔高，空气稀薄，在古代没有输氧设备，且单兵负载的武器战甲极为沉重的条件下，要翻越天山真是难于上青天。于是，很多将领都认为，没有必要再去冒险解救一支生死不明的几十人军队。然而，在这关键时刻，只有一个人坚决地反对，他就是耿恭曾经的部将范羌。此时，范羌之所以坚持去援救耿恭的原因，就是范羌坚信他的长官拥有一身过人能力，绝不会就这么牺牲了，而其他将士也没有为难范羌，于是拨给范羌两千人马由其率领继续向西救援。就这样，范羌率领部队在正月里冒着北风烟雪的严寒，凭借坚韧不拔的意志，克服无法想象的困难，爬过一丈多深的积雪，翻越高不可攀的天山，终于来到了疏勒城下。可以说，在华夏五千年历史上，很少有一场会师能与这场雪夜重逢相媲美。大雪蔽空，夜静无人，寂寥苦寒的孤城突然被兵马嘶鸣所惊醒，苦守近一年而仅剩26人的疏勒城守军，已经刀出鞘，箭上弓，同时怒视着城下的兵马，然后，他们听到了那久盼的魂牵梦萦的熟悉声音：“我范羌也。汉遣军迎校尉耳。”热泪早已夺眶而出，守城将士从数百人坚守，到只剩下26人还在苦撑；从掘井取水，到喝马粪汁解渴；从吃盔甲上的皮革，到吃弓箭上的兽筋，耿恭率部撑到弹尽粮绝的最后一刻，并最终迎来胜利的曙光。转天， 耿恭就带着26个勇士跟随范羌的2000大部队再次翻越天山回到了玉门关，然而，由于山高路险，耿恭的手下包括他自己在内只剩下13人。汉章帝建初元年三月，大漠孤烟直的玉门关外旌旗飘扬，风尘仆仆的军队护送着13个面如枯槁，衣衫褴褛的将士进入关内。望着久违的高耸关隘，十三名将士眼噙热泪，情难自已。勇士们入关之后，镇守玉门关的中郎将郑众亲自为这十三人沐浴更衣，并上表为他们请功：耿恭以单兵固守孤城，当匈奴之冲，对数万之众，连月逾年，心力困尽。凿山为井，煮弩为粮，出于万死无一生之望。前后杀伤丑虏数千百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恭之节义，古今未有。宜蒙显爵，以厉将帅。以耿恭为首的十三位将士被救回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首都长安，举国上下为之振奋，连《后汉书》的作者班固也在给耿恭的人物传记最后，写下了这样一段话：余初读苏武传，感其茹毛穷海，不为大汉羞。后览耿恭疏勒之事，喟然不觉涕之无从。嗟哉，义重于生，以至是乎！可以想象，班固当年一定是眼含热泪写下了这段话，西汉有苏武牧羊，不易其志；东汉有十三将士归玉门，孤城死守，义重于生。不言而喻，东汉王朝千里救援的举动自然给西域诸国敲响了警钟，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填写了最有力的注释，但更为重要的是，“十三将士归玉门”其背后所体现的爱国与尽忠，已经随着历史滔滔长河，化为民族历久弥新的意志，融入每一个华夏儿女的心田。

当代·写手也疯狂---孙世元

2022/6/28农历虎年五月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