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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从哈尔滨到站“新京”,已是半夜时分。
胡勇和笛春的被捕,叫“熏风音乐会”人员,个个面面相嘘,不寒而颤。下了车,便都悄悄的分头散去。懂琛跟林剑秋打个招呼,也走了。惟独有林来香小姐,还站在他的身旁没有离开。
“哎!林老师,您送我回去好吗?”林来香瞧人都散去,看林剑秋还站在哪,望着走去的人员,便招呼声他,喃喃的说。
“好吧,我送你。”林剑秋看她那畏缩的神色,关切的说,“害怕了吧?”
说着,他向路边张望,叫过马车。俩人搭上车,便离开了车站。
小马车一阵欢跑,没用多大功夫,便到了林来香小姐的宅舍。俩人下车进院,林来香向四周瞄一眼,急忙拽过林剑秋上楼进屋,把门锁上。
“林老师呀,我真担心呐,在火车上他们会把你抓走。”林来香说着,放下挎包,把林剑秋让到座上。
“咳!”林剑秋瞅瞅她,叹息一声,“还多亏胡勇和笛春挺得住,没有照实说。不然的话呀。不关是我一人,恐怕呀。还不知要抓走咱们多少人呢?”他又担忧的念叨,“咳,他俩这一去呀,还不知能不能回来呀?”
“是啊。”林来香听这话,也担忧的随说,“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回来。”又瞅眼林剑秋,“你可知道哦,这和抓你那次不一样啊,我象演戏那样就把你要出来.了。再说了,事先我跟您也说过,上井和他的那俩个乐手有动向,结果。。。。”
“哎呀,是不是在哈尔滨‘太阳岛’上时,懂琛他仨人被他们跟踪了?”林剑秋油然想起说,“我当时没太介意。不过我在车上可注意到了。”
“暧,我可在岛上注意了,他仨人走后,他俩随后也跟去了。”林来香接过说。
“噢,明白了。”林剑秋醒悟过来。
“明白什么?”林来香随问。
“没什么。”林剑秋知是懂琛的过错,他怎能讲呢,便劫住话,顺嘴说“我在车上,回头看见他俩也不在座位上,是不跟这有关呢?”
“咳!”
林来香很忧虑,没有吭声。何况,还有心事要跟他说。
她急忙换上木屐,准备去小柜厨拿件东西,给林剑秋看,想借此说出自己的身世。
“来,我给您看一样东西。”她看林剑秋心情平稳下来,便去橱柜拿出一把折扇,递给他看,“您一定会喜欢。”
林剑秋接过扇子打开一看,赞曰:
“呵!好精致的小扇哦。”
再看扇面画有一枝樱花,鲜艳精巧;姿容可亲.。提款写着:“京都樱花美如玉”'。落款:美穗子。画面秀美,字迹工整,看是女子所作。林剑秋更惊赞不止:
“好,好哇!画美,字也美呀。”
他爱不舍手的指着扇面念叨:
“看这扇面画的风格,好似出自日本女子之手。你看是叫美穗子吗。”
他抬眼,用疑惑的眼神瞅瞅林来香问:
“你这把小扇是哪儿来的?这美穗子是谁呀?”
“哦,这小扇子是我的。这美穗子吗,呵呵!”林来香抿嘴一笑,“您说能是谁呢?”
“难道,是你?”林剑秋目光盯着她。
“是我。”林来香认真的样子,爽然的说,“难道您不信吗?”
“美穗子就是你?”林剑秋惊或的眼睛发直的盯着她,不疑置信,“你是日本人?”
林剑秋拿起扇子,又仔细看了看自语念叨:
“啊!竟是这样。”
他心头一震,便怔愣的靠在椅背上。
“我是日本人,。”林来香直爽的说了。虽看林剑秋,那惊异的神态,可她内心却坦然无瑕:“我想了很久,今天我才鼓气勇气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世。我早就看出了,你对我的猜疑和不安。我不想再瞒您了,林老师。”
“你是日本人?”林剑秋把扇子放在橱柜上,忐忑不安的自言自语,
林剑秋虽心里早有所疑,可真是这样,他倒有些不知所措,惶惶不已,不由得从座椅上站立起来。
“您坐下,林老师,听我慢慢说给您听。”林来香看出他神色不安,急忙过去拉他坐在椅上。随后,去橱柜拿过一瓶红酒,斟满杯送到林剑秋的面前,喃喃的说:
“喝杯酒吧,林老师。容我把事说清。”
林剑秋的戒心,被看她那诚致、真挚,而亲和的容态所感悟。他接过酒杯,一口喝个净光,瞅着她,温和的说:
“你说吧。”
“咳,我早就想跟您说出我的身世,我是日本人。但我并不是你们想象的日本人,我也早就看出你们怀疑我,可你们并不了解我。”林来香道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她经意得飘一眼林剑秋:
“说心里话,在我第一眼看到您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你长的那漂亮的通天鼻子,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和你是那样的相似,好象从心里就有一种亲切感。哎,我已好久哇,没有见到我的父亲了。”
“那你的父亲,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啊?”林剑秋心想,既然如此,何不问个明白。
“这就说到我的家世了。”她目光深沉的移开林剑秋,“我的父亲,现在,在日本的京都,那也是我的家。”她拿起了扇子,两眼凝视着,沉思的追述,“哪是个好地方。每到春天,开满了樱花;在家园的樱花树下,我欢快的跳起舞来。父亲吹起尺八(1)看着我;邻居的小男孩叫石川的,拌我身旁,哎!真是快活极了。”
讲到这,她放下扇子,端起酒瓶,给林剑秋斟上,自己喝了一杯。
顷刻,酒韵两颊,细白的面容,透出粉红的晕色;一绺青丝垂落下来,好似烟云袅袅。她撩了撩青丝,又接讲起:
“一晃,我和石川君都长大了,我们彼此相爱了。可石川君呢,他偏偏考上了陆军学校。没多久,便随军派往大陆,参加什么‘圣战'’。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听到他的音讯。当时我的心呐,如石落大海。一急之下,我瞒着父母,偷偷的离开了家,乘船来到大陆,去找我的石川君。”
讲到这,她悲伤的流下眼泪,沉思一会儿,接续讲:
“这一等就是四年,毫无音讯。他已不知去向,我才死了这条心。几年来,我学会了中国话,我又能歌善舞的,去了‘满映’。可自从到了咱放送局,遇上了您林老师,我才又有了新念头,我爱上你了。可我知道,和你相处,是不会有结果的,但我情愿如此。我想你也会有如此情感。因为我太了解你了,我想你的感情世界,是痛苦、干涩的。惟有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你的眼睛才放出光泽,而温柔我破碎的心哪。”
她一口气说出了,她守口如瓶的遭遇,和心底里相恋林剑秋的原由和情感;两只黑哞闪着泪花,露出天真而苦涩的笑容。
林剑秋静默的听注着,她这寒酸、辛泪的遭遇,和对他林剑秋的真挚、深切的情感。爱怜的他,心动情溢;他轻轻的抚摩着这爱着他的,为追求幸福和爱情,而叛逆的日本姑娘,心情深沉而悔愧。
“咳!”
他猛地抓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后,轻轻的放下,两眸直直的注视着,这脚托木屐的林来香,他是乎,好象看到的是日本姑娘美穗子。不止兴感恢然的冲着林来香说:
“哈哈!京都樱花,美穗子。今天,我终究看到了,你美穗子扮演的林来香。有幸啊,有幸。”
“缘分啊,缘分,是吧。”林来香风趣的赶上一句。
“不过,我还认你为林来香,我的妹妹是吗?”林剑秋有意的又添上句话。
“好,今天我给您斟上杯酒,就认你为我的林哥哥了。”她说了,斟上酒送给他。
此时的林剑秋,听林来香这句话,又看她那小模样,想起了《红楼梦》书中的林妹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
他接过酒,默然无语,静呆的欣赏这晚来的风情.;而林来香呢,看出了他的情感,想到他林剑秋和自己的处境,又怎能相融在一起呢?不由得泪落腮颊。俩人情深意往,举杯同干共饮;悲喜含笑,叙旧谈情。
好一阵。林剑秋看时间已太晚,便起身要走。
“走吧,你已是有家室的人,我也不便挽留你。”说着,她拿起了折扇,“这把折扇送给你,留个纪念吧。”
她走过去,把折扇轻轻的塞进林剑秋西服的里怀兜里,特意的摁了摁。随后把他的衣扣扣上,含情不舍的盯望着他。之后,她跷起脚儿,温柔的亲吻一口他的面额。
林剑秋情菲意恋,抱住了她,温情的抚贴在心怀。
“再见了,林哥哥。”
林剑秋走出院门,听到林来香这深情的离别呼声,想起刚才她那真切亲情之言,和送扇的情意,心中悠然升起一种不祥之兆;又联想起胡勇和笛春,在火车上的被捕,他更感心神不安。
他警戒的向四周回扫一眼,立起衣领,便匆匆地向家走去。
然而,思念、彷徨;忧伤、歉悔,却一直伴随着他。。。。。。
站在院门前,望着林剑秋走去的背影,林来香真是怀情难舍,忧伤不已。她回到屋里,锁好了门,便一头扑在床上。
思恋的泪水啊,涌涌流出,浸透了她忧闷的心田;顾望与林剑秋的一见钟情啊,倾注她姑娘坦荡的胸怀。往日相恋的芳香依在啊;今日的温情缠绵连连。可那恶魔的妖影啊,仍骚扰我日夜难眠。
预侧到不祥之兆的林来香,愤恨、悲凄:
“离家孤栖他乡,虽有心爱,又不容相聚,这世间还何可留恋?”
情感激踊,她跃身而起,一屁服坐在镜前。瞧观自己清秀的面容,仍婀娜多姿,不止赏欣、宽慰。她抓起梳子,梳理青发,修妆粉饰,从首饰盒里,扯出林剑秋相送的玉翠项链,戴在颈上。
“记得是在那秋月的晚上,是他亲手给我戴上的呀:他那温暖的手啊,如一股热流触击我的心房;我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在月光下,我垂头赏视那闪砾的玉翠,我的心飞呀,飞,飞向那遥远的月宫。我摁住了他的手,任他去吻。。。。。。”
她抚摩着玉翠,泪水滴滴流下。而今,再不见那娆绕人的闪光.。但从她那娇媚的笑容中,却看出她那苦涩的美颜。她飘然兴致的拿起红酒瓶,把余留的酒液,一饮而尽。吟吟韵念:
“剑秋哥啊,剑秋哥。你可知否,今晚我送你的那把樱花扇呀,是我生死一别之物?”
绝世的念头犹似地狱的小鬼,匆匆迩来,撕拽着她,神颠魂浮的晃悠到床边,从床褥下“嗖!”的抽出护身短刀(1),掂握在手中,神志冥然的幻坐在椅上,臆想一刀了生,去见阎王。然而,当她栗望这寒光闪射的短刀的刹那,眼幕中幻现出林剑秋的影像。她浑身一抖,惊唤一声:
“不!”,
她陡然地撂下了短刀,愕然蒙醒。泪泪滴流的呻吟哀鸣:
“啊!是他在呼唤我呀,我怎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她酝酝漫思的镇静下来。骤然间想起上次从警察局救出林剑秋,用的那套证件,萌起念头:
“哼!我何不再借此一用,逃身而去呢?”
幸庆而至,她那惊忧的黑眸,闪露出一束希望之光。
她幸悦的从橱柜里,翻弄出那套证件,揣在衣兜里,随手把短刀放回原处。
之后,她含泪楚楚的,提笔给林剑秋写好信,这才安然的钻进被窝睡去。
清早。
“咣咣咣!”
急楚的敲门声,惊醒了梦中的林来香。
“是林剑秋?”
林来香揣摩着爬起被窝,兴奋的去开门。
“是你呀?”
她开门一瞧,看是钟鸣启,她气愤地回手把门关上。
“快让我进去呀,我有急事要跟你说。”钟鸣启急的推禳着门。
“好吧!你等一等。”
林来香应一声,穿戴好衣服,开门让他进来。
“嘿!情况危机呀!不然我能一大早来吗?”他一进屋,便气喘呼呼的说。
“啥情况啊,急忽忽的?”林来香瞥他一眼,气愤的敲打他,“你不是在一直跟踪我吗?”
“咳!我是在暗中保护你呀,”他思忖一会儿,假惺惺的说,“你就别说那些了,咱们还是一家人哪。”
“保护我?一家人?哼!你可真会巧辩呐。”林来香没好气的挤兑他说,“你是在给甘粕正彦先生卖力气吧?”
“咳,怎么说呢?我那是不得已的呀。”他陪着笑脸应对,又急着说:“今天我是特意给您告信儿来了。您现在呀,很危险呐!”
“怎么个危险!要抓我吗?”林来香警觉的领悟到。
“你还真意识到了。我看你得赶紧离开这儿,跟我走。”他甚是认真的样子说道。
“跟你走?把我送上门去呀?”她疑惑的瞪他一眼,“没那么便宜。”
说了,她顺手从床褥底下抽出短刀,架在他的脖颈上,历声怒言:
“你是不是在骗哄我呀?”
“哎,哎,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吗。”他吓得哆嗦乱颤的央求说:“凭良心说,我绝不是来骗你的,我真是冒险来给你送信儿的,林小姐呀。”
“好吧。”林来香这才收起了刀,又叮问道:
“那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呀?”
“说,说实话,这,这次是甘粕正彦叫我来的,说是叫我看你的动向再下手。但我一想,咱们是一起从王家亨哪,带有任务过来的呀。我,我怎能忍心把你交出去,让他们抓走呢?实际上甘粕正彦那人,你也不是不了解他,他,他能信着谁呀?他并不信任我。我是出于无奈,才依顺着他去作事,你,你可要明白呀?”他气急带喘的坐下来,吐出实话。
“哎哟!那我看错人了?你还真有点良心呐。”
林来香瞧他虽有点假惺味儿,可在刀下也道出点实话来,便改口悦目。
“你现在既然信得着我,那就赶紧跟我走吧。”钟鸣启松了口气,塌实的说。
“我跟您上哪去呀?”
林来香说着,一边穿戴好衣服,顺手把短刀放到里怀。
“我,我看呐,我领你先到我,我朋友哪儿,躲躲再说。然后再,再作打算,你,你看中不中?”他吞吞吐吐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呀,别上这上哪的了。要走啊,就一走了之,直接去火车站吧。”林来香心中还是对他犯疑。
“那,那到是,可没买车票哦?”钟鸣启眨眨眼,知她不放心。
“哦,到车站哪儿再说吧。”
林来香瞥他一眼,把事先预备好的那套证件,一扭身放进上衣兜,安稳的拎起挎包。
钟鸣启这才从座位上起来,迈出屋去。
林来香看钟鸣启走出屋,她依恋不舍地转身返回橱柜前,看一眼压在花瓶底下,那封写给林剑秋的信;立时心酸目润,泪珠滴滴落下,湿印纸笺上:
“别了,我的剑秋,今生今世。。。。”
她悲切凄凄,难舍离开这,曾经和他心爱的人相恋的地方。
她抹干了泪迹,锁好屋门。下了楼,把钥匙交给了房东的日本婆娘。交待几句话,便随钟鸣启离开了寓宅。
二人坐一马车,到了火车站。
“哦,林,林小姐呀,您要到北平,请,请替我向王家亨先生问,问好哇。”钟鸣启知她必去北平,奉话说。
“哦,您就放心吧,钟先生。我会的。”
林来香向他打着招呼,心里却狠狠的念叨:
“哼!北平?我是不会去的了。”
她看钟鸣启走去,便从上衣兜里拿出证件,毫无阻拦的进站上了列车。
“剑秋啊,哥哥。你会去到我的寓宅的。。。。”
林来香沉思在这,唯一可寄托的信念中。
列车离开了“新京”,向着远方驶去。
那是大海的地方。。。。。。
注;(1)护身短刀:那时的日本女人都揣有短刀防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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