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年关

朱海明

                                                        话说年关
                                                         朱海明

      二十三祭灶天，二十四写对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宰年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宰年鸭，二十九糊香斗，三十儿过大年。
      这是从小就烂熟于心的歌谣，唱着它过了一年又一年，真快啊，几十年一忽儿之间就过去了，正是：星移斗转扯不住，小雪大寒又一年。慨叹人生多短暂，白驹过隙弹指间。
      按着传统习俗，从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开始，人们就进入年关了。我们家也是一样，一大早父亲就把我们从热被窝里喊出来，接着就打开门窗，冷空气肆无忌惮的从外面涌进屋里，冻得我们直打哆嗦。父亲则把笤帚绑在长杆上扫起房来，从墙面到屋顶，笤帚一到灰尘飞扬在屋子里弥漫开来。母亲已经在灶膛里架起干柴，点燃烈火，掀起炕席，炕面上腾起勃勃热气，与冷气和灰尘搅在一起，一丝丝一缕缕飘出窗外。渐渐地屋里的视线明朗起来，干净多了，亮丽多了。
这就是扫房，把一年来积聚的灰尘和晦气一扫而光，真好啊。
      开始祭灶了，就是祭灶王爷。锅灶上有一个小佛龛，灶王爷的居所，挺窝囊的。给他烧几柱香，请他“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保佑我一家老小遂心如意，幸福吉祥。然后是贴年画了，干干净净的墙面上几幅年画熠熠生辉。有“回荆州”，京剧剧照，赵云、刘备、孙尚香，舞台形象光彩照人。“武松打虎”，国画，武松单腿骑在虎背上，虎视眈眈的举起拳头，下面的老虎凶相尽扫，堪堪毙命。整个画面形象生动，栩栩如生。
      最稀罕人的还是吃祭灶糖，母亲早就买好了大块糖瓜儿，放在锅里蒸软了，用刀切成小块儿，然后用擀面杖擀成薄片，再用刀切成菱形小块儿，沾上熟芝麻，嚼起来又绵软又有咬劲儿，那香那甜用文字难以形容，至今余味犹存。
      刺骨的寒风，卷来一场大雪，气温也越来越低，我们都穿上了新棉衣，还棉裤棉鞋，都是母亲亲手缝制的纯棉的，又厚又暖。穿着新衣去赶年集，首先是买鞭炮，再就是买泥人儿包括小动物，全都涂着与年画差不多的颜色，大红大绿为主。泥人儿的底部还有哨子，卖泥人儿的周围哨子连声，吸引了更过的顾客特别是孩子们。妇女们则忙着买窗花，她们叽叽喳喳的连说带笑，惹得多少人驻足回头，欣赏着她们与漂亮的窗花相媲美。
      杀猪也是年关的一道风景，家家都要杀年猪，庄稼人一年中的大事儿，圈里的肥猪好肥啊，圆滚滚的一身膘。两个月前，母亲就为它加食催肥了，就等着过年屠宰呢。一大半猪肉拿到集市卖钱，剩下的连同猪头下水留着自己吃，足够吃到二月二龙抬头了。
      马上就过年了，年货备的已经差不多，家家户户开始炸菜。这是我们当地的特色年菜，包括粉饹馇裹豆腐的叫饹子，豆皮儿裹豆腐的叫千子，还有丸子，肉的素的都有，都是最可口的下酒菜。各家的油锅烧得滚滚热，主妇们忙得不亦乐乎，男人们早已垂涎欲滴了。
      当然，以上这些年风年俗年趣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现在的过年比较简单，一家老小围着个电视机，听他一个人在屏幕上说三道四就行了，再就是观看几十年一贯制的歌舞小品加相声的大杂烩，如此这般年也就过去了。